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笙雖然身負內傷,卻也不願意成爲阿呆的負擔,她一把攥着阿呆的袖子,扯開了他攬着她的手,同時道:“別顧着我,如果有機會你先走。”
說着,她身手手搶奪過來最近撲殺過來的一個禁衛軍手中的長劍,擡腳對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腳,並提劍將從側邊刺殺過來的一個人砍倒在地。
然而這些禁衛軍卻似是怎麼也殺不完似得,殺死一個,還有下一個,殺死一撥還有下一撥,楚雲笙的身體本就處於虛弱的狀態,又不能擅動內力,此番也只是憑藉着劍術支撐,但是很快,她本來就疲憊的體力就耗盡,最後連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明看着前面的那人擡着纓槍就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過來,而她腳腕卻似是根本不停使喚一般,僵硬在了原地,雙腿也有些虛軟,只想倒在地上,還是阿呆反應迅速,腳尖一點,身子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度同時手中的長劍已經貫穿了那個企圖偷襲楚雲笙的禁衛軍士兵的胸口,那噴薄而出的鮮血瞬間飛濺,灑了楚雲笙一臉。
楚雲笙卻根本連擡手擦掉臉上的滾燙的泛着濃烈的腥味的血水的力氣都沒有,肺腑裡的劇痛又在作怪,她忍不住一口鮮血咳了出來。
一邊忙着應付禁衛軍的阿呆看的一愣,擡手就要去抱住她虛軟的身子,然而就是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卻給了旁邊的一個禁衛軍士兵可乘之機,他手中長劍一挑堪堪的刺中阿呆的左手手臂手臂。
見狀,楚雲笙心底一痛,就要驚呼阿呆小心,阿呆已經冷冷的回眸長劍一揮,當即削掉了那人的腦袋,而他手中的劍還停留在他的手臂上,他卻似是絲毫也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似得,手腕一抖,就將那插在手臂上的劍給震飛了出去。
而同時,他也已經穩穩的用那隻被刺中的手臂接住了楚雲笙的身子,一邊手腕迅速的執劍飛轉,快速的如同收割麥穗一般,收割着周圍撲殺過來的禁衛軍的性命,一邊在向他們來時的那個宮門口靠攏。
離開這裡,帶着她離開這裡,是此時阿呆全部的信念。
楚雲笙全身的力氣已經耗盡,此時只能任由阿呆單手抱着,虛軟的靠在她寬大的臂彎裡,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汩汩的冒着鮮血,眨眼間便已經浸透了楚雲笙半邊的肩膀,一時之間,楚雲笙鼻尖酸澀的緊。
以他這等身手,即便是這龍潭虎穴,一個人也如履平地,出去絕對不成問題,但偏生帶了一個累贅她,這守衛森嚴的皇宮、這怎麼也殺不完的成千上萬的禁衛軍,怎麼可能能讓他們逃得過此劫。
更何況,即便是出了這皇宮外,還有沈家的兵馬,他們今天已經是要抱着讓自己死在這裡的決心,這千軍萬馬,他們兩個人,靠着阿呆的單槍匹馬如何能闖得過,他這樣做,無遺是飛蛾撲火,然而此時,他的懷抱溫暖,帶着青銅面具的眼底卻是一片清澈與堅定。
楚雲笙幾乎是帶着哭腔的懇求他:“不要管我,你快走!”
然而,從來都很聽她的話的阿呆這一次卻似是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言語一樣,只是抱着她一路殺向宮門口。
身邊越來越多的禁衛軍倒下,高高在上的沈將軍父女的面色越發鐵青,這時候楚王也轉過了身子,當他看到不過片刻就倒了一片的禁衛軍中的精英,眼底裡翻涌的殺意更甚。
這時候,卻見北邊的宮門口突然殺過來一隊騎着馬的騎兵,帶隊的竟然是禁衛軍統領蕭隨。
與其說是殺過來,倒不如說是衝他們騎着馬衝了過來。
“住手!”
蕭隨是新上任的禁衛軍統領,他才一衝過來,見到是他,那些舉劍衝殺向楚雲笙和阿呆的禁衛軍皆是一愣,再聽到他這一句命令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了他。
而此時,阿呆剛剛放倒身邊的幾個人,見這些人終於停下了動作,他也才終於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然而這些人雖然住手,卻依然沒有將身子讓出分毫,死死的擋住了他們想宮門口的去路。
這時候,蕭隨帶領着他這一隊部下下馬,遠遠地對着玉石臺階之上的楚王跪下行禮朗聲道:“末將參見陛下。”
楚王的眸子冷冷的落在蕭隨身上,“你就是鑠兒提拔的禁衛軍統領?你帶騎兵進宮,可知罪?”
聞言,蕭隨低下頭來,叩了一個響頭,然後才擡起頭來,目光裡帶着堅定道:“末將知罪,也甘願領罰,但是今日末將是奉了皇太孫殿下的命令,要保護好阿笙姑娘,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所以一應罪責,末將願意等皇太孫殿下回宮之後一力承當。”
他跪在那裡,身板卻挺得筆直,楚雲笙之前只是見過兩面,對他並沒有太深的印象,今日見着,也終於明白爲何阿鑠會任命他爲禁衛軍統領負責皇城守衛了。
然而,這些話聽在楚王的耳裡,只覺得他是在以下犯上不將他的旨意放在眼裡,當即震怒道:“蕭隨,你可知你這是在做什麼嗎?這是在抗旨,孤念你是鑠兒看中的愛將,可以饒你一回,下去自領二十軍棍責罰便罷了,退下吧。”
但顯然蕭隨並不爲楚王的震怒所動,他擡眸堅定的看向楚王道:“還望陛下恕罪,皇太孫殿下出宮之前,再三叮囑過末將,一定要保護阿笙姑娘的安全,不得有任何閃失,若是阿笙姑娘今日在這裡有個任何閃失,末將便是對皇太孫殿下不忠,還請陛下體諒末將的處境,求陛下放過阿笙姑娘這一回,如果一定要處置,且等皇太孫殿下回宮之後再行處置,求陛下了。”
“等他回宮?”楚王只一想到這句話,腦子裡便浮現出當時蘇景鑠拒婚之時面上的堅定和絕然,也根本不用想,他不可能等到他回宮,若是等他回宮,只怕他要爲了這女子跟他決裂!一想到這裡,楚王越發覺得這女子更是留不得,確實是迷惑蘇景鑠的禍水,他眼底裡的狠戾之色更甚,當即擡手下令道:“把這個抗旨不準的蕭隨和其衆人同那女子一樣,當場誅殺,一個不留。”
話音才落,四下剛剛停下了手中動作的禁衛軍士兵立即再度提劍朝着蕭隨和他的一衆隨從撲殺而來,而那些剛剛退開了阿呆和楚雲笙身邊幾步的禁衛軍也再度提劍刺殺了過來。
經過這麼稍微一歇息,阿呆的體力也恢復了一些,他提劍便砍,轉眼便又有幾十個禁衛軍死在了他的劍下,然而身邊的屍骨堆疊成了小山,然而他和楚雲笙卻並沒有向着那北門靠近半點。
這些禁衛軍卻似是怎麼也殺不完似得,雖然有了蕭隨他們加入戰團,但是刀劍無眼,而且他們從對面的宮門口攻殺過來,根本就看不到楚雲笙的影子,這一邊,只有阿呆抱着楚雲笙在支撐。
楚雲笙心底焦急不已,也很清楚,只要有楚王和沈將軍在這裡,他們想要殺她,即便是蕭隨也改變不了什麼,對於現在的情況來說,他這樣做無疑是在送死,然而明知道是送死,卻還要拼了命的想要往她所在的地方靠攏,想要爲了那一分不可能的希望而浴血奮戰直至付出所有。
這時候,楚雲笙只恨着自己太沒有用,偏生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不但幫不了大家,還要成爲大家的拖累,讓這麼多人跟着她送死,她現在只能虛軟無力的被阿呆帶着,一邊躲過那些明槍暗箭,一邊眼睜睜的看着不遠處的那些蕭隨的部下一個一個倒下,心急如焚。
然而,蕭隨也不愧是阿鑠一手帶起來的天殺部下,他身邊跟着的都是些精英部下,即使是禁衛軍人數上有着壓倒性的優勢,但他們也越殺越勇,就這樣幾乎是一邊倒的殺戮之下,衝殺在最前面的幾個人終於到了阿呆的身邊,而其中有一人閃到了楚雲笙身邊,她才瞧出來,居然是小四。
一看到楚雲笙的肩膀上已經浸染了大片的血漬,小四還以爲是楚雲笙負傷留下的,那一雙清澈的眼底裡瞬間涌出了淚意,他一劍跳破面前那人的喉嚨,同時哽咽道:“姑娘對不起,我們來遲了。”
楚雲笙卻哪裡還敢怪他們來遲了,她現在只想讓他們都回去,不要管她纔好,她一個人的命不值得這些人這般不顧一切的爲自己赴死。
蕭隨他們和阿呆楚雲笙的距離越拉越近,很快終於在踩着滿地禁衛軍屍骨之上回合,他們將阿呆和楚雲笙死死的護在圈子裡,用自己作爲前進的盾牌,護着楚雲笙和阿呆向着那宮門口而去。
見狀,楚王的面色越發難看,一旁的沈將軍探出頭來,沉聲道:“畢竟是皇太孫殿下一手打造的精英,想來這些禁衛軍不是敵手也在情理之中,但臣恐怕出了這道宮門之後的禁衛軍已經都被蕭隨所控制,再想殺那妖女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聞言,楚王一怔,擡手惡狠狠的一拍那雕刻着龍頭的白玉柱子,冷聲道:“你的沈家軍不是在城外嗎,傳朕旨意,進宮護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