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宅中歡聲笑語不斷,錦繡園內,鉞王的神色卻格外的清冷。
秦管事背手站在一側,聽着鉞王吩咐於毅。
“李源一那裡仔細的定好了,接下來幾日我不希望他再踏足錦繡園。”鉞王沉下眼眸,眼底彷彿有風雪刮過,裹挾着無邊的寒意。
憑藉李源一的性子,他對沐雲瑤起了心思,接下來幾日必定會想盡辦法的追求於她,這樣的場面僅僅是想一想,就讓他心中殺意升騰。
於毅連忙點頭應下:“請王爺放心,屬下這就去辦。”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不能用正事捆綁住李源一,將他困在衙門裡,就算是暗中套麻袋,把他的腿打折了,也不能讓他再出現在王爺面前。
鉞王點點頭:“下去辦吧。”察覺到周圍冷意稍減,秦管事上前開口:“王爺,江南方面藉助着不羨樓,我們的人手已經漸漸的安插了下去,最近不少消息彙集過來,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有關於大皇子崚王的消息,他似乎也正在慢慢的滲
透江南,我們可要出手阻攔?”“不用,我們籌劃多年,在江南的勢力才初具規模,輕易暴露不得,否則,極有可能被人連根拔起,這一次等到雲瑤的計劃完成,鹽商們怕是會出離的憤怒,若是找不到根由,說不得會把整個江南鬧個底朝
天,所以,想辦法將線索引到大皇子身上。”“是,王爺。”秦管事面上帶着笑意退了出去,江南鹽商曆來根基深厚,就算是皇上歷次覈查鹽政,下手都極爲有分寸,生怕引起整個江南的震盪,等到這次鹽政上的事情平息,希望大皇子的勢力能夠頂得
住。話分兩頭,李源一再次被李牧年告誡一番之後,心情極爲糟糕,那李牧年爲了監督他,甚至還派遣下來兩名護衛跟隨,不能前去不羨樓,他便在府衙後院飲酒,不知不覺間竟然喝醉了,第二日醒來的時候
,只感覺頭痛欲裂,一站起來便天旋地轉,恨不得將胃裡的苦水都吐出來。一時間別說是不羨樓了,就連衙門都去不了。
沐雲瑤本以爲接下來的幾日,李源一一定會來不羨樓糾纏,可沒想到他竟然一次都沒有出現,她以爲是鉞王出手,還特意詢問過,可惜鉞王卻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揚州城內,鹽商們紛紛聚集在吳敏之的府上,臉上滿是愁容:“吳首領,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要調查清楚,鹽船上裝載的食鹽可是涉及幾百萬兩銀子,我們每個人損失的銀兩都不少。”
“損失幾百萬兩銀子還算是小事,關鍵是事情一旦被查出來,我們在江南怕是再也沒有了立足之地。”
“是啊……”吳敏之眉心微皺,神色看上去還算安穩:“事情已經出來了,如今再想其他也沒什麼作用。不管真實情況如何,在外人看來,購買的那批官鹽已經沉到了江底,這算是死無對證,起碼,鹽稅賬面上已經兌平
,可以用來應付兩江總督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這件事情到底憋屈,而且劫走了我們鹽城的人,若是將事情捅出去,到時候又該如何?”
吳敏之冷笑一聲:“那些鹽賣出去怕是有上千萬兩銀子,那些人既然將鹽船劫走,爲的自然是財,還能傻乎乎的把鹽船交給官府不成?”
“吳首領說的極爲是有理。”
“是啊,應該不會這樣傻纔是。”
鹽商們心事重重的離開,不久之後,竟然同時收到了一張帖子,邀請他們前去春風苑商談要事。春風苑在揚州城極爲出名,這裡以聲樂出名,裡面的姑娘都是有名的清倌人,每個人在音律上都有極高的造詣,極爲受到一些風流才子的追捧。可這裡到底不是什麼正經場所,邀請他們這些人到春風苑,
能商量什麼要事?
本來許多人不屑一顧,可是看到帖子右下角的印鑑不由得正色起來,紛紛再次趕往吳敏之的府上。
吳敏之手中也捏着同樣的帖子,看到衆人趕回來,不由得搖搖頭:“看印鑑帖子是兩江總督李源一下發來的,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怠慢,晚上隨我一起前往春風苑。”
“吳首領,該不會是鹽船的事情暴露了吧?”
吳敏之也沒有絲毫的頭緒,總感覺心中異常難安:“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還是先去春風苑見見人再說吧。”
“唉……”
晚上鹽商們心事重重的來到春風苑,往日熱鬧的春風苑今日卻極爲安靜,鹽商們越發難安,等他們走到樓上看到房間中端坐的人,不由猛的瞪大眼睛:“齊先生?”
房間中坐着滿含笑意的人,正是他們之前見過的齊名!
齊名微笑着站起身來:“諸位有禮,在下冒昧請諸位前來,實在是事情牽扯重大,需要前面仔細商議,還請諸位見諒。”
吳敏之眼神猛烈的晃了晃,而後恢復寧靜:“齊先生瞞得我們好苦,想不到先生竟然是總督府的人。”
齊名笑意依舊,沒有承認和沒有否認,轉頭吩咐一側的姑娘們上茶,等到茶盞擺齊,春風樓的姑娘們依次退了下去,將房門和窗戶關嚴。鹽商們心中忐忑,饒是他們每個人都經歷過風浪,此時心中也有些迷糊:之前齊名備上厚禮,前來吳敏之的府上恭賀,他們以爲這人也就是稍微有些背景的商人,也想要在食鹽上賺一筆,可如今看來,事
情遠非他們所料。
齊名看了一圈在座的鹽商,搖頭嘆息一聲道:“諸位這一次,做的事情實在是過火了。”
吳敏之代替衆人開口:“齊先生口中說的事情到底指什麼?”
齊名微笑看過去:“吳首領又何必繼續裝糊塗?我所說的事情自然是指前段時間運鹽的官船沉沒在西江之上……”
吳敏之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動作流暢自然:“這件事情我們也早就知道,說起來真是可惜,聽聞那批食鹽數目不少。”
齊名神色冷了下來:“看吳首領的意思,是不準備就這件事情和我商談了?”
“我們實在不明白齊先生口中的意思,也不知道應該商談什麼。”“既然如此,那就是在下叨擾諸位了,改日是備上禮物再向諸位賠禮,請回。”齊名說着冷笑一聲,起身便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