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看得出來他忍得難受,這痛不是假的。
車禍之後再被跌下落,相當於重傷後重擊,沒出聲已經很男人夠爺們了,還有力氣死拽着她的手腕不放。
墨時謙已經走了過來。
他的眼睛盯着池歡被攥紅了的手腕,勾出緩緩吐出一句帶着笑意的臺詞,“不錯,有魄力,”男人淡淡沉沉的低語,“你呢,歡歡,你是要他的腿,還是來當我的情婦?”
白天也開着燈的病房是不會有陰影的,但這個男人站在她半米的身後,還是給人造成了一種陰影的錯覺。
池歡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偏着腦袋去看那男人。
她其實是畏懼他的。
即便是在五年前他們最好甚至是他最愛他的時候,她也對他心存或多或少的畏懼,只是那時的畏懼是來自仰慕,愛,崇拜,以及男人身上的那一點不可捉摸。
現在更多的是因爲他如今的涼薄,冷酷,陌生,以及他毫無準則的行事作風。
池歡對上他的眼睛,就好像迷失在了黑洞裡。
身後低而虛弱的聲音響起,“歡歡,你不敢反抗他……是真的因爲不敢,怕他傷害我,還是想借着這不敢掩藏自己對他的感情?你是不是覺得他強迫你,而你逼不得已,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當一個有婦之夫的女人?”
池歡渾身一震,跟着很快就生出了某種隱蔽得不見天日的心思被戳破的難堪跟心慌。
是這樣……
她真的……有這麼想過嗎?
她想反駁,幾度張口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墨時謙的眼神變得諱莫如深,聲音緩慢有力,“我強迫你沒有錯,你逼不得已也沒有錯,不管你對我有沒有感情,也不管你心不心安理得,你都要做我的女人——我說過了,是已成定局,不必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跟精力,沒有意義。”
他說完,長腿往前跨了一步。
濃濃的逼迫感襲來,池歡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
“過來,別逼我動手。”
她腦子裡是亂的,尹承楓的話跟他的逼迫的交織在一起,讓她沒法思考,也下不了決定。
低低的冷笑從男人的喉間爬了出來,池歡只他聽發出一個很短的呵字的音節。
“墨時謙……”
凌厲的冷風擦過她的肌膚,根本沒等他看清楚,只聽又是砰的一聲,墨時謙不知道怎麼出的手,直接把剛剛纔被扶上牀的男人提起來直接扔到了地上。
尹承楓也是能忍,被蠻力扔下來的可比自己摔下來的痛得厲害多了,何況還是二度,他也只是悶哼了一聲。
唐越澤沒防備,因爲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堂而皇之的出手。
池歡也懵了。
雖然他早就說了要弄殘尹承楓,但她沒想到他會當着她的面直接動手,那動作簡單,乾淨,利落,整個病房都盈滿了從他身上溢出來的煞氣。
墨時謙低頭眯着眼睛,笑着,“想殘是麼,我成全你。”
他邊說着,邊邁着修長的腿走過去,擡腳就要直接踩下去。
當然,那一腳沒落在尹承楓的腿上。
因爲唐越澤還是出了手攔在了他的跟前。
也因爲池歡衝上前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阻止了他的動作。
唐越澤就站在兩個男人之間,臉上不正經看戲的表情已經變成了,他似笑非笑的道,“墨總,你來冷嘲熱諷口頭炫耀,我不插嘴,你要是想動手……身爲男人,沒有看着自己暫時站不起來的兄弟被人揍殘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要是池歡站在他們之中,這會兒可能已經打起來了。
墨時謙要動手,就得扯開纏在他身上的女人。
這倒是這些日子以來,她頭一次這麼主動又用力的抱着他。
他低頭瞥着她,冷淡的道,“池歡,你給我鬆手。”
池歡自然是不會鬆手的,他什麼做不出來,他都能讓人把尹承楓撞了,在病房大打出手又算什麼。
她在他懷裡仰着頭,“你這個瘋子,混蛋,你有什麼資格動手打人?你自己結婚了你還搶別人女朋友,你還理直氣壯的打人,他已經傷成這樣,我不准你再動他一根頭髮。”
男人低頭看着她的眼神很冷靜。
或者他其實已經怒到極致了,否則不會上來揍人,可此刻他身上只有冷靜,冷靜得陰冷蕭瑟,讓人害怕。
他輕輕一笑,擡手拍了拍她的臉蛋,道,“我的歡歡,你自己全身上下都給我動過了,你哪裡來的本事,不准我動他一根頭髮?”
池歡咬着脣,冷冷的笑,“那你連我一起打吧,反正我看你今天壞成這副德行,也不差對女人動手了。”
“我不打女人,何況還是我的女人。”
他平靜的看着她,平靜的開腔,“你讓還是不讓?”
墨時謙此時的樣子落在池歡的眼底,就像個修羅。
“他要是好不了了,我下半輩子都照顧他……”
男人薄脣勾出冷弧,“你要是肯做這麼大的犧牲,當初我求你等我的時候,你就不會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願意跟個下半身不遂的殘廢結婚度過餘生。”
池歡聽着這話,不知道觸動了哪根神經,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這眼淚顯然更加刺激了他,墨時謙擡眸就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了自己的臉,黯啞晦暗的笑着,“你要是真這麼愛他真愛無敵,我養你們兩個到老,嗯?”
唐越澤聽到這番對話,眉梢微微挑了起來。
他是不清楚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分道揚鑣。
不過墨時謙消失在蘭城後,池歡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打官司,後來簽到他公司的旗下,她這這些年孤身一人打拼身邊沒有任何男人,他是清楚的。
像池歡這樣漂亮的女人,從來沒有缺過男人的追求——
垂涎她美色的自然是不少,但真心喜歡她的也絕不至於沒有,可她統統拒絕了……美其名曰事業上升期不想談感情。
都是放屁,就只是念念不忘上一個男人而已。
他還以爲池歡是被拋棄的那個。
看墨時謙這一副恨難平的樣子,敢情他纔是被踹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