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公主
鄭玉書託着腮看着白流蘇穿針引線飛速的在白色的錦緞上繡着福字,一邊又不停的唉聲嘆氣。白流蘇抿嘴笑笑不說話,然則她比鄭玉書更清楚鄧氏的憂慮。太后上一次既然盯上了鄭玉書,不代表以後就會放棄。
現在阿蠻的容貌不僅恢復了,而且比以前還要漂亮。向來名門貴女的姻緣就由不得自己做主。鄧氏又聽說了四皇子的事情,怕女兒同時被太后和四皇子盯上。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把阿蠻嫁出去了。
可是生爲人母,阿蠻又是鄧氏的掌上寶,所以她自然是千挑萬選忙的焦頭爛額。寧願選了個家世適中但是品行端正的,也不能嫁給雲王府二房那樣的紈絝子弟,更不能嫁入無情的皇家。白流蘇想到這裡,又不禁看了阿蠻一眼,此刻她正擺弄着白流蘇的繡線包,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阿蠻心有所屬,就算鄧夫人千挑萬選,最後阿蠻寧死不嫁又有何用?她兩世爲人可沒幹過媒人這差事,若是跟阿央提起阿蠻,會不會從此以後都不能再是朋友了呢?不過如今知道阿央身爲天師之後,兩人說話就已經隔了幾層山了。
鄭玉書舉着繡線包問白流蘇道:“阿蘇,你的繡線包這樣的好看,趕明給我也做一個吧。”白流蘇挑眉道:“怎麼,堂堂鄭王府三小姐還缺繡線包啊?”
鄭玉書瞪了白流蘇一眼道:“笨。我當然不會缺繡線包啦,只不過你繡的漂亮嘛,對了。再畫幾個花樣子給我,容我回去學學吧?”
聽見鄭玉書居然說出要學的話來,白流蘇止不住心中的詫異,轉過身停了手上的動作,望着鄭玉書道:“阿蠻,你不會是吃錯藥了吧?你居然主動要學習女工?”鄭玉書看到白流蘇這麼大的反應,突然臉就紅了。吞吞吐吐道:“我也是覺得我的嫁衣實在是繡的醜了點。”
“噗!”白流蘇萬分慶幸她現在嘴裡沒有茶水,否則她一上午的針線可就毀了。一陣黃鶯般好聽的聲音自暖閣外頭響起:“倒是什麼好笑的事情惹得流蘇笑的這麼開心?”
人隨音到。王思妍已經步入了暖閣,這纔看到了白流蘇身旁坐着的鄭玉書,微微詫異,隨後行禮道:“見過雲小姐。我來找流蘇玩兒,沒有打擾到你們吧?”白流蘇搖了搖頭,吩咐如風給她看座。
鄭玉書對這個王思妍很有好感,她爲人活潑但是很有分寸,上次在丞相府從頭到尾都在維護阿蘇,折讓她覺得王思妍不是那種趨利避害的人。便衝着她淡淡笑了一笑。
幾個丫頭搬來鋪了錦緞繡的椅子,如風迅速的佈置好了茶點。王思妍熟門熟路的品茶,她來白府玩耍的次數比之鄭玉書還要多上一些呢。
“流蘇,明日就是五公主的及笄禮了。不知道你府收到觀禮的帖子了沒有?”王思妍這麼一提,白流蘇忽然想起了早上的事情來。
清早禮部命人送來了帖子,原來蕭妃所生的五公主也到了及笄的時候。屆時五品還有以上官員以及家眷皆需入宮觀禮。管家李靖把帖子交給了白流蘇。那帖子上本來寫着安氏的名字,不過後來劃掉了。
白流蘇點了點頭,父親不在,母親就快要臨盆了,自然這名帖上只有她一個人了。只不過,按理說。如果父親不在家中,禮部完全沒必要單獨給她一個人下帖子。這也是爲什麼王思妍會來問白流蘇有沒有收到帖子的原因。
王思妍的父親身爲戶部郎中。同白致遠一樣官居五品,當然會收到禮部的帖子,但是白家現在方便的只有白流蘇一個女流之輩,那禮部會下帖子嗎?
“雖然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禮部差人給我一個人下了帖子。”白流蘇淡淡的敘述事實。鄭玉書卻皺起了眉頭。“怎麼要你一個女娃娃單獨入宮觀禮?”
王思妍也表情嚴肅起來,這入宮有的時候代表了一種榮耀,有的時候卻代表了一種危險。前幾年中秋,宮中舉辦宮宴,一位官員家的嫡女也是獨自入宮,在宮中走失便再無音訊,不知死活。後來禮部下帖子的時候,便避開了這種情形。
所以現在白流蘇遭遇這樣的情況,鄭玉書和王思妍就不由得嚴肅起來了。倒是白流蘇淡然道:“宮中又不是吃人的地方,屆時我跟着人羣走便不會出什麼叉子的。”
“你跟着我變好了,明日我們一家都要入宮觀禮的。”王思妍熱心道。上京之中,名門貴女無數,可是能交心的沒有幾個,她也是好不容易纔有了白流蘇這樣一個朋友,同鄭玉書一樣的珍惜。
鄭玉書也一臉嚴肅道:“明日我也要入宮觀禮,阿蘇你要切記,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萬一我找不到你了,就派環佩尋你。”
白流蘇淡淡笑了笑,又拍了拍這兩位好友的手背:“放心吧,出不了什麼大錯的。”
究竟禮部這次爲什麼違例給白流蘇下帖子呢?實乃五公主的生母蕭妃的意思。五公主生性驕縱頑劣,雖然天資聰慧,但是比起七公主來,缺少一份端莊大氣。原先給五公主當伴讀的貴女生性懦弱不能引導五公主,再加上她今年就要嫁人了,不便再伴讀下去。
所以蕭妃就求到了太后面前,太后便說,不如趁着及笄禮的時候,把上京中五品之內官員家的適齡女子都叫到宮裡來,做個比試,挑選出一個合適的來給五公主當伴讀。蕭妃在看禮部擬定的名單時,特地又讓把白流蘇加了進去。
關於白流蘇的才情她也是略有耳聞的,雖說不及雲想容,但宮中早有流傳,說那日是白流蘇讓着雲想容的,否則一燈大師又爲何會收白流蘇爲徒呢。所以蕭妃就想着親眼見見這位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不一般。
送走了王思妍和鄭玉書的時候,已經日暮。管家放從鬆寒書院回來,只是臉色有些不大好,白流蘇有些奇怪,便問道:“可是弟弟在書院出了什麼事?”
李靖有些吞吐道:“少爺沒有出什麼事,只不過大概是心情不佳,被先生說了幾句,所以就說了小的幾句。”
白流蘇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弟弟白澤言一向爲人行事同父親的做派幾乎如出一轍,管家李靖對弟弟又是極爲尊敬,加之管家李靖在安氏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起衝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起中秋那日弟弟拒絕一起去看花燈,那副不耐煩的態度。
白流蘇突然覺得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與此同時,雲王府長房的正廳之中,一個黑衣人立在跪在地上給鄭明月回稟道:“我家公子說了,那白澤言已經毒入七分,不日便可收網了。”
鄭明月眼睛一亮,擦着丹蔻的手一頓“你確信你家公子下的毒這世上無人可解麼?”黑衣人眉頭一皺,繼而十分肯定道:“我家公子從不說謊。夫人是不信唐門的本事?”
“你多慮了,既然如此,便照着計劃行事吧。”說完示意身邊的丫頭斷了個鎏金的檀木盒子。一打開裡面各式各樣的珠寶橫陳,那黑衣人接過。鄭明月又繼續道:“事成之後,我再奉上兩個百寶箱。”
黑衣人點了點頭,便消失在正廳之中。那丫頭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怎麼跟鬼似得,來無影去無蹤。”鄭明月彎脣一笑,這唐門的人向來以下毒和輕功著稱,這點功夫又算得了什麼。不過唐門的人做事號稱從不失手,所以鄭明月纔會不惜代價找上他們。爲了女兒雲想容,有些事她必須要去做。
入夜,白流蘇爲了明日的入宮之行,卜了一卦。從卦象看,竟然與官運有關。此時如雪帶着今日“羅網”蒐集到的消息回來。“小姐,五公主近來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只不過五公主的伴讀,工部郎中家的小姐,過幾日便要嫁人,不能再做五公主的伴讀了。”
“原來是這樣。”白流蘇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來,羅網不斷滲透,白流蘇令佟掌櫃不斷髮展了羅網,如今羅網中的人不僅僅是上京達官貴人家中的丫頭婢女,也有街口巷弄的乞丐商販。而這一部分“羅網”,是整個羅網組織的最底層,每天負責收集最底層的消息,但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爲誰賣命。
有了這一上一下兩層消息的整合,白流蘇就能知道更多,也能知道的更正確。看來這官運乃是跟公主伴讀有關了。宮中的女官極少,除了皇帝身邊的奉茶、奉書等女官,還有便是公主伴讀了。莫非蕭妃是有意讓自己做五公主的伴讀嗎?
不行,她還要在有生之年行遍大江南北,決不能被留在深宮之中浪費光陰。所謂公主伴讀必須等到公主出嫁或者是自己出嫁方能離開宮中。若是五公主一直不嫁,她是不是得陪着老死宮中?
白流蘇皺眉,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天水宮中,龍千璽和未央躺在巨大的星盤上,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陽和月亮,那般的合襯。
“未央,禮部給流蘇單獨下了帖子。”
“蕭妃難道以爲阿蘇會乖乖就範不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