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舞緩緩擡起眸子,看向靖文燕,柔聲道:“孃親之舞,其實月舞未曾學會!只是靖大小姐既然說了,月舞自當獻醜!就以一曲琴音奉獻於殿前!”
彼時,秦心蕊纔到京華,因緣際會之下參加宴會,便以一舞動京華,也使得衛洛文對秦心蕊一見鍾情。
此事待得衛洛文和秦心蕊成親,還成就了一段英雄美女的佳話。
只是想不到事隔這麼多年,靖文燕會當着滿殿的賓客說出這樣的事,而此時衛月舞生母早逝,這話在這個時候這種場合提出來,幾乎算得上是挑釁意味了。
在座的誰也不是瞎子,目光從靖文燕身上轉向了衛月舞,之前衛月舞進殿的時候都是悄無聲息的,有些人也沒注意到她,這會看過去,只覺得眼前一亮。
縱然靖文燕的妍麗容顏,也掩不住衛月舞的明眸皓齒,雖然年紀尚少,卻己出落的清水出芙蓉一般,亭亭玉立之間,竟然比之正當盛色的靖文燕毫不遜色。
當着滿堂的賓客,纖弱的少女大方得體在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怯場,實在讓人讚歎不己。
文天耀的目光落在衛月舞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沉思。
三皇子一手撐着頭,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衛月舞,但又似乎透過衛月舞在看另外一個人,臉上的神色難得的露出幾分笑意。
四皇子臉色卻是陰沉着,想起莫華亭向他說起,似乎華陽侯府太夫人沒想法向皇后求旨,心裡莫名的鬱結,這會看到衛月舞也心情不爽的很。
皇后娘娘微笑着點了點頭,讓宮人去取一把琴過來,靖文燕重新下去整妝,待得這麼擺好琴座,靖文燕就上來了,而且手裡也抱着一把琴,雖然沒笑盈盈的沒有說什麼,但這裡面的意思,足以讓人深思。
衛月舞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今天的靖文燕反常的挑釁自己,而且還是毫不掩飾的挑釁自己,這是想踩着自己上位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客氣……
在琴臺前坐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琴聲優揚、清脆,果然宮裡出品的,無疑是一把好琴。
“此曲前半部分因當有很多人彈過,但我這裡卻還有後半部分,既然靖大小姐相邀,就獻醜了!”衛月舞柔聲笑道。
手指輕揮,一陣優揚的樂聲,從指間行雲流水般傾瀉而出,如同仙音嫋嫋而清山綠水之間,端得是優雅清婉;但待得上半曲一過,下半曲的樂聲居然立變,鐵馬金戈之聲,一掃之前的細膩柔美之音,突起之處風雲變色,錚錚鐵骨一般。
前後兩種完全不同的音質,卻完美的滲透在一起,讓人一時間都不由的看向撫琴的少女。
靖文燕起初的神色是淡然的,微笑着坐在一邊,大方得體,但待得金戈之音一聲,臉色就有些微微的變了。
很少有閨秀女子彈得出這樣的金戈之聲,更何況這金戈之聲中帶着的殺伐之音,幾乎有如實質一般。
一曲終了,衛月舞站起身來襝袖爲禮,衆人稍稍停滯之後,喝采起立起。
塗皇后笑着轉向靖文燕:“文燕,你覺得如何?”
“衛六小姐居然能彈出這麼一手好琴,特別是後面半曲,居然不同於閨秀女子和優柔,如此實力,文燕不得不佩服!果然衛六小姐家學淵博!”靖文燕站起來身,眼眸微轉,誇獎道。
“靖大小姐客氣了!”衛月舞微微一笑,掩去眸中的冷意,靖文燕今天一口一個家學淵博,這是一定要把孃親扯到這場宮殿中來。
“看文燕你也帶了琴過來,莫如也演奏一曲,看看你們誰更勝一籌!”塗皇后今天看起來興致不錯,說話之間一直帶着笑意,之前衛月嬌的事,彷彿不留一絲雲煙。
“這……”靖文燕遲疑了一下,原本她的確是很有把握勝過衛月舞的,但這會倒是猶豫了起來。
“文燕不必推卻,你之前的畫舞己是驚絕人寰,如果再讓你專美於前,你讓這滿京城的世家小姐,何顏以對!”塗皇后微笑道。
這話說的饒有深意,也就是說靖文燕既便在琴音上輸於衛月舞,其實最多也算個平手。
這話打消了靖文燕的疑惑,當下恭敬的向塗皇后示意:“謹尊娘娘旨意!”
說完從丫環手中抱過琴,走了出來,衛月舞自退到一邊,重新入座。
靖文燕這次彈奏的卻是一曲殘卷,後面部分應當是她自己續的,延續了前面部分的風格,優雅中透着淡然,極是適宜今天的宴會。
一曲畢,衆人喝彩,只是有了之前衛月舞的對照,原本算得上出類拔萃的靖大小姐相對稍稍遜色了一點,但因爲靖文燕之前的畫舞實在驚豔,大家心裡上都覺得靖文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就有人表示,兩人在琴藝上面棋鼓相當,至於舞上面,則是靖文燕完勝。
衛月舞一直含笑聽着衆人的評述,臉色稚氣中透着幾分溫雅,極是大度,算得上是榮辱不驚。
這樣的讚譽連一向被人稱讚慣了的靖文燕臉上都不由稍稍露出一絲得色,雖然稍縱既逝,但還是落在了文天耀的眼中,比照了兩個人的反應,臉色淡冷下來。
“既然己經有兩人表演過,那麼也請其他世家小姐上來表演一下,圖個熱鬧!”塗皇后微微一笑,將一切盡收眼底。
皇后娘娘這麼說了,自然有些世家千金不放過這麼一個表現的機會,在場的不但有那幾位世子,而且還有皇子、太子,能有這麼一個機會,在衆人面前展示才藝,不管如何都是一件上佳的事。
雖然前面有了靖文燕和衛月舞兩個絕俗的表現,但那些世家小姐個個聰慧的很,許多都避開了歌、舞一項,既便真的撞上,也會獨樹一幟,另闢蹊徑,總得來說,還真是百花齊放,喝彩聲不斷。
因爲氣氛熱烈,再加上衛月舞之前也算是出了點風頭,一桌上的幾位小姐很是熱情的勸情,再有趙若娥也過來勸了酒,衛月舞稍稍喝了點,己覺得有些頭暈,雙頰也不如的熱燙了起來,就趁着沒人注意,到外面稍稍醒醒。
外面的天空己完全暗了下來,不
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點點雪花。
雪並不大,在燈光下透着五彩的盈潤,極是漂亮,一片片隨風落下,被外面冰冷的空氣一掃,衛月舞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太冷了!”金鈴忙道。
“沒事,就稍站站!”衛月舞搖了搖頭,大殿內的氣氛太熱烈,以致於素來愛清淡的她有些不喜。
腳步輕移,順着燈火通明之處走去。
路邊早己掛上了各色燈籠,比之她上次看到的更多,因爲這會還沒有從大殿裡出來,只有少數的幾個人隨意的走動,倒是清靜的很。
遠遠望過去,這一路燈光延行的極長,彎彎曲曲的,有時候還往高處延伸,應當是往一些樓閣中穿過,衛月舞看的興起,就隨意的走了過去,離大殿的門口,漸漸的遠了起來,裡面的絲竹之聲也漸聽漸遠。
外面的冷風一撲,臉上的紅暈稍退,頭腦也變得清醒了起來,站定在一棵樹下,看着樹上掛着的一隻大燈籠,微微沉吟起來。
“小姐,侯爺那邊怎麼沒聲音?”金鈴站在衛月舞背後,百無聊賴的看了一會,忍不住問道。
衛月嬌發生了這樣的事,衛洛文那邊沒有絲毫的消息傳過來,也着實的令人生疑,而皇后娘娘回來的居然也這麼早。
“二皇子側妃吧!”衛月舞水眸一閃,柔聲道,“這樣的情形下,必不可能爲正,況且三姐的身份也不夠,二皇子縱然多病,但必竟是皇子,這正妃之位又豈能讓庶女爲之!”
這事鬧的衆所紛知,父親那裡縱然不願意,也只有讓衛月嬌嫁給二皇子一途,否則衛月嬌就只能以死謝罪。
衛月嬌會死嗎?衛月舞扯了扯脣角,露出一絲嘲諷,衛月嬌當然不可能會死,只是嫁給一個馬上就要“死”的病殃子,恐怕也不是她所想吧!
如果不想嫁給那個病殃子一般的二皇子,那就是要馬上應變了,否則等宮裡的詔書正式下達之後,想再改也必定不能夠。
不管是冬姨娘和衛月嬌都不會甘心的吧!
而照正常的流程,明天皇后娘娘就有可能下旨,所以只在今晚上……
“一會出宮的時候,多注意一下我們的馬車,也有可能三姐的馬車還停在門口。”衛月舞若有所思的道。
“三小姐不是被送回去了嗎?難道用的不是我們府裡的馬車,還是皇宮裡直接送過去的?”金鈴下意識的反問道,看到衛月舞盈盈一笑看着她,才知道自己問的有多傻。
出了這麼大的事,宮裡總要派人去向太夫人說明一聲,宮裡另派馬車過去,原也是正當,當然也有可能是宮裡另派了宮人押着衛月嬌一起回府。
所以,衛月嬌的馬車還真的極有可能落在宮門處。
“府上三小姐是被宮裡的嬤嬤押送回去的,用的是府上的馬車,六小姐還真是弄錯了!”一邊的假山後突然走出了一個人來,衛月舞猛吃了一驚,金鈴眼神一閃,急忙擋在了衛月舞的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