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升回到了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屋子,這屋子依然是五年前他生活、學習、居住的那個樣子,很顯然,這是母親特意爲他保留的,母親說這屋子除了打掃基本不允許任何人踏進,現在王旭升回望着這間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除了感嘆親情的溫暖,更多的是感嘆歲月的流逝。五年了,自己從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的小夥子已經變化成了即將三十的成年男人,啊,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五年,這折磨人的五年,五年,五年中會有多少故事發生在每一個人身上呢?舒鬱,你還好嗎?還在省城嗎?你現在在哪裡工作哪裡生活?如果你還在省城,那我們此時離得多麼近啊,你還好嗎?我多想給你打一個電話,你的電話號還是以前的那個號碼嗎?王旭升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燈火輝煌的夜市,這一切依然熟悉如昨日,包括院子中央的那株老槐樹也比五年前更加粗了,那是他小時候就存在的一棵樹,此時望着它是多麼的熟悉啊。他看了看錶,已經九點了。他拿出來手機不經意的輸入一個號碼,那是他熟悉難忘的號碼,他盯着那個還未撥出去的號碼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間,一種無法阻止的衝動使他按下了撥出鍵,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粗野婦女還是一個剛喝的爛醉的中年酒鬼或者是一個……是你嗎?舒鬱,如果是你,我一定可以聽得出來啊,我不說話只是確認一下是不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一陣好聽的彩鈴過後,他聽到那頭終於接通了。於是,一個甜美的柔和的聲音響在耳邊:“喂,你好,請問哪位?”王旭升頓時熱血沸騰,是她!果然是舒鬱,她一直在用這個手機號,毋庸置疑,她一定還在這座城市裡。他癡癡地站在窗前想回應她卻發現自己像是頓時失聲了,從內心深處的發出的那個“是我”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喂,請問哪位?”那邊依然是那個甜美柔和的聲音,王旭升幾乎要出聲了,卻清楚的聽到那邊一個四五歲孩子再問:“媽媽,是誰的電話呢?媽媽,你說呀,誰的電話呢?”“媽媽不認識的號碼,可能是打錯了吧.。”王旭升心裡一陣抽痛,頭腦也似乎不清醒了,他一把掛了電話。身體痛苦的栽倒在牀上,天哪,居然有孩子喊她媽媽,這說明自己多次的猜測是正確的,她已經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已經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了。而他自己現在幹什麼呢?王旭升,你這個懦夫!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同時內心深處升起一股莫名的火幾乎要把他焚燒成灰燼,他痛苦的想着不知道那個幸運的男人前生交了什麼好運,娶到了那位讓他日思夜想了多年的好女孩?一時間嫉妒充滿了他的腦海。
舒鬱在剛剛洗完澡,換了睡袍的時候接到這個電話,她的腦子裡除了莫名其妙幾乎沒有多想,然後抱着雨姍回了房間。雨姍還在調皮的追問那個電話,舒鬱愛憐的說道:“寶貝,你該上牀了,媽媽給你講故事,好嗎?”雨姍拍着小手一邊開心的叫着一邊鑽進了被子裡。舒鬱給雨姍講了一個完整的故事後,雨姍已經甜甜的睡着了,舒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她回到了書房開了電腦想查看一些相關資料。但是,卻像發生什麼事情一般心裡十分凌亂,她喝了一點涼開水,心裡依然被一種無名的情緒所賭滿。“我這是怎麼了?”她一隻手支撐着額頭,另一隻手翻弄着手機,回想剛纔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她開始研究那個號碼?這個號碼是陌生的,她從網上查詢一下,是本市的號碼?這不像是打錯的呀,她感覺那人好像是有意打過來的,自己從上大學一直用着這個號碼不曾換過的,那麼打電話的人會是誰呢?她絞盡腦汁去想一切可能聯繫她的人。突然腦海裡閃過一個名字,會是他嗎?王旭升?舒鬱連忙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這怎麼會呢?舒鬱丟開手機,再也無心上網了。她爲剛纔自己在腦海裡想起他而自嘲。舒鬱,你以爲你是誰呢?你曾經那麼無情的拒絕了他,他那麼優秀那麼自尊一定不會對你有半點眷戀了,你最好不要去想了,這是多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啊?可是,自己這麼多年始終是沒有忘記他表白的樣子,也忘不掉自己拒絕他後他的表情,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啊?他爲自己流淚爲自己離開,包括她下車時他拉住她的那深深的一吻……她似乎都記憶猶新,這是自己深藏在內心五年的秘密,她當初那麼愛鄭興,可是王旭升留給自己那短短的記憶片段卻怎麼也丟不開忘不掉了。他曾經在祝福她和鄭興幸福,想到這裡舒鬱苦笑了,“幸福?我的幸福在哪裡?”舒鬱把自己深深的埋在被子裡想丟開那些青澀的記憶,有關鄭興的也有關王旭升的記憶,可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枕邊已經完全溼透了。
接下來的日子,王旭升幾乎都是忙碌在醫院裡,他終於等到父親出了院。這也算鬆了一口氣,舅舅修安回來呆了五天又返回加拿大了,那裡是離不開他的,而自己這次回來特別要和母親外公還有父親待一段時日了。國內的煤礦比較穩定,但是也還是有一大攤子事情,這段時間外公吩咐他要多去了解了解國內的鐵礦說要購置一個鐵礦。看來,自己這次真的可以待一段時日了。爲此外公又重新給他配了一部價值不菲的跑車。那邊父親的病情穩定了,目前公司裡也還沒有大問題。他無心於去聯繫一些舊友,但是有一個人他必須要看一看,那就是舒鬱,那天他撥通那個號碼這已經完全告訴他她就在省城,但他不想冒然打電話約她出來見面,他只是想去她原來上班的那家公司瞭解一下她的具體情況。但願她依然在哪裡上班,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啊,**房地產在省城本來是有名的大企業。再加上近幾年來房地產的風起雲涌,**房地產更是在業界赫赫有名。據說,這家房地產開發的樓盤在省城這個一線城市裡,每平米竟高達兩萬元。那麼舒鬱在省城定居的話應該沒有理由離開這家公司的。於是一輛嶄新的高級跑車在**房地產公司的門口一個樹林的隱蔽處停下了,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多,王旭升要在這裡發現有關於她的一些事情。王旭升始終眼瞅着那個人來人往的出口,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些上班摸樣的人走了出來,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屬於他的奇蹟,不多久,只見一位穿着灰色時尚職業裝的女孩走了出來,一種成熟穩重的知性之美吸引了他。有幾個人和她打了招呼像是告別,王旭升一眼看出來這個女的就是自己愛了整整九年的舒鬱啊,舒鬱,他心裡叫着,發現自己的心跳頓時加快,他目不轉睛的望着她,她手裡抓着一個米色的精緻挎包,烏黑的頭髮被整齊的盤起來在腦後形成一個好看的時尚的髮髻,她一直向他的方向走來,從他身邊走過,他清楚地看見了她,她除了服裝上略顯成熟的變化外,幾乎與五年前沒什麼兩樣,她依然是那般胖瘦或者更加消瘦了一點,依然是皮膚白淨,花容月貌,氣質典雅。她依然是他記憶中的她,只是臉上多了一份成熟少了從前那份書卷氣。此時,五年前年輕的舒鬱與從他身邊走過的真實的舒鬱的影子交相疊映班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不禁在口中輕輕的喊道:“舒鬱啊,舒鬱!”他望着她走向停車場然後鑽進了一輛白色的跑車裡。很快白色跑車發動了,他不由自主的追隨在白色跑車的後面,一直尾隨到了一個高檔小區後。又眼望着她下車後進了第八單元。王旭升癡癡傻傻的停下車,身子在車裡幾乎僵在那裡,他此時明白了這份愛情何嘗是九年?在他與她分別五年後見到她的第一眼後他終於明白這是一生一世甚至來生來世註定的唯一的愛了。王旭升此時的心情是矛盾的痛苦的無助的複雜的。
就在他矛盾無助痛苦的時候,突然那個身影
再次出現了。這次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她已經不是剛纔的裝束,一套卡其色的貼身衣裙裹在她的身上,先前腦後的髮髻已經變成了一頭烏黑亮麗的披散的長髮,腳上是一雙白色的皮鞋,她手裡也挎着一個白色的包包,整個人顯得素淨高貴、文靜典雅,他很明顯的發現,她臉上畫着淡淡的恰到好處的妝,只是她好像一副並不開心的樣子,她看上去有一點鬱鬱寡歡。王旭升光顧着盯着舒鬱,此時他才發現她的身邊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一直跟着,小女孩也梳着披肩發,頭髮的一側彆着一個很別緻的動物圖樣的髮夾,一雙黑溜溜的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不停地轉來轉去,一隻小手緊緊的拉着舒鬱的胳膊。舒鬱打開車門把孩子抱上了副駕駛座然後從另一側上了車。王旭升看的呆了,他驚訝的想着,她的丈夫呢?現在是吃飯的時候,爲什麼只有她們母女一起出去?她爲什麼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呢?雖然她看上去過着很舒適很富裕的生活,可是爲什麼她不開心呢?甚至在她的身上找不出半點幸福的跡象?……對於五年以後所看到的一切有關於舒鬱的事情,王旭升百思不得其解。
幾天來,王旭升幾乎都是這樣一直在合適的時間裡開着新跑車尾隨着舒鬱,也一直沒有發現她的丈夫。直到有一天,他終於發現她晚上下樓後沒有開那輛白色的跑車,而是鑽進她樓下的一輛白色的越野車裡。於是他追隨那輛越野車一直到一個豪華的別墅區,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從那以後,他就沒再去做這些“跟蹤”的事情,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幹着一件很愚蠢很令人不齒的事情。很快,他知道了那個開越野車的男人不是別人,他就是**房地產的董事長池文棟。他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居然發現了這些事情,他九年來所愛着的用了五年時間刻意去忘記的這個女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沒有像自己預想的那樣嫁給鄭興也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只是在遊戲人生。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的生活到底有着怎樣的苦楚與變故呢?鄭興呢?他怎麼可以讓自己深愛的並且也深愛着他的女人變成這樣?王旭升的心再次被深深的刺痛了。
於是,在痛苦與矛盾中,王旭升依然不相信自己所看到一切是真實的,他不想對她一知半解,他一定要了解她的所有的情況,他不想要這麼一個殘酷的“現實”擺在他面前。舒鬱曾經是多美好的女孩,她多麼在乎她的名譽,多麼的潔身自愛,他怎麼可以容忍在他心中女神一般的她五年後以這樣的面貌出現在他面前呢?這太殘酷了!經過了幾天幾夜的煎熬,王旭升終於決定要與舒鬱以老同學的身份正式的碰一次面,見面後他什麼也不提,看她怎麼敘說她的情況。這樣想過後,王旭升就再也坐不住了,當天真是週日,下午他終於以老同學的名義大大方方的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毫無疑問,這個電話對舒鬱來說激起了她心中的久久的不平靜,沒想到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真的是王旭升的。
就這樣,兩個人終於在一個咖啡館見面了,目光對視的片刻間,兩個人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舒鬱先開口了,“五年了,沒有你的消息,你過的還好吧?”
“還行吧,你呢?”王旭升的目光移向了舒鬱,用很直接的語氣對舒鬱似笑非笑的問道。
“我,”舒鬱平靜的冷冷的笑了一聲,說道:“我湊合着過吧,畢竟不是一個人了。”
“……”舒鬱看出了王旭升的想知道自己的情況,於是簡單地說道:“我現在有一個女兒,是我畢業後第二年生的,現在她已經四歲了。”
“……”“五年來除了孩子,我幾乎一無所有。旭生,你也許聽不懂我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起,總之,日子就這樣普普通通的過着,過一天算一天吧。”
“你的丈夫呢?他沒和你們一起生活?爲什麼?”王旭升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他追問着。
“丈夫?”舒鬱苦笑着說道:“我哪裡來的丈夫呢?我……我有了一次慘痛的失敗的初戀也有了可愛女兒,僅此而已。”
王旭升不知道怎麼問了,他已經聽出了鄭興一定做了一件很對不起她的事情,還拋棄了她們,老天,這是什麼世道?他不想再追問。
“你還記得小妖嗎?……他們一起生活了。”舒鬱微笑着淡淡的對他講述着。
小妖,王旭升當然記得。那是個怎樣的女孩啊,他不是一直都在拒絕她嗎?爲什麼最後他會拋棄舒鬱而與她一起生活了呢?王旭升不想再問了。他了解小妖的家世背景。只要稍微動一定腦子一定想得清楚除了錢在沒有任何理由。
“你回國,只是探親還是準備常住,她呢?”舒鬱平靜望着王旭升的臉問道。
“她?”王旭升反問道:“你覺得我很容易找到一個她嗎?”舒鬱愕然了。
“我一直活在一個人的陰影裡,我的心裡除了一個影子再也沒有另一個她可以存在了,我的心死了愛卻沒有枯竭。”
舒鬱不做聲,許久,她的強顏歡笑似乎要讓面談變得輕鬆起來一樣,她明白小蓮和王旭升是很要好的朋友,於是說道:“小蓮也在省城,她結婚了馬上就快做媽媽了。”
“哦——“王旭升很隨意的應了一聲,然後溫柔的笑着說道:“我相信她會照顧好自己也會找找到她的幸福,我一直這樣認爲。”
很久很久,氣氛始終沒有輕鬆起來,他們就這樣坐着一句話也不說,氣氛變得十分壓抑。王旭升是一直活在過去裡,舒鬱卻活生生的活在現實中,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默默的坐着、思考着、回憶着。這次見面是平靜的,對於王旭升來說回國後他已經無數次與她見過面了。只不過,那都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舒鬱似乎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自信、活躍的她,在他看來,她除了當初的美麗,典雅的氣質與一份猶存的嫺熟外,更多了一份不知從何說起來的自卑與眼神中升騰起來的邪氣,是邪氣!王旭升痛苦不已的想。雖然她處處表現出一份飽經世故的在職場裡磨練出來的穩重與成熟的氣質,但那份在他面前的自卑卻始終瞞不過他感覺,舒鬱不說什麼,只是從她隨身攜帶着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點燃,然後很熟練很自然的抽了起來。她這個舉動再次震撼了王旭生也使他的心再次感到疼痛。王旭升言不由衷的不無感傷的說道:“舒鬱,你的變化很大!這是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的。”舒鬱望着他,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她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嫺熟的彈去菸灰不以爲然的說道:“是的,每一個曾經認識我的人都這樣說,包括小蓮!”
王旭升的心痙攣了,他心目中的舒鬱不是這樣子的,爲什麼現實中的她會與他夢中的舒鬱差距如何之大,她變了,除了那份美麗的長相以外,她一切都變了!人生猶如一場戲,而眼前的舒鬱和五年前的舒鬱是在兩不完全不同的戲裡表演着不同的人物,舒鬱是一個“演員”,雖然長相一樣,卻感覺再也不是演的同一部戲一個人。
“很抱歉,我該回去了,回去看我的女兒,如果你那天有時間,我們可以和小蓮一起坐一坐,你說是不是?”舒鬱掐滅了煙,用纖細的手指劃過她美麗的長髮,優雅的梳理了一下那一頭烏黑後再次對王旭升笑着說道,王旭升迎着她的目光,表情很是機械的極不自然的應着說道:“好吧!”
這注定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王旭升無法相信曾經的舒鬱會過得這麼不幸,他不想這樣把自己圈在屋子裡被這份深深的
痛苦所煎熬。他感覺自己內心有一股無法發泄的火在燃燒,這股無名火幾乎要焚燒掉他自己,他痛苦、他想打架,不管看見什麼,他都想上去踹兩腳以解心頭只恨,於是園中的老槐樹成了他發泄的對象,他不住的踢着老槐樹的軀幹在自問:爲什麼爲什麼呢?爲什麼?
王旭升跑下樓,一個人坐在花園裡那株老槐樹下面想理清楚自己的煩惱,可是他越想心裡越煩惱,鄭興怎麼可以那樣子對她呢?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就這樣被毀了嗎?不,舒鬱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她應該是幸福的,她的婚姻應該是完整的。她應該被她所愛的人愛着寵着。她應該和以前一樣,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副飽經世故的甚至有點世俗的樣子。是什麼摧毀了她?是愛情嗎?王旭升再也坐不住了,他奔向他的跑車,然後不知道怎麼不聽使喚的發動了車子向她所住的地方駛去。隨即撥通她的電話號。
此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舒鬱同樣要面對一個失眠的夜晚,她蜷縮在牀的一角拉了被子緊緊的攥在手中,想着下午與王旭升的談話,她明顯的注意到自己面對王旭升的自卑感,這不是說王旭升過的好引起了她的嫉妒,也不是悔恨當初自己的選擇而錯過了這個美好的男孩子,如果回到從前那種境況下讓她在選擇一次,她依然會對鄭興不離不棄,因爲那時候自己對鄭興的愛是強烈的深刻的,她無法預料未來的人生,她也不可能因爲鄭興的窮困和王旭升的富裕丟棄鄭興去選擇王旭升,只是直到今天下午,她在王旭升成功的面前才深深體會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失敗,才重新審視自己與池文棟之間的關係的不純潔,這麼些年來她麻木的大腦中在一瞬間被重重的撞擊了,是的,她感覺自己清醒了。就在這時王旭升的號碼進來了,她停頓了片刻接起來,問道:“這麼晚了,有事嗎?”
“你沒睡嗎?”“不,我已經睡了。”她低沉的聲音說道。“你騙我呢,我看見你屋裡的燈還在亮着,我就在剛剛還看見窗口你的身影,你沒睡。我就在你的樓下,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舒鬱的臉倚在窗前目光穿過昏暗的燈火,她看見了王旭升站在車前正在向她的窗口張望。舒鬱連忙轉過身,用逃避的口氣說道:“明天吧,夜深了。”
“如果,你不下來,我就這樣等你一夜,一直等,等到你明天早上。”舒鬱無奈,她披了一個白色的披肩,鎖好門下樓去了。很快,他迎着她走來上來對她注視了片刻後,終於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的抱着。舒鬱沒有任何防禦完全被他驚呆了,她連忙推着他的身體說道:“旭生,我們不可以這樣,不可以的。”
“爲什麼爲什麼呢?我本來以爲你過得很好,我只想看你一眼,然後遠遠的走開,可是,你目前的狀況給了我很大的震驚,我要保護你要愛你,要讓一切都回到五年前,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王旭升激動的將他長久以來的想法一股腦倒出來,他完全不顧及舒鬱此時的驚訝與震動。
“不不不,不好!你不能這樣做,不能!”舒鬱使勁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幾乎吼一般的一連聲的叫喊道。
“你不要拒絕我了,我受不了,我怕我會發瘋,我怕我會失去理智,我怕我會去殺人!舒鬱,舒鬱,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爲什麼要存在?”
舒鬱一下子靠在身後的一棵樹上,她感到自己十分無力,她必須要找一個支撐,否則,她一定會倒下,天哪!這是怎樣的一個夜晚?他,一個消失五年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又對自己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可是這些話是讓她多麼感動多麼開心呀?五年了,她覺得再沒有聽這樣令她感動不已的話,即使池文棟給過她意想不到的浪漫,但他只會不斷的折磨她的精神玩弄她的肉體與靈魂,他也只會讓自己變得麻木不仁。她想到池文棟想到自己不堪的現實生活再次對王旭升吼道:“不,你不能爲我陷進情感的誤區,你不瞭解我,你所知道的我所看到的我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我們不要開始,不要回到五年前,你去吧!不要再來找我,我不配你這麼偉大感人的愛情,不配啊!”舒鬱近乎崩潰的喊着。
王旭升不要再聽下去,他上前再次將她激烈的發抖的身體擁入懷中,然後不管不顧的吻着她的脣,她的脣居然是冰涼的,她的臉滿是淚水。這是夢還是真實的,無數次在夢裡的情景現在真的實現了嗎?王旭升不知道是夢非夢似醒非醒,此刻如詩如幻如影如真。舒鬱經過短暫的掙扎已經無力推開他,她接收着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同時眼淚卻是不住的流下來,流下來……
“旭生,我們真的不能。”當一切恢復平靜後,舒鬱難爲情的開口說道:“我早已經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你知道的,女兒是鄭興的,而現在,而現在…….”她轉過身,一雙黑暗中的眸子逃避着他的注視像是下決心的說道:“而現在,我生活中有一個池文棟,我們有一段不能公開的關係,我這樣說你懂嗎?旭生,求求你,放我走吧,也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吧,而我早已經配不上你。”
“不,你沒有配不上我,知道嗎?當我瞭解了你的境況後,我幾乎要發瘋了,我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放開你,爲什麼要讓你跑掉,我爲什麼不能再堅持一下?也許一切都會有轉機……”
“你不要說了,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天地無情造化弄人啊。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們都該各有各的生活,聽我說你以後不可以再來找我,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
“請你不要說這樣無情的話,舒鬱,既然你沒有結婚,沒有家庭,男未婚女未嫁,我們之間爲什麼沒有結果呢?我們的結合不會妨礙任何人的幸福也不會違背良心道德,我們有可能的。我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不是嗎?我們都沒有老,即使老了又如何呢?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這三個字已經藏在心裡這麼多年了。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再這樣下去,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瘋掉死掉……”王旭升從身後扶住了舒鬱的身體,他激動的說道。
舒鬱痛苦的閉上眼睛,心裡像是積壓了無數的感傷,她不知道怎麼對他說,爲什麼說不明白呢,是的她雖然沒有一紙婚書,可是她早已經不是那個純潔如五年前的舒鬱了,她有孩子有一個隱藏很深的情人,說是隱藏,其實,鬼知道是不是那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她不可以讓王旭升捲入這場沒有意義的情感中,她不可以壞了他的名譽地位,於是,舒鬱痛苦的無奈的說道:“你讓我怎樣說才能明白呢?難道你還聽不懂嗎?我是一個不潔的女人,在我的人生中,已經有過兩個男人了,一個不用說你知道,而現在這個是池文棟,我的頂頭上司,我們到現在還有關係,你明白嗎?難道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求你,走吧!”
王旭升在一瞬間只感到天旋地轉,他的整個靈魂完全被擊碎了,他後退幾步背靠着車,兩手握拳,重重的向自己的頭部砸去,難後口齒不清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一切我已經瞭解了,你爲什麼要說出來,我不需要你說出來,不需要你如此坦白,哎——舒鬱,有時候坦誠相待是很殘忍的。”王旭升擡起了頭,望着面前幾步遠的舒鬱,在深夜中,透過昏暗的路燈光,她全身透白的像一個幽靈般,而幽靈是不真實的。這也許是夢吧,可是他搞不清楚是一場美夢還是惡夢?他的心再次被搞亂了,於是對她低聲的說道:“你上去吧,我很抱歉自己打擾你!”然後上了車,車子啓動了,而舒鬱呆呆的立在夜中,久久的久久的清醒不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