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早上是突然被驚醒的,在天色剛剛開始亮起的時候,驀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朝着沒有拉窗簾的玻璃,入目就是外面灰濛濛的臉色,彷彿看着就能感覺到涼意。
剎那間她舒緩了一口氣,一種從噩夢中醒來的劫後餘生感,擡手扶上自己的眉,疲倦的想着她怎麼會做這麼荒唐的夢。
指尖還沒觸到眉角,她就滯住了。
黑色的袖口過長,遮住了她的手背,淹到了她的手指處。
顯然,這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池歡瞳孔擴大,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個驚雷,昨晚的畫面走馬般從腦海中略過,還在懵懂中,她就已經坐了起來。
睡在她身側的男人比她先一步坐起來。
池歡看着他,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秒僵住。
墨時謙低頭看着她,黑色的短髮有些凌亂,依然俊美的臉,漆黑的眸,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沙啞透了的嗓音很低沉,“對不起。”
這三個字讓池歡原本就緊繃的神經斷了個徹底。
她半點猶豫都沒有,揚手就一個巴掌摔了過去。
“啪。”
男人不閃不避,受下這個巴掌。
池歡看着他垂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劇烈,順手拿起一旁的枕頭砸到他的臉上。
這一下根本無法泄恨,拼命的連着砸了好幾下,但也沒有絲毫的作用,就算現在給她一把刀插在他身上,可能也不會有任何的作用。
反倒是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涌了出來,連視線都模糊了。
“墨時謙,你……”她抽着氣,因爲過於的咬牙切齒和恨,連罵人的詞都吐不出來了,死死的咬着脣,抽泣,肩膀顫抖着。
她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嬌小,此刻肩膀藏在男人過於寬大的襯衫裡,顯得瘦弱,絕望又無措。
男人喉結滾了滾,嗓音更啞了,“對不起。”
池歡曲起一條腿,低頭讓額頭抵在膝蓋上,如海藻般長長的發掩住她淚流滿面的臉,她似乎不想再罵他,質問他,或者說沒有力氣罵他質問他,她不懂爲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而且這個人還是墨時謙,她連問爲什麼的力氣都沒有。
清晨的世界格外的安靜,臥室裡只有女人低低的不間斷的啜泣。
墨時謙盯着她的發頂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他掀開被子,下了牀,撿起被扔到地上的長褲,穿上。
再想把衣服也穿上,找了幾秒才發現他的衣服在牀上女人的身上。
他從來沒有見過池歡這麼傷心的樣子。
他知道這不僅因爲她被強**,也不僅因爲今天是她的婚禮,更因爲這個侵犯者是他。
從最初接近她他就知道,她對這個世界的信任少的可憐,十幾歲的少女連自己的父母就不信任,很早開始賺錢,很早搬出來獨居。
而這些年,他們的生活好似沒有任何交集,但她對他毫不設防,她大概從沒想過他會傷害她。
池歡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一直哭到她沒有力氣了,才漸漸的停止。
房間裡的男人除了下牀撿起衣服穿上,再沒發出過任何的聲音。
但她也知道,他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