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門大開,客廳裡面卻黑洞洞的沒有開燈。
夏生歡急忙進門,腿剛跨過門檻,慌慌張張伸出去開燈的手,卻被一隻冰冷手握住,事出突然,再加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不由自主地整個人抖了一下。
要知道對於一個重生的喜歡看鬼片的人來說,不可能不相信什麼怪力亂神的話,再加上她出生於家家戶戶求神拜佛的農村,如今,她自己都承認她是一個封建迷信的餘孽。
握住夏生歡手的那個人察覺到來自於她身上那種對於鬼神的恐懼,竟然微微一笑,笑聲不大同樣不小。
她卻從中聽出對方冰冷中的嘲諷意味,同樣裡面還有讓她害怕的怒火。這是一個熟悉之中夾雜着凜冽寒風的聲音。
“是你啊——”
夏生歡用空出那隻手,大力拍了拍胸口,她總算放心屋子裡那從二手市場淘出來傢俱根本不會丟,雖然說那些兩成新的破爛玩意兒真的值不了多少錢,但是對於今非昔比的拮据非常的她來說,錢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從B市身無分文地逃到這裡,定居下來,各種經濟上的困難,這段時間着實讓她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人間疾苦,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怎麼就不能是我了?你以爲在這裡等你的會是誰?難不成還能成爲你正躺在醫院的那個姘頭?”
來人話一出口就讓夏生歡不想回答,因爲對方的口氣實在是不怎麼好,她向來不善於用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夏生歡換了一個她自己本身關心的話題問道,掙了掙握着她手的那隻大手,本來打算去開燈,卻沒有掙開。
只聽男性那清亮的嗓音,略帶嗤之以鼻的味道,又有些洋洋得意,“我自然有我自己獲得信息的渠道,這座城市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我想要知道什麼,自然有人乖乖的親口殷勤告知。怎麼了?難道是怕我偷你的這些破爛?”
“呃——不是……”
握着夏生歡手腕的手,用力在她的肩膀上拍着,“放心吧,我不是那種人。沒想到你居然住這樣的房子,你這些東西就是倒貼我幾百萬我都不住。”
但是,她敢打百分之百的保證屋子裡的人絕對看不上這些東西,就算她把沙發書櫃電視機之類的東西鑲上一層金,對於慕君生來說,那都是個屁,別說感興趣了,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夏生歡的手在獲得自由的同時終於摸上了客廳燈的開口,最後伴隨着慕君生那句這鬼地方,又爛到底是住人還是養豬?拍的一聲,燈亮了。
繞過慕君生擋在門口的身體,夏生歡直接朝這間在某人眼裡養豬更像是養人的屋子裡走進去。
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在沙發上看也不看一眼,坐在沙發靠近她身體一側的高凌霄,只是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因爲她好幾天沒有回來而灰塵亂飛的家。
因此,夏生歡更沒有發覺到身體崩的如同一條筆直的線的高凌霄和曲腿抱着雙臂慢悠悠盯着她看的慕君生,幾乎是一個瞬間,兩人的眼睛裡都有狂暴的情緒閃過。
那樣豔紅的顏色,倘若夏生歡不經意間擡起頭朝他們客客氣氣的瞟上一眼,一定會被兩個男人那種嗜血憤怒的情緒嚇個半死。
夏生歡先是把客廳廚房臥室裡面的東西收拾擺放整齊,然後開始用抹布各種擦拭,等她用拖把把地整整拖到第十遍的時候,慕君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邊。
“有事?慕少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就在夏生歡一擡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她想可能這位大少爺是因爲她這潔癖到變態的做法,煩不勝煩,終於無法忍受。
“廢話。小東西你最好動作麻利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等這麼久已經到了極限。你要是敢挑戰,我一定會讓你死的很慘很慘。”
夏生歡沒吭聲,又過了一會兒,覺得收拾的差不多,便立刻去臥室鎖上門把身上的衣服換了,這纔出來泡了一大杯的茶葉。
夏生歡根本沒有把慕君生的恐嚇和威脅放到心裡去。
來者就是客人,不管怎麼說。夏生歡保持着鄉村人民熱情好客的品質,給他們兩個一人倒了一杯她花大價錢買來做門面的鐵觀音,自己卻捨不得喝,反而只喝白開水。
反正夏生歡最近精打細算慣了,她還真對這種雖然有各種各樣磨難,但是她總是能夠嗅出一點苦中作樂的味道,誰讓她也算的上一個善於苦中作樂的女人。
夏生歡剛剛在沙發上坐下,就聽到身旁的男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
“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傻子?”
慕君生語氣不善到讓夏生歡非常不安的地步,其實他說的什麼事,她自己心裡是有一些底的。
“擡起頭來?”
慕君生伸出手,把她的下巴擡起來。本來正在低着頭一小口小口喝着水的夏生歡被他的動作弄的有些蒙,剛纔在腦海裡浮現的應對方式,在驚訝之下,煙消雲散,任憑她暗地裡怎麼想都找不回來。
慕君生看着夏生歡冷笑,五指在她的下巴保養的嫩白的皮膚上,輕輕摩擦。
“怎麼心虛了?居然這樣就心虛了,我這可是還沒有開口呢……”
夏生歡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她早就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那些小兒科只能夠瞞的過這些大佬一時半會兒,怎麼可能瞞的過一世?更何況每個地方都有一個土皇帝,慕君生想要什麼,想查什麼,想知道什麼,豈是她這麼一條不是強龍的弱女子能夠左右的?
“啞巴了?小東西說話。”
夏生歡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兩把精緻的小扇子的陰影,神色蒼白,過了一會兒,還是把手中的水杯放
到面前的透明茶几上。
“只要你解釋一句,你不是存心的,你是被逼無奈,我就饒了你。”
夏生歡側着臉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高凌霄面前的一沓,寫着密密麻麻這樣字的東西資料。
手指更是在腿上不安地絞來絞去,更不敢看慕君生那張風雨欲來的臉蛋。那上面的寫的內容,不用看也知道,夏生歡自己心裡比誰都明白。
這些大老闆的手段她還是比較瞭解的,他們要是着手查一個人,那肯定會把這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從挖出來放到資料中。夏生歡想恐怕就連她一天要上幾次廁所,人家都把她查的一清二楚。
慕君生看夏生歡不說話,一副死豬上案不怕開水燙半死不活的模樣,本來已經快要被氣炸的肺,更是雪上加霜,一口氣悶在胸口,說也說不出來,罵也覺得有些話又不適合女孩子。
慕君生覺得國文已經完全不能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又是挫敗,又是沮喪,還有被人耍了後那種栽了一個大跟頭對尊嚴造成的硬傷。
“這麼說你是默認了?”
慕君生一口氣憋在喉嚨裡不上不下,說話也沒有人回答,那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着實讓人無奈,心裡的怒火卻越來越旺盛了。
“小東西,你倒是說話,是不是非得等我遷怒你那位拉皮條卻沒有驗好貨應該負最大責人的古叔叔,或者你躺在醫院裡的那位姘頭,你纔開口?”
夏生歡的表情有些出神。
拉皮條?也對,的確她這兩天剛做過一樁皮肉生意,沒想到,前世自尊心強到要死的女人,這一生也有迫不得已變成做男人生意的女人。
說是可悲?也可悲,說是可憐,也非常可憐,只不過她心甘情願,從不後悔。人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他爲她斷了雙腿,她不能替他承受身體和心靈上的一切痛苦。她能幫他做的也只有多弄一些錢,黎強……
慕君生髮現的時候,心裡不知道爲什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他,突然有一種一點也沒有被人放在眼裡,忽視得很徹底的不舒服的感覺。
或許,可以這樣說,就算是,有數不清的女人買他那張皮相或者財富的帳這個女人最多會和她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幾句,根本不想大概也是純粹懶得理他。
下巴被人捏的一痛。
夏生歡擡起眼皮,深深地看了慕君生一眼,倘若不出她所料的話,上面一定有一個大大的青色印記。
爲什麼她遇到的男人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的暴力狂?難道是因爲她本身就是男人婆的緣故?
“說話!”慕君生大聲朝夏生歡吼道。
夏生歡這次非常順從,也很理解大佬一般都是強迫症的性格,面無表情,聲音聽不出喜怒的開口。
“我不知道說什麼。”
“那你就是真的不是什麼chunv對不對?只是花那麼一點點錢做了一個破手術,卻來騙走我近三百萬,呵呵……你真是打的好算盤,這筆買賣我虧了,還是我平生第一次做的虧本買賣,並且還樂在其中。”
夏生歡微微勾起嘴角,毫無誠意地嚮慕君生道歉,“對不起。我對我的所作所爲感到非常抱歉。”
只不過,呵呵……樂在其中,你不是也享受到了吧?吃了又不認賬,算什麼男人?他未免心胸也太過狹隘了吧。
慕君生雙眼死死地盯着夏生歡,夏生歡冷冷一笑,也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她對於自己認爲自己沒有做出的事情,向來理直氣壯。
更何況,她有沒有逼迫他一定要和她做交易,貨是他親手驗的,兵不厭詐,誰讓他當時沒有想到,做了賠本買賣活該。
夏生歡發覺她的眼睛上突然一黑,耳邊只聽慕君生的冷笑,她用力掙扎了一下。
“呵呵……這樣的眼神,真是像刀子一樣,原來你前天去見我的時候,那種如同誤入狼窩的小白兔的模樣是裝出來的,真是的,要不是今天見到你,我恐怕還一直都被你矇在鼓裡,你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慕君生右手捂着下夏生歡的雙眼,食指仔細地撫摸着她的眼皮,迫使她完完全全地把眼睛閉上。
耳邊突然一熱,緊接着酥麻溼潤的感覺傳來,夏生歡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震,早知道她的耳朵可是一個最大的敏感點,可以說是全身之最。
只聽慕君生帶着不明意味的笑聲,在她耳邊慢慢地說道:“你這樣真像帶刺的玫瑰,不,可能玫瑰也可能沒有你這樣又是誘惑又是鋒利,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見血封喉的美麗,可要比你那天那種軟綿綿的小白兔樣子,更合我的胃口,當然,也更能激起,我做爲男人與生俱來的征服慾望……”
要是夏生歡可以翻白眼的話,她現在一定會非常不顧形象的實踐。她除了見過黎強這樣,再那以後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完全不要皮的流氓……
真是男性荷爾蒙旺盛,上流社會這些男人總是喜歡把女人馴服的乖乖的,然後像是扔掉不中用沒有任何新鮮感的破爛玩具一樣扔掉,以滿足自己內心膨脹到老子魅力無窮天下第一的自尊心。
其實,說白了就是虛僞。
只聽慕君生又在她耳邊曖昧地吐了幾口氣,笑嘻嘻地說道:“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小東西話說你真是好運氣。本來,你騙了我的身體和錢……”
夏生歡聽完這句話,不由自主地嘴角一抽,感情這位大少爺還當自己是處男身?把自己下面那根東西看得多珍貴似的,又不是lubian……
緊接着,夏生歡又聽慕君生緩緩地說道:“應該好好讓人整治你一頓,就算不好好打你一頓,我也一定要讓你那個在醫院裡的姘頭難過上一段時間,還有,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兒子……”
夏生歡身體一緊,全身上下
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兩隻手握成拳頭,猶豫着,應不應該現在把這兩個滅掉,她在計算自己武力值的可能性。
畢竟,她最討厭別人威脅她,更何況,還是用她這輩子最親最近的兒子……
只是,所在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位少爺她不知道身手怎麼樣?但是,卻知道高凌霄的身手絕對不再她之下,那麼,也就是說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緊握着的兩隻手,被慕君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開,力氣不大,卻溫柔中帶着十足不容忽視的霸道……
慕君生猛然把夏生歡的手緊緊握在手中,兩隻手同時用力,幾乎同時,夏生歡就有一種撕心裂肺,感覺手上皮肉下的骨頭彷彿要碎掉的感覺。
瞬間,她碰觸到了男人手上的老繭,腦子裡靈光一閃,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麼會有這樣一雙簡直比吳墨那雙苦練十幾年功夫的手還要粗糙上十幾倍……
夏生歡正咬着牙齒,不讓自己隨便發出一聲丟臉的痛呼,慕君生一邊在手上毫不客氣地發力,一邊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如同揭發謎底那樣……
“忘記告訴你了,小東西,你千萬別動什麼壞心思,即使你自我感覺伸手不錯,但是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可要記住我不只是身手比你好,還有不少手段可以用在你那根本不用動腦子想的軟肋上。”
“你無恥——”夏生歡終於忍不住氣急敗壞,開口大聲罵道。
慕君生看着夏生歡的模樣越發覺得有趣,臉上的表情完全是出於一種,爲自己找到新玩具的欣喜之情。
“小東西,我突然覺得你身上還有不少我喜歡的特點,比如說嘴硬,看起來骨頭也特別硬,真是讓我期待有一天你匍匐在我腳邊求歡的模樣,那一定非常銷魂……”
夏生歡突然掙脫慕君生的兩隻手,直接擡起來,朝他的臉上憤怒的揮過去。可是,沒有想到本來她用盡全力一拳,卻被對方輕輕鬆鬆地一把握住。
再也難進半分,“你放開我,混蛋,人渣——”
慕君生衝滿臉怒火的夏生歡優雅地笑了笑,那表情讓人說出來猜不出來他接下來說的話是多麼的下流沒皮沒臉。
“呵呵,惱羞成怒了,看你臉紅的模樣,還真是誘人,又讓我想起了你伺候我的銷魂滋味,嘖嘖嘖,雖然你是一個假冒僞劣產品,但是不得不說,你你這別人享用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身體,還真是讓人覺得銷魂的要命,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啊……”
夏生歡覺得忍無可忍,一把甩開慕君生的手,打又打不過,罵又懶得浪費口水,只能轉過頭,盯着其他方向看,一臉這裡不歡迎你們,趕緊混蛋的逐客表情。
這次不知道爲什麼,慕君生和高凌霄兩人倒是非常有眼色的笑起來,走到夏生歡身前,一副要告別的模樣。
夏生歡不理慕君生,雙眼朝上一挑,眼尾朝兩人傳達出冷冷的神色,做了一個趕緊給老孃混蛋的表情。
慕君生朝前走幾步,去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走到已經因爲他一系列動作處於警戒狀態的夏生歡面前,快速地偷了一個吻,正好親在嘴脣上。
夏生歡摸着嘴巴上明顯的兩個印子,和越發腫起來的嘴脣,還有不可忽視的熱辣辣的疼痛,最關鍵的是,她心裡對於本來就銀貨兩清,如今事情卻節外生枝,完全朝不受他控制的事態發展的惱怒。
“我靠——”
然後,慕君生在夏生歡發飆,起身打人之前,迅速抽身,大步朝門走去,麻溜地開門離開。
夏生歡一直追到門口,正好聽天慕君生下達的命令,聽着那聲音,不難看出他簡直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皇帝,擁有點自己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子的牌子的權利。
“以後,我每天晚上都回來,小東西你可要記得天天洗乾淨了,養精蓄銳,讓我好好享受,真期待你對我的伺候……”
——這個男人真是無恥,還有比他更加無恥的男人嗎?人渣!不要臉!神經病!種馬中的戰鬥機。
“滾!”
慕君生聽到夏生歡這句出口的髒話,彷彿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似的,當下就轉過身給了她大大的一個飛吻。
夏生歡坐在沙發上思緒相當混亂,過了好半天,纔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微微一笑,眼神中滿是奸詐的神色。
慕君生是嗎?我看你對我的興趣能夠持續多久,越是吃不到,便越是香甜。欲擒故縱這把戲,女人一旦玩上身價一定會倍增,不過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只要足夠黎強的腿好了。
這段時間,可要勞煩他慕君生幫他們隱藏行蹤,不讓那個大魔頭找到。
那麼,到了該結束一切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她跟着黎強帶着寶貝去過他們兩人一隻以來想要的生活。
夏生歡了一些糕點。這是前段時間,她剛剛學會的手藝,一來是因爲她自己和黎強愛吃,二來是因爲她總是希望生活中充滿美好的東西。
譬如說即使生命給予她太多的變數,讓她身邊的一切變得看起來都太過殘忍,但是她還是需要這些東西,帶給她一種甜甜的味道。
夏生歡去鄰居那裡的時候,把大部分做好的蛋糕都了過去。果然,她剛剛敲響門,門就從裡面立刻打開了,昏黃溫暖的燈光照在鄰居一對兒女的背後。
男孩子叫做孫彭,是哥哥,聰明伶俐,活潑好動,整天孫猴子似的,早出晚歸,頑皮的很。女的叫做孫涵,是一個文靜的小姑娘,不愛說話,平時喜歡看童話故事,看連環畫之類的東西。
“夏阿姨,你來了。”
夏生歡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孫涵腦袋上柔軟的黑髮,正要擡腿進去。手中的東西突然一輕,卻是發覺,早就被孫彭給搶了過去,蹦蹦跳跳朝裡面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