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臨很希望晚上能留在家裡安靜地跟父母聊聊天,但有一個張揚的母親大人在,這種很平常的願望也就成了一種奢求。花了那麼大力氣安排的宴會,如果他這個主角說不去就不去,那陳琴說不定會當場發瘋的。
“寒臨,去穿上你最好看的那套西裝。”臨行前,陳琴特意囑咐道。
裴寒臨皺了皺眉頭:“媽,不至於搞得那麼正式吧?隨意一點別那麼拘束不好嗎?”
“不行。”陳琴強調:“我給今晚宴會的定位就是正式的高檔宴會,必須要穿着最正式的衣服參加。我已經跟何西交代了,要他傳話給將要參加宴會的人。男的必須要西裝革履,女的必須穿晚禮服。如果做不到,就不要來了。”
裴寒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實在沒想到母親連參加宴會要穿什麼衣服都規定死了。
“媽,您這樣要求有點太過分了。”
“不過分,一點兒都不過分。”陳琴一邊說,一邊來到裴寒臨身邊勸解道:“兒子,你是沒親眼看到今晚舉辦宴會的地方,我給你看的照片只是管中窺豹罷了。”
裴寒臨深知母親的喜好,可以說那家酒店的營銷策略,就是爲她這樣的人量身打造的。奢飾品之所以奢侈,無非就是有一大批愛好奢侈的人追捧罷了。如果沒有陳琴這種人的存在,恐怕那家店的老闆早就賠到姥姥家了。
在陳琴的一再要求下,裴寒臨終於不太情願地換上了他那套天價西裝。這套衣服雖然高檔得不能再高檔了,但裴寒臨卻並不喜歡穿。理由他說不清楚,只是覺得穿上之後整個人會莫名其妙地不自在。
不光是裴寒臨,連他爸爸都在老婆的逼迫下穿上了西裝。要知道裴父退休之後,除了極個別的特殊場合之外,已經很少穿西裝露面了。這次換上這一身年輕時的行頭,也算是退休之後的破天荒了。
看着穿着西裝的父親,裴寒臨不僅感慨萬千。小的時候他其實經常看到父親這副打扮,那時候覺得父親就應該這個樣子。可是白駒過隙,漸漸地,父親穿西裝的次數逐漸越來越少了,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穿了,裴寒臨才恍然間意識到:父親老了。
這一刻又看到父親熟悉的打扮,裴寒臨很感動。他覺得除了鬢角多出的白髮和臉上多出的皺紋外,父親的樣子幾乎和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看到這樣的他,裴寒臨忽然有了一種神奇的感覺,彷彿自己回到了小時候,那仰望父親的時候。
可是這樣的美夢沒過多久,就被陳琴的出現打破了。
“寒臨,你們看看,我這件晚禮服到現在還能穿呢!看來我的身材沒怎麼變化啊!”
陳琴欣喜的語氣中透露着自我感覺良好的心態,當然,每個人都有欣賞自己的理由,只是自己眼中美如畫,未必會成爲別人眼中的杜鵑花。比如當裴寒臨看到母親穿這一身時,臉上的神情就顯出了尷尬。
實話實說,陳琴還是很漂亮的。作爲一個即將步
入老年的女人,她保養得很好。只是正所謂“在什麼年齡上就穿什麼衣服”,她這個年齡的女人就算再好看,也不太適合再穿這種抹胸露背的晚禮服了。這不是人的錯,也不是衣服的錯,只是衣服和年齡的搭配出了偏差。
裴父瞟了裴寒臨一眼,示意他開口勸勸。裴寒臨偷偷笑了一下,隨即嚴肅地跟陳琴說道:“媽,你本來身材就很好啊,不過今晚你不能穿這身去。”
“爲什麼?”陳琴正低頭欣賞自己拖在地上的裙襬,一聽裴寒臨說這話,立刻擡頭問道。
“一是今天晚上降溫,您本來就怕涼,這樣穿很容易感冒的。”
“沒事!只要不給你丟面子,老媽就要好看!感冒就感冒吧!”陳琴說得很堅決,彷彿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穿這件衣服不可了。
“對了,我正要說這一點。”裴寒臨沒有被母親的堅決慌了手腳,反而更加從容地往下勸道:“您說不想給我丟面子,可是在我看來,穿這件衣服雖然丟不了面子,但也未必掙得了多少。”
裴寒臨的話直擊陳琴的內心,她這一輩子最怕的就是掙不回來面子,這對於她來說,可以算是最最痛苦的事情了。
看到母親似乎被自己說到了重點,裴寒臨趁熱打鐵繼續說道:“這身衣服顏色太暗了,難得聚會一次,穿的光亮點吧,嗯……我記得您不是有一件金燦燦的禮服嗎?還是穿那一件吧。”
“是嗎?”陳琴將信將疑地看着裴寒臨,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公。在得到兒子和老公的雙重確認後,她終於做出了決定:“好!那我這就去換那一身!”
沒過多久,一身金燦燦的陳琴重新出現在裴寒臨父子眼前。雖然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但總算這件衣服是適合陳琴這個年齡穿着的。
“好了,一切準備就緒,咱們出發!”陳琴一手拉着裴寒臨,一手拉着裴父,登上了裴家的專車,直奔酒店而去。
在路上,陳琴還在誇讚着自己爲了準備這場宴會所做的各種準備。可裴寒臨的心思,卻不在她的話題上停留。他獨自望着車窗外面滿街的霓虹燈,思緒飄飄蕩蕩來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剛纔看到陳琴穿晚禮服時,裴寒臨就想起了她。沒錯,那個她就是溫璟心。
曾經,裴寒臨爲穿着晚禮服的溫璟心所着迷。他好像記得,溫璟心有一件抹胸晚禮服和陳琴那件差不多款式。可她穿起來的樣子,真像是從油畫上走出來的一樣。她那驚豔四方的情景,裴寒臨一輩子都忘不了。
想着想着,裴寒臨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溫璟心穿晚禮服的樣子了。今晚,她會穿那件自己喜歡的晚禮服來嗎?
如果真按照陳琴所說,她給每個女性與會者都下了“命令”:不穿晚禮服不準來。也許溫璟心壓根就不會來吧。畢竟,她和自己的母親從來就不對眼色。
想着溫璟心那冷淡又禮貌的微笑……不禁暗自嘆了口氣。他真的很想
在今晚的宴會上看到溫璟心,卻又擔心因爲母親的緣故,溫璟心不願意前來。
他從什麼時候如此的優柔寡斷呢?他其實可以有一百種強迫她的方式,但是如今的裴寒臨已經不想讓她有一絲的難過了。
如果她真的不來了,那裴寒臨的熱情恐怕一大半就要消失了。
正在內心糾結的時候,車子來到了酒店門口。
在停車場,裴寒臨一家人下了車,先到一步的何西早已在那裡恭候多時了。
“怎麼樣?人開始進場了沒有?”陳琴問何西。
“已經來了很多人了。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您二位可以先去貴賓接待室休息。待宴會開始時,和裴總一起進入大廳。”
“好吧,咱們走。”陳琴一揮手,走在了前面。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別人欣賞她的禮服了。
“裴總,您先留步。”何西攔住裴寒臨,說道:“這家酒店的經理想要趁這個空當求見您一面,可能想談談雙方未來合作的問題。”
裴寒臨不太想去,他更想和父母一起去接待室,繼而早點尋找到溫璟心的身影。
裴父看出了兒子的想法,便對他說:“去和人家見個面吧,真要能談成個合作,對咱們裴氏集團也是好事啊。”
裴寒臨點點頭:“那好吧,您先陪我媽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說完,裴寒臨便跟着何西,去到酒店經理的辦公室。
這家酒店的辦公區是一個單獨的區域,還沒到辦公室,裴寒臨遠遠地就看見有一個人在樓前站着等他了。
“那就是酒店經理。”何西介紹道。
“何先生,想必這位就是裴氏集團的老總裴寒臨先生了吧?”經理迎上來,微笑着問道。
“是的,這就是我們裴總。”何西回答。
“哎呦!裴總你好你好!久聞您的大名,真可謂是如雷貫耳啊!今日得見,甚是榮幸!甚是榮幸!”
經理很客氣,一個勁地誇讚裴寒臨,給他戴高帽。而裴寒臨卻不怎麼動聲色,只是維持着禮貌的微笑:“您客氣。”
“哎呦!光顧着說話了!您快請去在下辦公室一坐,來來,快請進!”
酒店經理把裴寒臨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剛一進來,裴寒臨的眼睛就像是又看了一遍陳琴今晚穿的那件亮閃閃的衣服,晃得好半天才完全睜開。這間辦公室裝修的檔次,可不像酒店經理的態度那樣謙卑。
這裡雖說不能像宴會大廳那樣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但絕對稱得上高端大氣上檔次。直觀地一對比,裴寒臨感覺自己的辦公室,是略遜了人家一籌。
不過……
裴寒臨微微皺了皺眉,他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地方,俗氣。
“裴總,請喝茶!”經理親自爲裴寒臨斟上了一杯茶。
雖然心裡早就有些排斥,但是裴寒臨還是禮貌的接過茶水,淡淡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