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是被男人牽着離開包廂的,她像個提線木偶般的跟在他的身後,一張俏美的臉沒什麼表情,雙眼也是直直的,整個人顯得有幾分說不出的呆滯。
電梯是私人的,封閉的空間裡就只有他們。
墨時謙剛摁上負一的鍵,手還沒有收回來,懷裡突然一暖,他一怔,低頭就看到女人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膛。
長髮垂腰,看不清她的表情。
收回的手直接反手抱住她,低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另一隻手緩緩的撫摸着她的頭髮。
池歡其實跟他不一樣,他對勞倫斯毫無感情,也從來沒有過,因爲從他出生開始到之後的二十五年,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父親。
如果說失望,早在二十多年他跟小姨一起去巴黎找他,他拒而不見時,就斬斷了所有有的或者可能有的感情。
但是她不一樣,她媽媽是在她十四歲的時候跟她爸爸離婚,並且放棄了她的撫養權,嫁給了另一個男人,遠赴歐洲,並且從此不見。
池歡站着沒動,墨時謙也沒說話,直接打橫抱着她出去了。
她環着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長腿朝着古斯特的方向走去,突然,一滴冰涼落進了他襯衫的領子裡。
緊跟着第二滴,第三滴如雨般落下。
停車場此時安靜得沒有任何的聲音。
也沒有女人的哭聲。
墨時謙停下腳步,低頭親吻着她的臉頰,“歡歡,”他嗓音低低的,帶着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憐惜和心疼,“楚惜說的不一定是對的,因爲某些原因,她從小就被楚家當做掃把星,就連她親生母親都怪她害死了她哥哥,所以她不懂親情是什麼……這世上什麼樣的巧合都可能發生,嗯?”
“你真的這麼想嗎?”
她的臉上都是淚水,貼在他的脖子上,一片冰涼,啞聲問道。
男人靜默幾秒,才低低淡淡的道,“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相信什麼。”
池歡搖了搖頭,沒有哭腔,但鼻音很重,“她早就不要我了,但你不會騙我。”
墨時謙低頭看着她紅紅的眼睛,心頭一軟,又低頭親吻着她的臉頰,鼻息都噴薄在她的肌膚,低低啞啞的道,“是,我不會騙你,也不會不要你。”
她抱着他,將自己的臉埋得更深。
男人抱着她放到副駕駛上,自己上車後又附身給她系安全帶,邊低聲道,“我送你回去,然後叫寧悠然去陪你?”
池歡看着他,搖頭。
墨時謙以爲她是害怕,也沒說除了安珂隨身保護她之後,還會加派保鏢跟着她,“那我送你回別墅,別墅裡有很多保鏢,不會有人傷害你。”
她還是搖頭。
男人似乎有些無奈,“那你是想去哪裡?”
“你現在回公司嗎?”
墨時謙微微挑起眉,“你想跟我一起去?”
她點點頭,臉蛋白淨,唯有眼眶是紅的,“我現在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池歡伸手抱住他,緊緊的抱着,彷彿這樣就能驅散她心頭從心頭蔓延到全身的寒意,自己的臉蛋貼着他的臉龐,喃喃的低語,“墨時謙,我很害怕,我怕我們以後會分開。”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孤獨而軟弱過。
她也從來沒有這麼害怕,會失去他。
墨時謙直接低頭,回以深吻。
…………
池歡跟着他去了公司,但爲了不打擾他工作,也不想他手下的員工進進出出看到她尷尬,她拿着ipad的待在他的休息室。
因爲這段時間他抽了太多時間陪她,所以墨時謙晚上要加班。
池歡用手機ruǎnjiàn找了一圈,最後拉着他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吃晚餐,“不管工作多忙,飯總是要吃的,我們快點吃完,回來再繼續。”
墨時謙哪裡磨得過她連撒嬌帶埋怨,自然還是遷就她。
吃完飯池歡又陪他回去,一直忙到九點。
結束工作後,他關了筆記本,擡眸看着在沙發上看書的女人,突然低低的出聲,“跟我一塊兒回別墅?”
“忙完了?”
她也合上書本,“那送我回去吧。”
在他辦公室待了半天,她的情緒似乎恢復了不少。
兩人搭乘電梯下樓,取車。
四十分鐘後,古斯特在十號名邸樓下的停車坪停下。
墨時謙一直送她進門。
池歡沒讓他進去,仰着臉軟聲道,“你早點回去吧,我明天中午讓安珂送我去你公司附近陪你一起吃飯……等我的diànyǐng開拍,我就很少會有時間陪你啦。”
男人一隻腳往前跨了一步,單手扶住她的臉,低聲道,“我留下來陪你睡?”
“不用了。”
他低頭,薄脣貼上她的紅脣,沙啞的蠱惑道,“我們有一個多星期沒做過了,你一點都不想我麼,嗯?”
池歡,“……”
他真是……
門都沒關,爲什麼要在門口說這些話……
“我又不是你,成天想着這些事,開車小心,回家給我發短信。”
她手輕輕的推着他,要推他出去,但男人又哪是她能推動的,而且她原本也沒怎麼用力。
墨時謙站着不動,低頭皺眉看着她,表情幾分陰鬱。
池歡覺得他有點像吃不到糖的孩子的不滿,淡緋的脣抿了抿,還是踮起腳尖,雙手捧着他的臉,親上他的脣,“乖啦,明天見。”
這個吻讓他稍微愉悅了幾分,如古井般幽深的墨眸注視着她,眼底裝滿着暖而專一的笑,“再見。”
說罷,他才退了出去。
等到男人進了電梯,池歡才關shàngmén。
往裡面走了兩步,又折回去反鎖了。
她現在其實也不是不想跟他住,就是發現這兩天分開住……好像有種談戀愛的感覺。
他們之前無論是在一起,還是住在一起,都不是正常戀愛的水到渠成。
這畢竟算是她第一次“戀愛”。
…………
墨時謙從池歡的公寓離開,神色跟方纔在女rénmiàn前截然不同,冷漠得接近陰鷙。
上車,直接開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的門,坐在牀上的女人跟坐在牀邊的年輕女孩同時朝他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