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成親
自那一日及笄禮之後,白流蘇便再也沒有見過未央,從爹爹白致遠的口中得知未央勵精圖治,大慶正在以旁人無法想象的程度蒸蒸日上。時光過得飛快,轉眼間龍千璽的三年守孝也結束了。
很多人都褪去了小孩子的模樣,變得成熟起來,不僅僅是白流蘇,不僅僅是龍千璽。就連賢太妃的兒子六皇子也已經有了少年的模樣。當然在這三年之中,文武百官無數次進諫希望未央充盈後宮,但結果從來沒有意外,未央無數次拒絕了羣臣的要求。
倒是對六皇子課業的叮囑越發多了起來,有的時候未央甚至會每天拷問六皇子的功課,教學夫子每每這個時候總是額頭冷汗,深怕六皇子出了什麼岔子。畢竟教不嚴,師之惰。好在六皇子也並沒有令人失望,往往對答如流。這一日,未央正在考察六皇子的功課,這時候太監總管奉了茶進來稟告道:“皇上,神王殿下求見。”
未央聽聞頭立刻微微一擡,清晨的陽光灑進窗戶中來,格外的亮眼,屋外頭的畫眉又叫了幾聲似乎昭示着今天的確是個不過的日子。未央轉頭囑咐六皇子道:“你要刻苦讀書。”六皇子連忙跪地行禮,回答道:“皇兄的教誨,臣弟絕不敢忘!”
龍殿之中,龍千璽已經等候多時。未央屏退左右,對其微微一笑:“你終於捨得迴歸朝堂了?”龍千璽毫不在意的往榻上一坐,指着棋盤示意未央道:“守孝期滿,我若是再不上朝,豈不罪犯欺君?”
未央並未在意龍千璽的玩笑話,而是坐到軟榻的另一邊與之對弈起來。他望着棋盤喃喃道:“當年在燕北,你我也常常弈棋。”龍千璽落下一枚黑子回答道:“那時候正是前朝遺孤造反之際,你我的心境可都不平順。”未央噗嗤一笑,又落下一枚白子道:“難道現在的心情就平順了嗎?哥哥,你今日來,所爲何事?”
龍千璽見瞞不過未央便道:“白丞相和安國公來找過我了,他們說這三年來你一直拒絕充盈後宮,未央,爲帝者,姻緣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姻緣!”龍千璽話說的有些重,然則未央似乎渾不在意,繼續落下一子道:“你難道就沒有看過孃親的血書嗎?那上面可是寫着我註定要一生孤獨,試問何來充盈後宮?”
“我瞧你這幾年對六皇子頗爲上心,難道說你?”龍千璽話說到這裡,卻是再也沒有說下去。反倒是未央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六皇子天資聰穎,再加上心地純良,有他守護這個大慶,我很放心。”
龍千璽動作一頓,遲疑的望着未央道:“你真的打算這麼做?”未央反而輕鬆的聳聳肩道:“畢竟我沒有一輩子留在皇宮裡的打算。”
龍千璽好看的眉毛幾乎豎了起來,他緊緊的盯着未央,最終還是舒展開放棄了。其實這天下是誰的又有什麼重要呢?孃親既然希望弟弟能開心快樂一世,那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難道不應該順着弟弟的心意嗎?想到這裡,龍千璽並沒有繼續反駁。
“我今日來是有兩件事同你商量。”望着棋盤上的和局,龍千璽淡然的收了棋子。未央從軟榻上下來,幾步走到桌案邊,轉身問道:“是什麼事?”
“三年前一回來就給爹爹守孝,卻錯過了給衆將士邀賞。”龍千璽清冷的聲音響起。未央點點頭道:“這些將士的確英勇善戰,且當初以少勝多,這仗打得漂亮,理應論功行賞。你說吧,你想給他們請什麼賞賜?”
龍千璽從軟榻上站起來,嚴肅的朝着未央行了一個將禮:“那些尋常的賞賜自有禮部擬定文書,只是我想把手中的虎符轉給馬昭。他隨我行軍打仗多年,早已獨當一面。”未央卻伸手打斷了龍千璽的話。
“他能不能獨當一面,朕不知道,朕倒是很想知道,你把虎符轉交給他,你打算如何自處?”未央說這話時,語氣微冷。然則龍千璽全當沒有看到似的故意忽略,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便是如今流蘇已經十五了,當年我和她訂了親,成婚之日便定在她及笄的第二天。無奈我守孝三年,日子就拖到了今天。”
說起白流蘇,未央難免有些神傷,涼涼的問道:“然後呢?”龍千璽繼續說道:“現在正當時我二人成婚的時候,末將請求皇上下旨賜婚,還請皇上成全。”龍千璽討得不是一道簡單的聖旨,他是要未央真心誠意的祝福他和流蘇。
這件事對於未央來說恰恰是最難的。然則不出龍千璽的預料,未央沒過幾日便下旨賜龍千璽和白流蘇擇日完婚。
這一天是上京最爲轟動的一天,從長安街街口的丞相府一直到長安街街尾的戰王府,這一路都用紅菱鋪路,兩邊擺滿了酒席,供觀禮的上京百姓就坐。而上京的達官貴人今日悉數到場,無一缺席,爲的就是觀看神王殿下和丞相府白大小姐的曠世婚禮。
大紅的燈籠不僅掛滿了整條長安街,甚至連順安街還有崇安街都掛滿了燈籠,喜慶的無異於當朝公主出嫁。三思樓裡,鄭玉書小心的替白流蘇整理着喜服,禁不住有些熱淚盈眶的對白流蘇說道:“阿蘇,恭喜你。”
此情此景,白流蘇也終於擰不過流下眼淚來。她拉着鄭玉書的手說道:“相信我,阿蠻也會遇到命中註定的良人的,一定會的!”鄭玉書的腦海中浮現未央的身影,最終彎了彎脣角,勉強的笑了笑。白流蘇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之前鄭玉書的跟屁蟲唐程,此刻卻不見了蹤影,不由得問道:“唐程今日到底去哪了?以往不都一直跟着你的嗎?”
“哪有男子跟到新娘子房間的?那不是豈有此理麼?”鄭玉書不由得笑話白流蘇太笨。實際上唐程從今日早晨就不見了蹤影,面對朝夕相處卻一朝突然不見的唐程,說心底話,鄭玉書也是有些不太適應。好姐妹正說着話,外頭傳來一聲高呼:“吉時已到!”
“快快快,把喜帕戴上!”鄭玉書一聽外頭如是說着,連忙將丫頭端着的喜帕端正的蓋在了白流蘇的頭上。又拿來早早準備好的紅蘋果放進了白流蘇的手裡,寓意着平平安安。鄭玉書也是第一次陪着新嫁娘,難免有些慌亂起來。
好在這個時候,安氏從外頭進來,帶着人把白流蘇的裝束從頭到腳檢查了一次,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這才讓鄭玉書扶着人出去。剛一出門,樓下的管家便帶着人把鞭炮放了起來。直到此時,白流蘇才真正的緊張起來,過了今天她就不再是白家大小姐了,而是龍千璽的妻子了。也不知怎地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而丞相府的外頭,龍千璽也是心思翻涌,沒有人看見他手握的繮繩居然微微的顫抖,身後是二十八擡的紅妝鳳轎,她說過一定要風風光光的迎娶白流蘇。鄭玉書扶着白流蘇上了丞相府裡頭的小紅轎,四個轎伕把人擡到了丞相府門前,司禮高呼道:“落!”
小紅轎落下,鄭玉書彎腰扶了白流蘇出來,正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門口的白致遠正要對龍千璽一番叮囑,只見太監總管縱馬而來,他下馬對着剛剛下轎的白流蘇說道:“白流蘇接旨!”
衆人不明所以,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皇上還有什麼旨意呢?無奈鄭玉書扶着白流蘇當場跪下,太監總管開始高聲念起聖旨來:“賜白流蘇尚方寶劍一把,今後但凡龍千璽品行不端,可執尚方寶劍斬之。”聖旨一出,衆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因爲這點理由就把象徵皇權的尚方寶劍賜給白流蘇。
龍千璽聽着聖旨,臉都快綠了,哪有人送這種禮物當做新婚之禮的?難道未央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料定了往後自己會品行不端?白流蘇倒是欣然領旨,這就叫有便宜不佔白不佔。鄭玉書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還以爲這麼多年,未央可以稍稍將白流蘇淡忘一些,可是實際上,到頭來,大錯特錯的人還是她自己。
之後的事情便如龍千璽預料的那般順順利利了,戰王府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裡裡外外都擺滿了酒席,不過卻是沒有人敢灌龍千璽酒的,他的部下馬昭也十分懂事的帶着衆將士替他擋酒,所以紅燭過半的時候,龍千璽十分清醒的踏入喜房,揮退了所有的下人,這才小心翼翼的掀起了白流蘇的蓋頭。
也不知是紅燭晃得人眼暈,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龍千璽覺得今日的白流蘇太美了,美得他想把她揉進骨子裡,攬進懷裡永遠都不在放開了。白流蘇只望了龍千璽一眼,便再也不好意思看龍千璽那滿是情誼的雙眸。
今天的龍千璽摘了銀色的面具,將整張英俊的臉呈現在白流蘇的面前,此刻白流蘇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角,她怕自己太激動會做出什麼太過的事情來。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裡的紅燭悉數都滅了,白流蘇心中一慌,就跌落進一個滾燙的胸膛。
耳邊傳來那人熟悉好聽的聲音:“流蘇,我終於娶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