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替換

說着,她擡眸看了一眼藍衣,輕聲道:“有勞你照顧姑娘了。”

見藍衣點頭,素雲便轉身離開了。

待素雲走後,楚雲笙也由藍衣攙扶着換好了衣服。

“外面的戰況怎麼樣了?”

此時外面的廝殺聲正激烈,楚雲笙即便不用身臨戰場,卻也能想到那邊的慘狀。

藍衣嘆了一口氣道:“傷亡慘重。”

言罷,見楚雲笙的眉宇間染上的悲慼,藍衣又道:“不過趙軍的損失更大。”

趙王也真是不大手段不罷休的角色。

後面這句話藍衣咽回了肚子。

楚雲笙嘆了一口氣,然後將丫頭送來的藥湯喝下,就站起身子來往外走,她前腳剛出房門,面前天水之青的身影一閃,下一瞬,阿呆兄形影不離的跟了上來。

楚雲笙有些無奈,最後只得轉過頭去對藍衣道:“你幫我看看能不能買到桂花糕?”

聞言,藍衣面露遲疑之色。

這時候,滿城動盪,哪家糕點鋪子還會選擇在這時候做生意呢,而且眼下情況危機,藍衣根本就不放心離開楚雲笙身邊,但她在對上楚雲笙那一雙堅定的眸子的時候,只得應了下來。

“那我去找找之前的鋪子裡的師傅有沒有能做出桂花糕的。”

說着,藍衣就轉身快速往外走去了。

“扶我到那上邊做坐坐可好?”

楚雲笙擡手指了指對面的屋脊。

聞言阿呆兄擡手攬在了楚雲笙的腰際上,腳腕一點就輕鬆的躍了上去,他小心翼翼的將楚雲笙放了下來,然後攙扶着楚雲笙在屋脊上坐下。

“你可還記得回山谷的路?”

從這邊屋脊上看過去,還能看到不遠處街道上慌慌張張不知所措的百姓,一想到這些人現在所面臨的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而造成的,楚雲笙的心裡就有些堵。

她轉過眸子來,看向面前這個眸光清澈的少年。

他似是半天沒有聽懂楚雲笙所說的話一般,愣在原地,只睜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楚雲笙。

見狀,楚雲笙又道:“就是回到同元辰師傅住的那一處山谷。”

聞言,阿呆兄愣愣的點了點頭。

他雖然孤僻內向,但是天生就比旁人有着更爲驚人的記憶力,這些走過的路線,看過的字跡,演練過的招式,只需要一遍就會印刻在他的腦子裡,再不會忘記。

所以,楚雲笙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一點。

但是,楚雲笙還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纔有了這麼一問,在她眼裡,阿呆兄依然是那個長不大的心智不全的孩子。

殊不知,這孩子早已經在與她陪伴的這些日日夜夜中學會了成長,學會了分享和歡喜。

從前,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纔會用了心思,其餘的人事他從不放在心上。

他沒有喜,沒有悲,更不懂得什麼是愛和守護。

而這一切,就在這些日子的點滴中讓他慢慢的體會,從而蛻變。

一切皆因她起。

因爲她,他才知道了什麼叫做在乎,什麼叫做痛不欲生、心急如焚。

在她面臨險境的時候,他痛不欲生,在她生命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心急如焚,他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這世間的一切痛楚。

只是這些,阿呆兄不曾表達,而楚雲笙也沒有看穿。

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坐在屋脊上,看着灰濛濛的天際各自想着心事。

*******

另一邊,素雲自退出了楚雲笙所在的院子之後,自然不是回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樑江沅的房間。

還沒進門,她就已經聽到了裡間咳嗽的聲音。

“素雲姑娘,你來的正好,快看看我們小姐到底怎麼了?”

樑江沅的貼身丫鬟看到素雲之後猶如看到了救星一般。

素雲點了點頭,然後對那丫鬟吩咐道:“你再去按照我昨日開的方子熬藥來,這一次要守在藥爐旁兩個時辰,不能讓藥灑了出來,仔細了。”

聞言,那丫鬟也不做他想,直接點頭就朝外走去了。

而素雲等到她走了,這才進了房間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樑小姐?”

才走到牀邊上,看到此時病牀上那張蒼白的面色的樑江沅的時候,素雲還是有些驚訝。

不過這一日的功夫,她就病的這麼厲害了。

心裡驚訝,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慢着,素雲快步上前拿了一個靠枕並小心翼翼的攙扶着樑江沅坐了起來。

樑江沅又小咳了一陣,好不容易纔順了氣,這纔對素雲道:“素雲姑娘都準備好了嗎?”

她自然知道這一次素雲找她來是做什麼的。

昨天夜裡,她半夜強撐着身子起來到爹爹的書房已經聽到了眼下城內外的局勢。

最多隻能堅持到黃昏時分。

而如今,秦家軍卻杳無音訊,即便此時秦家軍來了,他們被趙軍在裡面,也根本支撐不了秦家軍突圍進來的時間。

如今,耳畔的廝殺聲越大,就越讓人心驚肉跳。

樑江沅知道,已經到了素雲所說的那迫不得已的最後關頭了。

她早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這兩日也做好了心裡準備,所以即便此時計劃開始,她也沒有半點害怕和驚訝的。

相反,她還覺得鬆了一口氣。

素雲的眸子落在樑江沅那張平靜如水的面容上,她雖然心下不忍,卻還是點了點頭道:“對不起,樑小姐,沒有別的辦法了,但凡有其他的可能,我都不願意讓你赴險……”

後面的話素雲沒有繼續,因爲她知道,她想說的樑江沅一定比她清楚。

聞言,樑江沅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了一抹解脫般的笑意道:“其實,你不必擔心我,說實話,能爲他做一點什麼,我其實是很幸福的,要知道,與其這樣在他永遠都不會記得的地方碌碌無爲的活着,倒不如爲他而死,至少,能在他能給他留下一抹好印象。”

這是樑江沅最大的心願,雖然說起來有些卑微。

但卻是實話。

素雲對於樑江沅的心思,已經不只感同身受來形容,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邊摸出自己這幾日來連夜趕製的藥粉,一邊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聞言,之前說起自己都面色如常的樑江沅眸色一緊,驚訝道:“我去就可以了,你明知道……卻又爲何還要同我涉險呢?”

此去明明就是在送死,有她一個人就夠了,沒有必要再多拖累一個人。

然而,素雲卻搖頭道:“如果只是你一人,何容未必會相信,而且他也知道在姑娘身邊有一個我的存在,我若是不同你一起出城的話,很難讓他相信你的身份。”

這句話倒是不假,樑江沅的睫毛微動,她找不出理由來反駁素雲。

素雲對她展顏一笑道:“沒事的。”

說着,她便擡手開始爲樑江沅上妝。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她還是第一次給人化楚雲笙的容貌。

如果說這世上她最熟悉的人只有三個的話,那麼除了她自己便是蘇景鑠和楚雲笙。

所以,對於她最爲熟悉的人,她也越發有把握自己化的毫無破綻可言。

樑江沅垂下了睫毛,任由素雲在她臉上倒騰,即便中途有幾次她嗓子難受的緊,都被她硬生生的憋住了纔沒有咳嗽。

素雲的動作很快,也很小心翼翼。

半個時辰之後,她放下手中的易容工具,再擡手最後捏了捏足以以假亂真的這張臉,嘆氣道:“不知道姑娘看到了你這般模樣,該是如何驚訝呢!”

她不過是開個玩笑,卻聽的一旁的樑江沅心驚肉跳道:“千萬不能讓楚姑娘知道,否則的話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同意的。”

“嗯。”素雲點頭,並利落的收拾起自己易容的這一套工具,“這是自然。”

說着,她便起身攙扶着樑江沅從牀上起來,一路攙扶着她來到銅鏡面前。

當站在銅鏡面前的那一刻,樑江沅自己都驚呆了。

她雖然對素雲的易容術有所耳聞,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麼神奇。

她難以置信的擡手點了點自己的面頰,喃喃道:“這就是他喜歡的樣子啊……”

一旁的素雲沒有聽出來她話裡的失落,只囑咐道:“這藥粉我用了最好的材料,所以透氣,不怕水,要用我研製的特殊的藥水才能洗去,否則的話,也要等一個月這妝容纔會自然從臉上脫落。”

聞言,樑江沅自嘲道:“哪裡用得着等一個月呢。”

她冒充楚雲笙到何容身邊,再被何容拿捏着去要挾蘇景鑠,前後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天。

她這一番話說的有些悵然若失。

素雲聽了心裡也是百般滋味,因爲她知道以樑江沅對蘇景鑠的那一番心意,是斷然不會讓何容得逞的,那麼最後她的結局……

不用想,素雲也能猜到。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得不說出那句殘忍的話來:“樑小姐,準備好了嗎?”

就在剛剛素云爲樑江沅易容的那一番功夫的時候,外面的廝殺聲已經停了,這時候城內也是一片安靜,估摸着趙軍先暫停了攻勢,稍作休息就會進行最後一輪瘋狂的進攻……那時候……

素雲不願意想,此時是她們出城面對何容的最佳時機。

樑江沅心裡跟明鏡似得,她點了點頭,然後擡手指了指牀邊放着的那一套衣服道:“我想換上那一套衣服。”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穿的衣服,她一直都捨不得再穿,雖然他們之間並無過多的交集,她卻要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哪怕一丁點兒有關於他的記憶。

素雲沒有多問,即便不知道其中內情,但她也知道定然有特殊的意義,所以她取了衣服來,幫樑江沅換上。

一番裝扮結束之後,站在素雲面前的女子同楚雲笙別無二致。

“走吧。”

樑江沅擡手覆在素雲的手背上。

素雲點頭,反手攬在了她的腰際上,點頭道:“好。”

剛剛她來的時候已經支開了丫鬟,而這個計劃從頭到尾就只有她和藍衣,樑江沅三個人知道,就連樑縣令都不知曉。

因爲越多的人知道,就越可能被楚雲笙察覺。

在她的那一個“好”字字音剛落,素雲便攬着樑江沅的腰際,然後身子一閃就帶着她出了院子。

素雲的輕功極好,再加上樑江沅本身也瘦弱無骨,她帶起樑江沅飛檐走壁起來,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壓力。

兩人幾個起落間就到了城門口。

彼時,剛剛休戰。

才守了一輪已經身心疲憊的守將門都倚靠在城門口邊上休息,就連城牆上的士兵一個個身上都染了鮮血,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在素雲帶着樑江沅站在城門口的時候,正遇到樑縣令在安排接下來的守備事宜。

乍一見到“楚雲笙”的樑縣令一怔,旋即就上前行了一禮:“下官拜見楚姑娘。”

而同時,在看到樑縣令的時候,樑江沅也是一怔,一聲“爹爹”就要喚出口,但好在她反應及時,這纔沒有露出馬腳。

“樑縣令,現在城中傷亡如何?能戰者幾人?”

樑江沅的聲音早已經沙啞,所以即便是面對樑縣令她也並不擔心會被他看出來。

聞言,樑縣令起身,對她恭敬道:“回楚姑娘的話,能戰者不足一千……”

他的聲音裡滿是無奈,但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千人即便再驍勇善戰,也絕對撐不過今晚,莫說今晚,就連等下趙軍的下一輪進攻都很難撐下去!

而這些,都已經在樑江沅的意料之中,她嘆了一口氣,然後道:“樑大人,開城門吧。”

聞言,樑縣令一怔,他驚訝的擡眸看向“楚雲笙”,不解道:“楚姑娘,你是要……”

後面的話他還沒有問出來,樑江沅就已經點了點頭。

見狀,樑縣令連忙道:“萬萬不可,楚姑娘,你是楚王的命啊,即便是拼了整個洛城,也不能讓您落到趙國手中。”

說着,樑縣令已經一頭跪了下來。

這一番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的,這時候,他對楚雲笙的關心並不比素雲她們少。

雖然平時他膽小懦弱,甚至還有些貪慕權勢,但是真的到了危及到整個楚國的時候,他卻會當然不讓的擔起自己身上所承擔的重擔。

在他眼裡,就如他所說,此時的楚雲笙就是楚國的命。

聞言,樑江沅的心裡不由得染上了一股酸澀。

五百六十一章 各自計劃

她看着此時跪在地上的父親,心裡越發不捨。

這是從小將她視作掌上明珠的爹爹。

她雖年幼喪母,爹爹也娶過幾個偏房,但是卻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兒委屈。

而如今,她卻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同他好好告別,甚至她從來都沒有好好的打量一番他。

此時,等到臨別時,她再依依不捨的看他,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形偉岸的爹爹,後背已經有一些岣嶁,他的鬢角也已經染上了一層霜白,眉眼處的溝壑更是在向她訴說着這些年來他操持這個家的不易。

爹爹……

想到此,樑江沅心中越發苦澀,這兩個字就要忍不住脫口而出,但在喉頭處卻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擡手在寬大的袖擺的遮擋下死命攥着自己的大腿,藉由大腿上傳來的痛楚好讓自己保持靈臺清醒。

現在認不得。

不能認。

“樑縣令,眼下也已經再沒有別的辦法,即便我現在不出城,不出一個時辰,這城門就會被攻破,到時候不但我會被抓住,整個洛城也會陷入水火。”說着,樑江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道:“而且,我即便被趙王抓去,也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要人還在,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聞言,樑縣令雖然不願意她去涉險,但對於她所說的,卻沒有半點反駁的理由,他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見狀,樑江沅彎腰,顫抖的伸出手去,攙扶起了樑縣令,然後用她那沙啞的聲音哽咽道:“倒是你,在我走後,要好好安置這些將士,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到這裡,樑江沅的眼底裡已經再藏不住淚意,她另外一隻手繼續掐着自己,然後道:“我聽樑小姐說,你有風溼,每逢下雨的時候雙腳就會疼痛不已,以後切記不要沾涼,尤其是秋冬時節,記得添衣……”

樑江沅還有好多話好多話想要對爹爹說,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每多說一句話,就增加一分被樑縣令懷疑的可能,而且,眼下時間緊迫,誰也不能預料到趙軍的下一次進攻在什麼時候。

一旦趙軍進攻,那麼什麼都來不及了。

想到此,樑江沅嘆了一口氣,對樑縣令說出最後一句話:“開城門吧。”

聞言,樑縣令一怔。

他眼睛裡滿是驚訝的看着面前的“楚雲笙”,雖然他對她的身份並沒有任何懷疑,畢竟對於樑縣令這般的普通人而言,根本就沒有聽到過易容術一說。

但是,即便是如此,他卻也覺得莫名的熟悉。

而這種熟悉感是之前自己在同楚姑娘的相處中從未有過的。

既熟悉,又親切。

而且,她對自己的叮囑像極了阿沅。

這個念頭才自樑縣令的腦子裡冒出來,就連他自己都是一愣,然而不等他細想,樑江沅就已經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他沒有任何理由反駁,最後只能無奈道:“楚姑娘……”

這時候,他若是擡眸定能看到樑江沅的雙眸裡已經滿是淚水。

但他恰巧轉過了身去吩咐城門兩邊的守將,待他回過頭來,卻見樑江沅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她垂下眸子,硬生生的將眼底的淚意逼回。

然後她便將手放在了素雲的手背上,由素雲攙扶着走向那漸漸開啓的大門。

“保重……”

不知怎的,明明只有幾面之緣,對她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此刻看到“楚雲笙”絕然的背影樑縣令卻覺得自己的心驀地一空,彷彿他最重要的東西就將要失去一般。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漸朝那開啓一線的城門走去,離他越來越遠,心情複雜難平。

而樑江沅本來已經強忍着的淚意在聽到樑縣令最後這兩個字的時候驀地一下子崩塌了下來,轉眼間淚如泉涌。

“姑娘……”

素雲緊了緊樑江沅的手,小聲提醒。

這才讓樑江沅回到了現實,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鎮定道:“沒事。”

說着,她便由素雲攙扶着繼續往城門走去。

那城門近在咫尺,卻又似遠在天涯,短短几步路樑江沅似是走了很久很久。

她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外面千軍萬馬,外面殺機四起,外面等待她的就是生命的終結。

但是,爲了他,她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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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厚重的城門終於開到了能容得下兩人並排出入的縫隙。

樑江沅和素雲也終於站在了城頭下,站在了趙軍的面前。

她才走出來,就看到對面黑壓壓的一片趙軍陣營裡一道凌厲若寒冰的目光朝她射來,樑江沅擡眸,一眼就在人羣中認出了那一抹絕色尊貴的身影。

那就是趙王,何容嗎?

她心底冷笑。

而此時,就在不遠處趙軍陣營前的何容心裡同樣揣了疑惑那女子是楚雲笙嗎?

因爲之前被楚雲笙易容欺騙過幾次,所以這一次何容也就難免會反過來懷疑眼前的楚雲笙是不是別的女子假扮的。

他雙眸眯起,落在那女子身上,雖然隔的那麼老遠,卻依然可以看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冷冷的眸子裡翻涌着無盡的恨意。

倒是似她的神情。

何容微微擡手,在城門外守着正準備進攻的趙軍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然而,樑江沅卻沒有繼續往前,她冷冷的站在這裡,看向何容道:“趙王答應我的可以放過洛城的百姓,可還算數?”

她的聲音沙啞無比,一聽就是以爲還生着重病。

因此也讓何容越發相信,她就是楚雲笙。

畢竟城中的探子回報她因重病危在旦夕,就連一身修爲都不得不廢去,如今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除了她,何容也不做第二個人想。

他眉宇間雖然依然帶着冷意,但但神色卻柔和了不少,他道:“我只答應你兩天時間,如今,兩天時間既然已經超過,自然做不得數。”

聞言,樑江沅冷哼一聲,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這些都是她通過觀察楚雲笙而刻意模仿出來的,再加上旁邊素雲的指導,足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那既然如此,我們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說着樑江沅手腕一抖,就從手臂內側滑落一枚匕首,她擡手間就將那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處,然後冷眼看着何容道:“趙王是知道的,我在乎的是什麼,我懼怕的又是什麼,如果連洛城的百姓都因爲我而受到牽連,那我再留着這一副殘軀又有何用?”

說到這裡,樑江沅嘆了一口氣,然後眼底裡的嘲諷意味更加明顯,她冷冷的盯着何容道:“只是,這樣一來,趙王的損失只怕更大吧?”

聞言,何容眸色一冷。

彼時,他穿着一席墨色的錦袍,腰際繫着一枚玉佩,城外風大的緊,鼓動着他的衣袂不停的舞動着,那玉佩的穗子也隨着衣襬而不停搖曳。

襯着他整個人的身形說不出來的優雅和尊貴,同時所散發出的氣場也強大的可怕。

他負手而立,冷眼看着不遠處的樑江沅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背在後面的手已經下意識的緊緊握住。

而他的眸子也在緊緊的盯着樑江沅。

見狀,樑江沅二話沒說,擡手就要用力朝着脖頸劃下。

這一下她沒有絲毫的保留,就是抱着必死的心。

“好!我答應!”

何容的手在那一剎那微微顫抖。

他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對面的女子,如果她那一瞬間有了絲毫的遲疑,那麼何容幾乎可以肯定來者不是楚雲笙,但她卻沒有。

這樣一來,也越發打消了何容的猜疑。

而這時候,在聽到何容說出那幾個字的時候,樑江沅才堪堪的將那匕首停在肌膚上。

她的反應也算是極快,卻還是被那匕首劃破了肌膚,當場就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

但是她卻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恐懼和退縮,反倒是迎上何容那一雙冰冷的目光道:“那也讓素雲回去吧,我跟你走。”

聞言,樑江沅身邊的素雲也是一怔。

“姑娘……”

她擡眸看向樑江沅,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時候樑江沅竟然將她推了出去,明明此時她陪在她身邊纔會更讓她有安全感的。

樑江沅只回眸看向素雲,兩人目光交匯間,就已經過了萬語千言。

而對面的何容自然是知道有素雲的存在的。

對於他來說,素雲也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他並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將素雲放走,但在看到對面“楚雲笙”那一雙決絕的眸子的時候,何容卻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

因爲他太瞭解楚雲笙了。

所以,即便最後他再是不願,但在權衡了利弊之後,還是不得不道了一個“好”字。

城外的趙軍已經自動的給樑江沅讓出了一條路。

樑江沅推了素雲一把,淡淡道:“記着你答應我的事。”

幫她照顧好楚雲笙。

幫她照顧好她的爹爹。

恐怕她此去有來無回,她希望她爹爹以後可以衣食無憂,而她也相信,如果自己能救下楚雲笙的話,以蘇景鑠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虧待她爹爹的。

但她還是不免要將這些託付給素雲。

而素雲本已經抱着同樑江沅一起赴險的心,卻不曾想到到了跟前,樑江沅竟然將她推出了火坑自己一個人跳進去。

她雖然不願,但卻也不得不如此,此時萬軍陣前,容不得她們有絲毫的閃失。

素雲深吸了一口氣,用盡了自己的力氣篤定道:“好。”

說着,她便轉身朝洛城的城門走去。

樑江沅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身後那城門關上之後發出厚重的一聲“砰”。

她的心才驀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她擡眸直視着何容,並在何容的目光注視下提起步子,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她此時的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也病到了極點,一路強撐着到現在卻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

所以,剛剛城門一關,她心中的牽掛便了了,此時再沒有精神支撐,沒走出幾步,樑江沅身子一軟,直接倒了下來。

剩下的事情,她只需要繼續病着就好了吧……這樣一來,也不會露出破綻暈倒過去的樑江沅心想。

在這最後一個念頭自腦子裡冒出之後,她看到了不遠處剛剛還穩如泰山的何容已經飛快的朝她掠來,下一瞬,天旋地轉間,她就失去了知覺。

*******

時光倒回前一刻,在縣丞府的某一處院子裡,楚雲笙坐在屋檐上,抱着藍衣剛剛找來的桂花糕,擡手遞給阿呆兄道:“剛剛出鍋的,還熱和着呢,你嚐嚐。”

聞言,阿呆兄也不客氣,擡手就接了過來,他本來是想包好往懷裡揣,但在楚雲笙那一雙滿是期待他吃下去的眼神示意下,阿呆兄纔拿起了一塊吃了下去。

香糯的味道,入口即化。

阿呆兄的眸子裡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下一瞬,他又拿了一塊,遞到了楚雲笙面前:“香。”

只一個字,卻已經滿是期待,仿似在等着誇讚的小孩子一般。

若換做以往,楚雲笙定然不會拂去阿呆兄的好意,但是此時不同。

她的眸光一閃,嘴角掛着一抹笑意道:“我身體還沒好,不適合吃這些,你吃,喜歡就多吃些。”

一旁的藍衣聽了,心中不由得生起一抹疑惑,她從未聽說過生病的人不能吃桂花糕,楚雲笙這般說法讓她不解,同時再聯繫之前楚雲笙不分眼下緊張的局勢非要她去找了桂花糕來,藍衣更是不解。

她總覺得楚雲笙有心事,她在瞞着她們。

到底是什麼,藍衣卻想不明白,爲了怕楚雲笙出事,她只好時刻不離楚雲笙身邊,守着她。

而下一瞬,藍衣就明白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因爲她看到剛剛還精神抖擻的阿呆兄突然頓了一頓,下一瞬,他眸中一緊。

見狀,藍衣也是一怔,她最先轉過頭去看向楚雲笙。

但見此時楚雲笙的表情卻從容淡定,並沒有絲毫的意外。

“頭……頭……暈……”

阿呆兄手裡還緊緊的攥着剩下的大半包桂花糕,他那雙清澈剔透的眸子裡滿是疑惑的看着楚雲笙,而緊接着,那雙眸子逐漸渙散開來,他的身子也越發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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