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屏幕上很久沒有亮起的木頭墨三個字的時候,腦子裡掠過一個念頭,這個備註似乎是應該要改了。
手指點了接聽,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在你住的酒店停車坪等你,拍完戲過來。”
“等我,有事嗎?”
他不會是聽說她“懷孕”的事情了,所以來找她吧?
墨時謙淡淡的道,“你不是要把我的財產還給我?”
池歡,“……”
他找她如果還有什麼理由是不能拒絕的,那就只剩下這個了……
“晚上回蘭城,明天早上去辦手續,早點的話不用排隊,你知道我現在多半沒法特權。”
“……”
“好,我知道了。”
“嗯,我等你。”
我等你……
池歡掛了diànhuà,又調整了下呼吸,再調整臉上的表情,才把手機重新放回去,擡腳往外走。
墨時謙估計跟姜嵩商量過了,晚上七點左右她的拍攝部分就結束了。
池歡從片場回酒店走路的話大概十五分鐘的路程,她有時候走路,有時候格子開車,這個時間剛好格子不在,她就步行了。
剛走了不到兩分鐘,手機就響了。
勞倫斯。
她握着手機,手指僵住了。
自從墨時謙車禍後,他就再沒給她打過diànhuà了。
難道他又盯上墨時謙的財產了?
池歡咬着脣,還是點了接聽,但是沒有出聲說話。
過了幾秒,勞倫斯蒼老的聲音不疾不徐的淡淡響起,“時謙懷疑你懷孕了,準備帶你去醫院檢查。”
他有這誤會不奇怪,畢竟滿世界都在誤會她懷孕了。
“所以呢。”
“我會買通醫院。”
池歡眉頭一皺,聲音更冷了,“什麼意思。”
“他既然這麼懷疑,就讓他這麼認爲吧。”
池歡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什麼意思?”
“讓他以爲你真的懷孕了,你再去打掉。”
這個打掉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不是瘋了?”
“你讓他有了希望,他最近一直在密切關注你,不給他致命一擊,他不會死心。”
池歡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拒絕,“我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會拿孩子的事情傷害他。”
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冷靜的道,“我性一冷淡,你之前不就知道麼,我跟他已經好久沒有性生活了,不可能懷孕,他知道……”
勞倫斯笑了笑,“你們要是沒有做過,沒有懷孕的可能……他又怎麼會懷疑你懷孕了,準備帶你去檢查呢?你看他的態度,像是覺得你懷了其他男人孩子的表現麼?”
懷孕的可能……
是他們取消婚禮的那小段時間……
那段時間他們做得很頻繁,而且……沒有避孕。
那是兩個多月前不到三個月,時間剛剛好。
池歡有一會兒沒說話。
前面都已經鋪墊到位了,如果墨時謙真的認爲她故意打掉他們的孩子……真的會恨上她。
傷人傷己。
她想象了一下他會有多傷心,一時間竟然想象不出來。
除了她悔婚後的那段時間,他的情緒很少鮮明的表現出來過。
他懷疑她懷孕了,知道如果直接說去醫院她可能不會答應,不惜騙她說是爲了財產……除了之前利用樑滿月當她的擋箭牌對付蓋爾那一次,這是她印象中這個男人第一次說謊。
他那次甚至都不算是說謊,因爲他選擇了沉默。
“勞倫斯,他是你親兒子,他傷心傷身,你真的一點都不心疼嗎?”
“成長總是伴隨着陣痛,無可厚非。”
“他已經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男人,不需要你所謂的成長了!”
“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家人,甚至是兄弟,不需要麼?”
“你這輩子都沒有成功的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勞倫斯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調依然很淡,“池歡,他反正是要失去什麼的,你不要認爲如果你跟墨時謙站在同一條陣線,我不敢露面跟他撕破臉,不敢放沐溪的shìpín,就算恨我,我也有辦法讓他乖乖回來。”
池歡一震。
她心裡想的,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被他戳中,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總覺得,勞倫斯不僅能知道她身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連她心裡想的,他都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一直都清楚,但女人有時候腦筋會不清楚,所以我再跟你說一遍,要麼,他失去他的愛情,恨你,要麼,我讓他恨我,他將會失去他所有的親人,兄弟,女人……”
“到時候,他是絕對要報復我的,但是他能怎麼樣呢,我比他多活了將近三十年,clod—summer三百年,等他能從白手起家對付我……我墳頭都能長出參天大樹了,如果他想在我活着的時候報復我,就只能借clod一summer的勢力,他一定會回來奪權,對我來說,結果都一樣——讓他失去什麼,大可你替他選。”
替他選?
她哪裡能。
“你就不怕他對付完你,像他之前說的那樣,讓clod—summer變成別的姓?”
勞倫斯淡淡一笑,“我賭他到時候會捨不得,你別以爲你愛的男人對名利權勢豪不動心,他如果毫不動心,當初就不會離開黎城出來闖蕩了……就算他捨得,那也是我賭輸了,無妨,因爲他如果不回來,clod—summer在我死後馬上就會變成別人的。”
池歡重重的咬着脣,用痛維持清醒,一字一頓緩緩的道,“你不就是想讓他心甘情願的回勞倫斯家族麼,如果我讓他回去呢?”
…………
掛了diànhuà後,池歡繼續往酒店的方向走。
還沒走到門口,她就遠遠的看到了停在酒店門口不遠處的車,和倚在車門上吞雲吐霧的男人。
她手指緊了緊,還是走了過去。
不知道從多少米開始的時候,男人的視線就深深的落到了她的身上,眼神似乎濃稠到了極致,但周身籠罩着淡淡靜靜的煙霧。
從她出現在他的視線裡開始,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身形纖瘦彷彿隨時會隨風而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