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便是我昨天錯把她當楊女士的女子,那個開粉紅色QQ車,偷偷用不安分的眼神在反光鏡裡看我的女子。
男的,正是她老公。我記得,他曾極輕蔑的稱我爲土包子,我更記得,我曾發誓有機會就給他戴頂綠帽子!
兩個人剛纔還邊出門邊打情罵俏,敢情是昨晚的臥房激情沒能燃燒殆盡。此時卻都睜大了眼睛,滿臉驚疑。
我知道他們在驚疑什麼,他們是不敢相信我這個土包子,昨晚就住在他們的對門,並且看上去和他們高貴美貌的女鄰居,關係親密。
他們就那麼望着我們,張嘴結舌,一動不動。差點讓我以爲他們是傳說中的狗仔隊,而楊娜便是當紅的影后或歌星,終於被他們偶遇了和我這個緋聞男友出雙入對的戀情。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們驚疑得,忘了掏出攝相機,閃電般的按下快門。
我故意把頭昂得高高的,故意向前靠了靠,故意俯首到楊娜耳邊軟語呢噥,姐姐,他們在看我們。
我不要他們聽到,就是楊娜有沒有聽到都不重要。我那句話本來就不是說來聽的,我是說來看的,我是要他們看到我和楊娜的曖昧。
果然,那對男女,驚疑的眼神裡立時就更添了幾分蔑視和豔羨。
我不去分析那蔑視是給了誰,豔羨又是給了誰。我甚至忽略了那蔑視的存在,而面對豔羨時,又在眼前捧了放大鏡。
我感到了一種小小的勝利,讓那個城裡男人對我這個土包子另眼相看的勝利。我暗自得意,我在心裡對那個男人說,這只是序幕,真正讓你另眼相看的日子還沒到來。但遲早會來的,到時,我一定會告訴你什麼纔是真正的好戲。
我便又故意看了那女子一眼,雖只一眼,一閃而過,卻包含了萬種風情。
彷彿是徐志摩那首小詩裡的一段: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也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我不要太直白,太直白會讓那個正經滄海的女子,覺得淡而無味。她那顆不安分的心,在某些方面已得到,甚至得到太多。她不滿足的,又迫切需要得到的,是可望不可及的詩意和飄渺。
我匆匆的背轉身,什麼也沒發生的跟在楊娜身後離開時,便明顯感到她的眼睛一直對我若即若離,而且暗含驚喜。
當然,我給那女子的一眼沒讓楊娜看見,如果她看見了,就算我真把那女子迷得神魂顛倒,讓那女子有一天遂了我那自私的報復的心願,我也會因小失大。
畢竟,我真正在意的還是楊娜。我沒有把握楊娜不會因爲我那個眼神吃醋,更不想因爲我那個眼神失去這麼好個姐姐。
在楊娜面前,我總是缺乏自信,儘管我做得那麼隱秘,我還是有些擔心。我怯怯的偷眼從背後看她,一次又一次,都沒在她身上臉上找到被發現的痕跡,纔算徹底放了心。
楊娜的臉正紅得可愛,像外面天邊的朝霞。那是因了那對男女的眼神,因了我剛纔在她耳邊的輕語。她不知道我和他們曾經見過,更不明白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曲折,她只以爲她們的驚疑別有含意,雖然身正,她還是稍有影斜的羞怯。
不然她不會至始至終沒敢正眼看他們,沒給他們打聲招呼,哪怕是禮貌性的點點頭。
我們下得樓來,走進地下車庫,他們也跟着進了車庫,他們竊竊的議論聲,隱隱可聞。楊娜的車就停在他們的車旁,一樣的車型一樣的顏色。楊娜讓我上車後,開車離開的速度很快,快得讓我懷疑她是在逃。
一離開車庫,楊娜就輕鬆了起來。我的心情比她更好。香車美女,朝陽,新鮮的空氣。
她邊開車,邊爲我指點沿途繁華,我最喜歡的是過橋時,看到的悠悠的嘉陵江水,和江水裡悠悠盪漾的紅日。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和她在一起,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是到了上班的那座大樓前,我才知道我和她肩並肩的經歷完了那麼長一段路程。
一起下車,一起進電梯,笑語相對。很多雙眼睛注視着我們,沒有先前那對男女的蔑視,卻比他們更驚疑和豔羨。
楊娜也沒有在那對男女面前時的羞怯,反是把頭擡得高高的,更顯高貴了。
這一刻,在楊娜身邊,我是她的花瓶。但只要她能時時因我的相隨而驕傲,我願永遠做她的花瓶。
那些人有的面試時我見過,有的很陌生,但我猜想他們都是瓶梅公司的職員,從此就是我朝九晚五,日日面對的同事。
只是沒看到青梅,也沒看到那個讓我厭惡的藩玉。
最好是永遠不要見到這兩個人。
但青梅還好,藩玉卻越是不想見到,我越是要面對。上班時,我發現他竟和我坐在了同一個工作室。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也被瓶梅公司聘用,更不敢相信公司給了我和他相同的工作。畢竟他貌如藩安,才比宋玉。而我不過是個鄉下小子,其貌不揚,又沒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