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的航班, 十一點四十分,飛機抵達地面。南宮羽從飛機上走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 外面是一個足球場, 佔地面積極廣。
對方的管家已經在一旁等候多時了, 看到教母一行人從飛機上走下來, 立刻上前迎接, 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路邊,司機走上前拉開了車門。
教母身邊的保鏢上前檢查了一下車輛,確認安全後, 教母坐進了車中,南宮羽尾隨其後, 肖文和教母的貼身保鏢也跟了進來, 其餘下屬則依次坐在其他車中。一共九輛車, 依次排列,前後各兩輛, 左右各兩輛,教母和南宮羽乘坐的車處於正中央,防範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南宮羽突然想起母親在飛機上提過,對方行事謹慎小心至極, 如今一看, 確實如此。一旦教母在他的地盤出事, 他恐怕會有滅頂之災, 所以對方不得不十二分的慎重周全。
抵達別墅餐廳時, 十一點五十五分,離約好的十二點還有五分鐘, 時間剛剛好。
這是南宮羽第一次見到東部產業鏈的供貨商龍四,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光頭,肌肉發達,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有一大片龍的紋身。
教母入席,南宮羽坐在右邊下手位置,龍四則坐在對面。除了教母最信任的幾個貼身保鏢守在一旁保護,其餘人等皆退到門外,包括肖文。
教母和龍四之間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有教母絕對信得過的下屬,纔有資格進入這道門。
肖文被趕出門外,儘管不滿也不敢發一句牢騷,教母不是南宮羽,教母身邊的保鏢也不是藍喬,不能像家裡那般肆無忌憚、隨心所欲。如果是藍喬的話,一定能進那道門。肖文這樣暗想着,不管他對藍喬如何不服氣,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藍喬是他見過最忠心不二的下屬。
“這位是?”龍四疑惑道,他和教母的會面,第一次出現了外人。
“我女兒,南宮羽。以後東部片區的生意我會全權交由她來管理。”
“不行!教母,你應該知道,我這一行,稍有不慎,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賠上!”龍四的眉頭皺成了一團,連連搖頭擺手拒絕道。
“她可以,我爲她擔保。”
南宮羽微微有些詫異,母親的語氣太過堅信不疑。
“教母,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她太年輕了,還是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龍四態度堅決。他是冒着生命危險做事,絕不允許將自己全家人的命,拴在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身上。
“她是我南宮慕的女兒!”龍四對南宮羽的看低讓南宮慕極其不爽。
“可是……”龍四爲難道,顯然極不情願,“教母,如果一定要讓小姑娘來接手,我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爲止吧。我可不想把我全家人的命賠上!”
教母徹底怒了,狠狠一拍桌子,毫不留情威脅道,“龍四,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不是非要此時此刻就把你身家性命全部賠上!”
南宮羽沒想到母親會發這麼大的火,嚇得眼皮直跳。
龍四更是沒想到,教母會突然勃然大怒,完全不顧兩人十多年的交情,不留絲毫情面。
龍四沉默了一陣,終究還是妥協了。他並不想樹立一個敵人,尤其還是南宮家這般實力強橫、勢力滔天的敵人。他也不敢得罪教母,他知道以往得罪過教母的人下場慘不忍睹。
原本是中午的飯局,一直吃到了晚上,期間教母和龍四對未來的盈利劃分進行了一系列的談判,南宮羽則同龍四商定了未來合作的具體細節。
深入交談之後,龍四才發現之前自己是看走眼了,南宮羽絕不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黃毛丫頭,她很聰明,心思細膩,看似溫和行事卻異常果斷,很多事情一點就通。龍四甚至覺得這小姑娘似乎能看透人的心思,洞悉一切。
南宮羽的處事風格和教母不太一樣,教母更加強勢,令行禁止,南宮羽處事圓滑,多了幾分狡黠。不管如何,兩人都是難對付的主,原先龍四還想欺南宮羽年紀小經驗少,隨意糊弄,如今一接觸,卻是萬萬不敢了。
席上三人都喝了不少酒,到後面南宮羽有些醉了,臉頰緋紅,教母不動聲色的幫她擋了幾次酒,一直到酒席結束。
回酒店的途中,南宮羽一坐進車中,就歪在教母的身上徹底醉了。醉後的南宮羽很乖巧,緊緊抱住母親的手臂當枕頭,很是親近。
南宮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南宮羽靠得更舒服些,此時的她就像是小時候那樣親暱着自己,黏着自己,依賴着自己。南宮慕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懷念,也不知道究竟從何時起,羽兒開始疏遠自己,畏懼自己,漸漸同自己變得形同陌路,到如今,甚至心中有怨,有恨……
回到酒店,南宮慕下意識的想吩咐藍喬將南宮羽送回房間,剛準備出口卻突然意識到藍喬這次沒有跟來。這次一同出行的都是男保鏢,優秀的女保鏢本來就少,像藍喬這般厲害的女保鏢更是萬里挑一。只是羽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讓男保鏢將她抱回房終究不太方便,教母只好親力親爲,將南宮羽抱上牀,將鞋脫下,外衣褪去,蓋上被子,才退出房間。
好久沒有照顧過人了,不過這感覺,似乎也挺不錯的。南宮慕心中的煩躁稍減,也許兩個月的相處,能讓她和羽兒的關係緩和一些。
肖文守在門外,震驚到了極點,這真的是打斷大小姐雙腿的教母嗎?外界傳言中暴君一般無情狠辣的教母,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平凡的母親。
白易安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前來給藍喬上藥。剛一進屋,便聞到了滿屋子的酒氣和藍喬身上濃濃的煙味,不由得捏住鼻子皺眉道,“受傷了還不顧身體的酗酒抽菸,到時候臉上留疤了可別怪我醫術不精。”
“不用你管。”藍喬冷淡道,有些不耐煩。
“大小姐剛一走就開始放飛自我,要不要我向大小姐彙報一下?”白易安將大小姐擡出來威脅道。若不是大小姐臨走時再三叮囑交代,她才懶得管這個保鏢的死活。
提到大小姐,藍喬收斂了一些,語氣瞬間軟了下來,“白醫生,下不爲例。不要同大小姐提這事。”
白易安沒想到“大小姐”三個字在藍喬這裡這麼管用,剛剛還一臉冷酷的人,立刻變得有所顧忌。
“這是醒酒的藥,吃了會舒服些。”醫者父母心,白易安是刀子嘴豆腐心,即便藍喬在南宮家地位不高,但也是她白易安的病人,白易安又偏偏是個極其負責任的人,見不得自己的病人受苦。
藍喬接過藥也沒吃,她倒是想一醉方休,借酒消愁,可惜喝了那麼多,偏偏沒有醉,腦子反而更加清醒,痛楚也更加強烈。
白易安將祛疤的藥膏塗抹在棉籤上,走上前準備給藍喬的臉上藥,藍喬退後兩步躲開了。殺手的職業生涯讓她不習慣陌生人的靠近,藍喬忍耐住身體本能的不適,聲音又恢復了極度的冷淡,道,“我自己來。”
白易安臉上有些掛不住,自己盡心盡責親力親爲,別人居然一點都不領情,自討了個沒趣。白易安白了藍喬一眼,立刻收拾好醫藥箱,踩着紅色細高跟,一臉憤然地轉身離去。
晚上,藍喬繼續訓練着剩下的十三名新人,比以前更加嚴格,這十三名新人此次落選,心中憋着一股氣,倒也沒有人抱怨,埋頭苦練,咬牙堅持,眼神也變得更加堅定。
藍喬也沒讓自己放鬆下來,跟新人們一同訓練,甚至暗中加重了自己的訓練強度,保持身體的靈敏度。
藍喬怕打擾到大小姐,下午只是發了一個微信問大小姐到了沒,可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回覆,藍喬怕大小姐沒有看到,又發了幾條微信過去,可是依舊沒有回覆。
訓練比平時結束得更晚,剛一工作結束,藍喬就立刻給大小姐打了一個電話,撥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藍喬連着打了三通電話都無人接聽。
藍喬很擔心,不得不向肖文打電話確認。
“大小姐到了嗎?”
“到了。”
“有什麼事嗎?”藍喬試探道。
“沒事。”
“大小姐在哪?”
“房間裡。”
藍喬也不知還有什麼可問的了,她總不能問肖文,大小姐爲什麼不接自己的電話,也不回自己的微信。藍喬沉默了一會,肖文聽話筒裡沒聲了,主動掛了電話。
人都散了,只剩下秦風還沒走。秦風對今晚的訓練內容還有一些疑問,所以等其他人走後單獨留了下來。
看到藍喬一直在打電話,也不好上前打擾。
此時藍喬掛了電話,秦風才上前求教。藍喬有些心不在焉,解答完秦風的疑惑後,忽然問道,“別人既不接你電話,也不回你微信,一般是什麼情況?”以前和大小姐形影相伴,有什麼事情藍喬可以直接當面說,很少用微信和電話聯繫。
藍喬突然發問,思維跳躍得有些快,秦風原本還在思索訓練中遇到的瓶頸,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不想搭理你吧。”
藍喬有些苦悶,難道自己最近又做錯了什麼,得罪了大小姐,所以才被故意冷落?可是不應該啊,她最近沒犯錯,只是走的時候沒機會和大小姐好好告別,難道大小姐因此生氣了?
秦風說完才意識到藍喬指的是誰,思索了一陣接着道,“大小姐不會是在躲你吧,她馬上要訂婚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藍喬聽到後更鬱悶了,大小姐這次出遠門,不讓自己跟在身邊,不會真的是在躲自己吧?
回屋洗了個澡,藍喬一邊用毛巾擦頭髮,一邊查看微信,大小姐還是沒有回覆,又打了兩通電話,還是一直沒人接。
藍喬關了燈躺在牀上,望着窗外影影綽綽的樹影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秦風說的那樣,大小姐在故意疏遠她,一想到這種可能,藍喬就心痛得無法呼吸,大小姐訂婚之後,她們之間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藍喬又失眠了,自從知道大小姐訂婚的事後,她就再未曾睡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