周瑜知道速戰速決的時間對於他們這支軍隊,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所以周瑜決定就在今日一戰搞定,趁着曹軍水陸全出的情形下,一舉摧毀他們。儘量大量的殺傷他們的士兵和摧毀他們的戰船,徹底打垮他們的意志,使曹智帳下的軍隊先出現混亂。把這場戰事的最終結果在真正冬季來臨之際,徹底定下他們勝利的格調。
雙方鋼鐵鑄就的陸軍軍隊在周瑜暗自定計之際,已經踏着整齊剛烈的腳步,開始了戰鬥。在這份使大地都爲之顫動發抖,在一個個基層指揮官大聲的呼喊命令中,涌向那目標的最深處,喊殺聲開始在那片平原上四處響起時,周瑜命令他靠近的快船加緊了運送兵員、武器的速度。
陸地上先接觸的進攻不是曹軍發起的,張遼和他的士兵今日一進入戰場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恰恰相反,採取了非常明顯的守勢,佈置了較之前幾日更充分和堅固的防禦,擺出了一副長期對持的姿態。
他們大量的步兵駐守在他們工事的後方,學起了前幾日的程普,龜縮不出。不過他們沒有程普的衛車陣,而是已營寨作爲第一道壁壘,少量的騎兵則在江岸和萬馬潭的兩頭壁壘附近巡弋。
天地蒼茫之間,陸地上的兩支部隊終於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吶喊、慘叫、血花、轟鳴成爲了那片地域上無處不在的聲音和色彩。
雙方今日的短兵相接前,都動用了投石攻擊。但在這種起伏不平的丘陵地貌前,投石的威力只能體現在造成的心理壓力遠遠大於實際殺傷力上了。
當韓當光着膀子舞着兩柄戰刀從軍中衝出來的時候,兩塊站在相同人種,同一民族土地上的人羣激烈地衝撞在一起。這兩塊土地上一時間就處處喊殺震天,根本分不清敵我了。
相對於激烈的陸戰,水戰永遠沒有陸戰那麼直接,那麼激烈。同樣,曹軍也在有意放棄的主動進攻的前提下,一艘艘戰船船急急忙忙划動起來,向着左右兩側駛離排列整齊的統一型號戰船列隊,開始了第一輪變陣。或者曹軍的這一輪應該叫佈陣,因爲他們之前的列陣只是擺譜的,不適合實戰。
但在曹軍後續的戰船剛剛走到一半時,就到聽前邊密集的投石聲,如同暴雨襲來前殷殷的雷聲,空中出現數百道熾紅的“閃電”。
“呯呯!”孫軍的投石開始擊中曹軍的戰船,鮮血,開始染紅了這片曾經帶來無數遐想的水道。
這次周瑜的水軍一上手也選用了石火彈,只不過他們沒石油,所以用了火油加布條裹包石塊的辦法。自然這種臨時應對的辦法,效果不可能有曹軍的石油火彈好,但有改變總是好的!
“嗵嗵嗵!”一連串沉悶的石彈擊中船板聲響起,一個個孫軍船尾噴射着的火彈,瞬間就使前方的曹軍船隊中騰起了一條條水柱。
曹軍這樣出人意料的陣容,令同已經有過數次交鋒的孫軍多數將領,如呂蒙、呂範、黃蓋等都頗爲驚奇,但是他們來不及更多的思索,隨着周瑜下令開射,他們匆忙向迫近的曹軍戰船攻擊前進着。
密集的火彈掀起了更多的水浪、水珠的同時,自然避免不了的有些曹軍戰艦開始被擊中,有艘中了多發火彈的小型戰船甚至被轟得四分五裂。但是曹軍到此時爲止,所有的戰船還沒有做出反擊的姿態。於是,孫軍像他們的地面部隊一樣,一直突前部隊選擇了義無反顧地猛衝過去。
孫軍進入攻擊射程的船隻越來越多,他們也知道對面的曹軍一樣也布有數百門,甚至數千門的投石器在他們的戰船上,現在如果過急衝向那裡,他們也會遭受同樣的攻擊。
但很快,他們發現了曹軍的問題所在,曹軍在行進中的佈陣、變陣也已開始了投石反擊。但由於他們數量衆多的戰船還處在變換陣型的初級階段,能真正發射投石的戰船本就不多,大部分戰船隻是起到着擁塞航線的作用。他們選擇的戰船有的比較巨大,所以更使他們自己的視線互相被遮擋着,根本無法清晰地辨識遠端的孫軍目標。
周瑜眼見曹軍自己把自己的戰船擁堵住了,於是馬上命令帶有投石器的戰船來了個無選擇性攻擊,也就是俗稱的自由射擊。這一輪打擊,造成的場面熱鬧非凡,也使曹軍的傷亡急劇上升中。
周瑜甚至命令本方的戰船開始停止快速前進,進行着原地隨波逐流的任意投石攻擊。這時周瑜的腦子很清楚,縱然他們有能力趁機攻到曹軍戰船近處,能強行登上敵船去,也無法戰勝龐大的曹軍艦隊,還不如這樣多造成一點對曹軍戰船和人員的傷害,來得更實際。
周瑜所坐的唯一大型五層船樓也在這時駛了出去,他這麼做不是爲了參與戰鬥,而是爲了看清敵軍接下來的部署。
周瑜對於曹軍的自大,始終有點迷茫。無論這場戰鬥是曹智,還是蔡瑁、張允在指揮,也不至於一上手就給他們這麼多,這麼大的機會。
於是,周瑜一面命令艦隊繼續以猛烈的火彈攻擊,同時向後隊用旗語簡單地闡明着戰況,要求他們注意兩翼江面,以防曹軍從側翼突襲。他不相信曹軍的各個將領都犯了糊塗,曹軍就此會被他們這樣輕易打敗。
果不其然,很快周瑜就得到了曹軍的確在遠端的大江兩側有了新動作的報告。
淺淡的陽光下一排灰影悄然自曹軍駐軍的赤壁兩側小島的兩裡開外劃出。那是一隻只形狀怪異的小船,與常見的快船或是小型蒙衝舟不同,這種船既不是利於進攻蒙衝舟的龐大,更不是迅速攻擊或是運兵的快船。儘管遠端的江面上,赤壁的衆多支流附近,還算風平浪靜,但這種怪船一出現,在淡淡的太陽光照耀和積雪的反光下,目力雖然仍難以看清它的全貌,但還是引起了周瑜手下的注意。
這些看上去無帆無漿的敵船長十丈,兩旁共架長木槽十餘枝,數人共撐一支長槽。這船船底尖,兩面平,長槽齊動時,船行如飛,從高處看去,這種船猶如一條巨大的蟲子在水面上滑動。這支蟲子的形狀有點象蟑螂,又有點象蜈蚣,總之說不上來的怪異。
這是依據曹智的前世記憶親筆畫的草圖建造的一種怪船,此船不必借風、不畏風浪。船舷兩側設有檔板,一旦遇襲時可以豎起,不畏弓矢,而且船上中間走道容量頗大,可以擺放一些物資,但不能站立很多人,否則就會產生不平衡。最大特色就是速度快,因爲他的船底尖尖,水下阻力頗小。只要船上的船員齊心協力,船速可以被劃得很快。用這種船要運送點水戰中急需的戰略物資,能夠很快的到達指定位置。
當然也有缺點,這種船,因爲船體狹長,不適合在大風大浪的水域行駛,那樣很容易發生傾覆事故。
不管這種船的功用如何,周瑜肯定是一時看不明白這些船的用途的。十條大蟲船悄然隱入了巨大山體的陰影之中的大江兩岸,與渾濁的江水迅速融爲了一體。
呂公這位在荊州水軍中混了幾十年的老將,現正掌管這批怪船和船上的士兵,指揮着如數家珍的有兩頭往中間的水下傾倒和懸掛着什麼東西。
這片區域的水道是呂公和屬下這幫水兵船員平素都是走慣了的,水下的情形,哪裡有漩渦、哪裡有暗礁他們都是瞭如指掌,幾乎閉着眼都能憑感覺指出船到每一處的情形。
在他的帶領下,船安全停靠在岸邊,水浪輕輕拍擊着這種奇怪船隻的船身,一個個精心訓練過的水軍戰士矯健地躍上船頭,或是身穿水靠的水兵象條魚兒般輕快、矯健的跳下冰冷的江水中,或是手把手傳遞起擺放在船上瓦缸、甕罐,或是有序有規則的傾倒着,或是沿江面隨着船隻的橫行,一個個往水中懸掛安放着。個個都有任務,各司其職着,忙而不亂。
他們滿載出航的船上物資,那些大缸小缸、繩索、鐵絲在他們一番有序的操作下,很快就全部不見,處置完畢了。
“他們這是在幹嗎?”周瑜不能很好的看清那片敵軍區域具體的情形,只能疑惑的問身旁的呂範。
呂範也是眯着眼睛和周瑜一樣看了半響,他也沒弄清曹軍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猜想着答道:“大概又在設計什麼陰謀吧!”
“那邊曹軍原先有什麼佈置?”周瑜再問。
呂範撐着脖子再次確認一陣後,答道:“那個地域應該有曹軍設有攔江鎖鏈的地方!”
“喔!”周瑜點頭表示知道的同時,對着身邊幾名包括呂範在內的將領道:“曹智詭計多端,又經常性設計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我們不得不防,通知下去,通過那段區域時,一定要準備好一舉用最短的時間,最強武器破壞敵人的攔江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