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笙也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將他的事情放了下來,畢竟眼下救出姑姑纔是她首要考慮的事情。
回了趙太子的話,剛剛回到雲裳宮,就被柔妃叫了去。
楚雲笙一進門就見柔妃面色有些凝重的坐在那裡,一見她進來,立即屏退了左右,等屋子裡只剩下她和她身邊的一個親信宮女的時候,她這才拉過楚雲笙到了她內室。
見她這般神情,楚雲笙心知多半沒有什麼好事。只是如今,身懷有孕而且得趙王厚待,這宮裡還有誰能欺負了她去?
“妹妹,姐姐有一事想要請教你。”柔妃將她拉在軟榻上坐下,態度十分親暱。
楚雲笙有些惶恐的擺了擺手,笑道:“娘娘有事但請吩咐,只要是執素能辦到的。”
柔妃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夾襖,她將手搭在楚雲笙的掌心,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妹妹前幾日在我這裡見過大王罷?還有今日,聽翠屏說在御花園,妹妹也遠遠瞧着大王了。”
怎麼會有此一問,難道有什麼不妥?
心裡帶着不解,面上楚雲笙很從容的答道:“回娘娘的話,確實見過。”
聞言,柔妃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楚雲笙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神情裡帶着萬般殷切道:“那你可看出這幾日的大王有何不同?或者……你可看出大王的身子有何不妥?”
這話一出,楚雲笙一怔,也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你先回答我,可有看出有什麼不妥?你既是醫女,擅長醫術,應該比我們更懂得這其中的詭異。”
楚雲笙掙了掙被她抓的緊緊的手,沒有抽出來,只得放棄,無奈道:“我雖然見過,但這幾次都是遠遠的瞧着,而且大王整個人都包裹在厚厚的狐裘裡,並不看的十分真切,我雖是醫女,到底醫術不精,沒有通過望聞問切是不敢斷言的,娘娘叫我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楚雲笙這句倒是實話,她這幾次都是遠遠瞧着趙王的,他都被包裹的只有一張臉在外面,而且整個人消瘦的讓人看了都有幾分心驚。她沒有走近,更沒有替他把過脈,不敢妄自推斷他的身體狀況。
現在看柔妃這般緊張的神情,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或者是其中另有隱情?可是剛剛她在御花園遠遠瞧着趙王同季昭然他們這些楚國使臣交談的時候,精神頭倒還好,一時半會不應該有什麼事情的。
聽到楚雲笙這麼說,柔妃面上的焦急越發顯而易見,她鬆了抓着楚雲笙的手,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了兩個圈兒,越發覺得沉不下心來,最後再坐回軟榻上,嘆了一口氣道:“我當你是自家姐妹,也就不瞞你了,我才得了消息,說我安排在大王身邊照顧大王飲食起居的親信太監前幾日便失蹤了,這還不算,剛剛我派人去御書房打探消息的人也沒有回個信兒來,再派人去瞧,說遠遠就見着御林軍將整個御書房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甚至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我在這宮中這麼久,何曾見過有這等情況,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何容已經開始動手了嗎?那麼,姑姑那邊怎麼樣了?
楚雲笙的第一反應。
可是剛剛她在御花園看到的趙王都還好好的,而且何容還在和季昭然指點江山談的正興起。
不應該會在這個時候出事纔對。
可是,柔妃那無聲無息便失蹤了幾天的親信太監是怎麼一回事?那突然包圍住御書房的御林軍是怎麼一回事?
她現在也終於明白自進這房間以後看到的柔妃慌張不安的情緒是爲什麼,她也隱隱猜測到了宮中會有大事發生,趙王危險。
而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只要針對的對象是趙王,便是對她不利,因爲她腹中還懷着孩子,若是將來生下的是公主還好,若是皇子,便是註定要跟日後繼位的那位構成威脅……而若是那人手段足夠狠,要斬草除根的話,又怎麼會坐等那一天到來。
楚雲笙拍了拍柔妃的手,輕鬆勸道:“或許情況沒有娘娘想的那般糟糕呢?”
她勸柔妃不要着急,其實這時候她自己比誰都着急,但既然何容沒有直接殺了姑姑而是選擇下毒的方式,那麼就說明他還要利用姑姑做些什麼,在他有大動作傳出來之前,姑姑應該不會有事。
應該不會有事。
楚雲笙不停的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柔妃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我也只是在這後宮有一個位份,無權無勢,而這位份除了帶給我危險,眼下並不能帶給我什麼,我的身家性命榮辱富貴都是系在那一個人身上的,所以他絕對不能有事。”
說到這裡,她清涼的目光裡一抹絕然一閃而過,她轉過頭來,盯着楚雲笙道:“妹妹可願意幫我一個忙?”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不是楚雲笙可以選擇的,她尚未答話,卻聽柔妃繼續道:“何況,你是我表妹,若是我在這裡有事,你自然也難逃昇天,所以,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
這話語中帶着十足的威脅,不容得楚雲笙拒絕。
而事實上,她也並不想拒絕,柔妃的意圖很明顯,她所謂的幫忙,定然是想讓自己混進如今被重兵把守的御書房,去爲趙王診治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看趙王是真的病了被誰控制住了,還是有其他的隱情。這宮裡柔妃信得過的人沒有幾個,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從楚國請來遠方表妹爲自己保胎。
而她不想拒絕的原因很簡單,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之前季昭然給自己繪製的那張整個趙王宮暗道圖紙上,御書房的龍椅下面是整個暗道的中心,可以通向趙王宮下建造的每一個密室。
也就是說,那是除了從雲秀宮正面進去之外,第二個可以進入雲秀宮的方案。
要救姑姑,她只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