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薛青衣和簡秋白在雨幕中的身影漸行漸遠,蕭銳才緩緩地收回視線。自己的這個妹妹膽兒真是被父母養的越來越肥了,他是不是對她太過放任了,所以纔會讓她更加肆無忌憚,不但暗中偷窺於他,現在連國公府都不願回去了。
不過剛纔蕭玉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明明見到了他,卻一副如同遇見了鬼的樣子,看起來對他很是畏懼。
讓蕭銳深思的是自家的這個妹妹面對他的時候,什麼樣子都有,卻獨獨沒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而且她什麼時候連洗布巾這種本該僕從們做的事也學會了,看起來做了也不止一次兩次。事情好像變得與他認爲的有點不一樣了。
不過相較於她不顧自己的名聲和危險,獨自一人在外的這樣任性嬌縱的行爲。他更感興趣的是,她不願回國公府的理由是什麼?
罷了,就讓她在外吃點苦頭,受點教訓。
不過終歸是自己的妹妹,不能讓阿爹阿母太過傷心。
蕭銳對着無人的街道,打了個暗號,一個穿着黑色勁裝身佩寶劍的少年武衛便從暗處恭敬的上前,道,“郎君,有何吩咐。”
“小七,速去跟着女郎和那個少年道君,,從即刻起女郎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事無鉅細,都一一記錄,稟告於我。切記萬不可被那個小道君發現。除非女郎有了危險,不然莫要出手,也不要輕易暴露了自己的身分。”
自己的妹妹有多少能耐蕭銳自是清楚,倒是那個少郎道君看起來有點傻愣愣的樣子,但從他的行動來看卻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年郎。
“遵命,郎君。”小七看了看自家郎君高深莫測的表情,抱拳應答。雖然在他內心裡是很不屑去跟着女郎的。他們武衛組打小跟着郎君出生入死,那些明着不能處理的事情,郎君都暗中交由他們去處理,乾的可都是那種殺人越貨的行當,這次郎君居然派他去跟蹤女郎,他想不明白。
不過既是郎君的吩咐,他無不遵從,自家郎君行事從無差錯,他只要照做便是。
那一邊薛青衣和簡秋白一前一後進了“迎客來”酒樓,此“迎客來”酒樓共分三層,一層是宴客廳,專供茶和酒水,客廳中央還設有一個寬大的舞臺,每天都會有各地的大家陸續上臺表演,除了歌舞伴宴,琴藝棋藝書畫類表演也是應有盡有,
所以“迎客來”裡除了茶好,這色藝表演也是一絕。
再說到二層的客房,佈置不說是全金陵最奢華的,卻一定是全金陵城最雅緻的、風景最好的,打開窗戶對着就是金陵最大的臨江湖,湖光山色一覽無遺。
各個雅間裡不但掛有名家書畫,冬天還配有暖爐和地毯,夏天則配有冰塊和熱飲,所有牀位都是上好花木做成的雕花大牀,被褥靠枕日日換新。
無怪乎客房生意天天爆滿,即便是所費不菲,也有大把人端着銀子過來,實在是這客棧佈置的太過乾淨、舒適和大氣。
而這第三層,至今未有人識得廬山真面目,因爲從未有人登越過這第三層。可越是神秘的東西,越是神秘的人物就越引得人想去一探究竟,但自從那個號稱金陵城武藝雙絕的小侯爺嚴家郎君,被其中一個守衛飄飄地一招扔進了臨江湖,事後還能息事寧人,就沒有人膽敢冒犯這酒樓禁地了。
那些外來的遊客書生不知道這嚴家郎君是誰,他們一輩子守在這金陵的郎君可再爲熟悉不過了,那是皇后娘娘的外家,皇后的庶弟,
在帝都金陵那是橫着走的人物,不管他武藝究竟如何,單憑這身份也無人敢惹啊。
可現在就有人敢教訓了他,這些世族大家的郎君們平時再是頑劣,也曉得這主家是不好輕易得罪的,只能收了這蠢蠢欲動之心,任它在心裡撓癢撓癢的,別提有多難受了。
話說薛青衣和簡秋白一跨進店門,店小二便極富眼色地迎上前去,雖然這位道君和小姑子的衣着並未太過華麗,但舉手投足間卻不是一般鄉野村民可比。
店小二長年累月接觸的都是走南闖北之人,那識人的本事可是賊溜賊溜的。
他接過了簡秋白手裡的油傘,放在了木桶裡,引着兩人在臨窗的位置坐下,奉上茶點,即候在一旁笑着道,“二位客倌,這是要用膳飲茶呢?還是要打尖住宿?”
簡秋白俊臉一紅,不自在地看了薛青衣一眼,其實薛青衣走的時候並沒有喚他,而是他一路跟隨而來的。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個小姑子姓甚名啥,更不要說小姑子的出處了。其實也真真難爲了他,他從未與外界年輕的姑子接觸,且這個小姑子忒心狠,這是他新得出的結論。
她先是去小鋪裡買了把折傘,又到成衣店裡買了一套棉布新衣換上,再配了一頂黑色的帷帽,借用成衣店的包間把一切收拾妥當,就直奔這迎客來而來。
這一路上都是他一個人在那裡滔滔不絕, 口若懸河,她愣是不言不語,把他當成了透明人。
看着店小二殷勤的眼神,再想想自己乾癟的口袋,簡秋白直覺得自己高大的身影立時矮了整整一截。瞧瞧這小姑子鎮靜自若的樣子,他還真開不了這口,他好意思在這年輕姑子說自己沒有銀兩嗎?他還要不要臉了,不開口呢?
這店小二還在一旁喜滋滋的候着,烏了個賊,丟臉就丟臉吧。
“二間雅間,再來四個小菜,一葷二素一湯。”薛青衣襬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打斷了簡秋白剛要出口話。
“好嘞,您是要吃瀘州的老鴨,還是要那江北的酥魚,這可都是咱這兒的名菜,如果不合您口味,我們還有北地的野禽,那可都是好東西。”這小姑子的聲音如是動聽,就是不知這帷帽下的顏色又是怎樣?店小二在心中暗自猜想。
“小二哥,你給安排四個小菜,客房安靜點就行”清悅的女聲再次響起。這女郎不但聲音動聽,還沒有世家女子的傲驕樣。金陵世農工商,這商是排在最末位的,更莫論他這只是這酒樓小小的小二郎身份了。她沒有因他的身份而看輕於他,這讓小二哥對她不但多了一份好感更是多了一分禮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