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眸看她一眼,腳步未停,淡淡道,“你繼續睡,我當你在說夢話。”
“你爲什麼不肯,”她抿着脣,“你又不是真的多喜歡我。”
“你就當我喜歡你。”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哪有什麼就當的。
她氣悶的道,“可我不喜歡你。”
“你喜歡我,”墨時謙看着她的臉,平靜無瀾的陳述道,“否則你就不會讓我做你的男人,也不會願意跟我上牀了。”
池歡臉蛋發燙,“你不要臉,是你強迫我的。”
男人低頭看着她,挑了挑眉梢,“你如果真的不願意,我強迫你,你會就這麼算了?”
池歡咬着脣,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換了別的男人,她當然不可能這麼算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墨時謙除了待在她身邊的時間最長,還有什麼地方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她也沒覺得自己愛他,像女人愛男人的那樣,她只知道她不討厭他,不管是發生親密的關係,還是在一起生活,她都是越來越適應,除去有些時候惱怒他的強硬,似乎剛剛好他的所有她都能夠接受。
她能接受他,安心,踏實的過日子。
但她不認爲,她能拉着他陪她一起承擔。
這個擔子太沉重,就算感情深厚她都沒有底氣,何況他們之間——
她有些迷茫,有感情嗎?
最後,她咬牙道,“那也不能說明什麼,墨時謙,我就是想跟你分手。”
男人俊美的臉無動於衷,純屬當她在胡鬧耍小孩子脾氣。
掀開被子將她放進去,淡淡的道,“困了就睡覺,你擔心的那些事情我會替你操心。”
他腔調太淡,輕描淡寫的讓池歡覺得他根本不瞭解要面對的事情,纔會這麼風輕雲淡眉頭都不用皺一下。
池歡的手用力的拍打着被子,“墨時謙!”
男人站在牀邊低眸看着她,淡淡的道,“你如果不想睡覺的話,我們做點別的事情。”
這個別的事情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池歡擱在被褥上的手指蜷縮了下,然後就擡頭看着他,精緻的臉上露出一片冰涼的諷刺,“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幹什麼,你又不是沒有強一奸過我,”
她頓了頓,抿着脣才撇過臉繼續冷漠的道,“我跟你在一起本來就是一時興起,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都是因爲你我現在纔會被人罵,所以我現在不要你了,也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等她一口氣說完,才發現臥室裡安靜得可怕。
牀邊站着的男人一直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又靜靜聽着她說完。
末了,他勾勾脣,淡淡道,“完了?”
“你……”
池歡看着他波瀾的眉眼,望着她,只有一層涼薄和若有似無的譏笑,她心頭涌上一股深深的涼意,真的怒了,順手拿起枕頭就砸了過去,“你給我走!”
墨時謙頭微微一偏,就躲了過去,然後枕頭落在地上。
他彎腰撿了起來,隨手扔回了牀上。
池歡坐在牀上,明顯的餘怒未消,胸口起伏明顯,眼圈也是紅紅的。
男人走過去,俯身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低眸用視線鎖住她的臉,低低的笑,“說不要我的是你,讓我走的也是你,怎麼還一副要哭的樣子?”
她哪裡要哭的樣子了。
池歡怒視他,正要張口說話,卻被男人逮着機會就低頭親吻了下來,並且長驅直入的深吻了下去,同一時間,腰也被扣住,然後被迫貼上男人的胸膛。
然後就是順其自然,半夜纏綿。
對池歡而言,情慾的世界,墨時謙是掌控者,而她總是沉淪得不能自已,不管開始的時候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夜深,池歡實在太疲倦,終於連那些擾得她心煩意亂的煩心事都沒心力思考,就這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暖而安靜。
男人倚在牀頭,低頭注視着枕頭上那張緋紅的臉蛋,靜靜的,又帶着哭過的痕跡,即便在睡夢中也是眉心微擰。
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指間的香菸燃到盡頭,他才摁滅菸頭,俯首吻上她的眉心。
…………
墨時謙比池歡起得早,她醒來的時候臥室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沒心思去想,渾渾噩噩的下了牀,遲鈍的刷牙,洗臉。
等她回臥室準備拿衣服換的時候,牀頭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眼,上面顯示的是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
她皺眉看了一會兒,手指一滑,還是接了diànhuà。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她認識,是她爸這兩年的助理,“大xiǎojiě,您父親被帶走了……”那聲音有些猶疑,又很乾澀,彷彿這句話要很困難才能說完整,“池先生讓我轉告您,這段時間,您先讓……帶您出國躲段時間,等風聲平靜下來,您再回國。”
池歡沉默,沒說話。
“池xiǎojiě?”
“這麼快麼,”她大約還很冷靜,但又的確是喃喃說了句這樣的話,她昨天才知道這件事情,今天就被帶走了,頓了好一會兒,她才又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重複了兩遍後,池歡掛斷了diànhuà。
原本是一場難打的硬仗,沒想到還沒等她做出反應,結果就已經出來了。
她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麻麻木木的。
記得最叛逆的時候,她曾經冷笑着對池鞍說——“像你這種壞事做盡的貪官,下半輩子估計就是在監獄裡度過!”
在她還沒到應該完全懂事的年紀,她就已經知道,池鞍不是個好人,不是好父親,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個好市長。
她恨過怨過甚至詛咒過,這些年逐漸只剩下了不聞不問的冷漠。
在臥室呆呆的站了一分鐘後,等再清醒過來,她就用最快的時間換好了衣服打理好頭髮,甚至是化了個裸妝。
她拿了包從衣帽間裡出來,剛踏進客廳,就看到那抹她已經熟悉了的身影。
她認認真真的看了他好一會兒。
墨時謙雖然不愛她,但她知道,只要她開口,他會陪她面對,他是這樣的男人,這樣沒有實據的篤定讓池歡心裡少了幾分孤寡的蒼涼。
但她最後還是擡起眼眸,只淡淡的扔下一句話,“在我回來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和你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