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臨端坐在主席臺的中央,溫璟心作爲副總,坐在了他身旁靠左的位置。
“可以開始了。”裴寒臨衝着秘書點了點頭。
“各位董事,今天的全體股東大會由裴寒臨董事長授權林凡副董事長主持,請林總開始主持接下來的會議進程。”
秘書將話筒交到溫璟心的面前,就退到記錄臺後面去了。
溫璟心先是掃視了一下董事們的神色,看上去他們表情嚴肅不苟言笑。可溫璟心明白,此刻的這些人心裡面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能不能“駕馭”得了他們的心理,就得看自己和裴寒臨的控場能力了。
“各位董事,大家上午好。今天的會議由於是臨時舉行的,各方面的準備工作都比較倉促。所以,會議主要以解決當前的大問題爲主要目標,其餘和這次會議無關的議題,均不在本次討論之列。下面,首先有請裴寒臨董事長做主旨發言,大家歡迎!”
掌聲明顯沒有往日裴寒臨講話時來得熱烈,這主要是由於那三分之一的“改革派”坐在那裡巋然不動所致。他們放棄了鼓掌,就等於把自己完全放在了裴寒臨的對立面。從這一點上看,他們頗有些魚死網破的架勢。
裴寒臨顯然沒有理會他們,發言時他甚至還帶有一絲不屑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從容淡定。
“大家好,在我的印象裡,這還是裴氏集團第一次召開臨時的全體股東大會。有人說,召開這樣的會議,就說明了一個公司面臨了大困難、大挑戰。我是不太同意這種觀點的,經商之人難免會碰到這樣或者那樣的考驗,這在商界是極爲正常的事情,根本不用大驚小怪。”
說到這裡,裴寒臨的表情突然間變得冷若冰山:“不過,防範於未然總好過亡羊補牢。問題早發現早解決,總比拖到最後束手無策強得多。這也是爲什麼,我昨天下令召開這次會議的緣由。”
“廢話我也不想說得太多,咱們就直奔主題吧。哪些位主張股權改革的,請舉手,給我瞧一瞧。”
董事們面面相覷,過了好久,仍然沒有一個人舉手。
裴寒臨疑惑地說:“那就奇怪了,爲什麼我聽人說,你們之中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要求增加股權配額呢?難道這件事壓根就是不存在的嗎?”
會場上一片寂靜,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表態的“螃蟹”。
裴寒臨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你們是怕我罵你們,所以不敢表態是嗎?這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們在一起合作了這麼多年,你們應該是瞭解我的。我這個人雖然表面上對人冷淡了些,可是從來不排斥有人對我提意見。只要你們的做法是對裴氏集團有益的,我都會無條件認可。”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裴寒臨掃了一眼會場,有些失望地說:“難道你們敢揹着我闖我的辦公室,就不敢當着我的
面把話講清楚嗎?你們還是不是男人了?”
這下子,有些性子急、火氣大的“改革派”開始坐不住了。這夥人你慫恿我、我慫恿你,不多時在幾個急先鋒的帶領下,“改革派”紛紛都把手舉了起來。
“這纔對嘛,有問題咱們就解決問題,遮遮掩掩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裴寒臨說着,示意他們把手放下。
“我們都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我相信,大家應該都把裴氏集團當成自己的家了。既然是家人,當然應該暢所欲言。我建議,你們推選出幾位談話代表,明確地向我說出你們的意願。然後我們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進行討論和對話,如何?”
“改革派”們再次陷入了迷茫的狀態,迄今爲止,他們的確沒有一個明確的領導人。這突然讓他們選出代表,實在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幾番商議之後,三位“改革派”中最爲資深的股東被推了出來,成爲了他們這夥人的“發聲筒”。其實,這三人從內心來講都不太願意來當這種“出頭鳥”。因爲他們深知裴寒臨的厲害,再加上他身後有溫璟心的輔佐,在話語權的爭奪上實在難以佔據上風。
可事到如今,情勢所迫,不想出頭也得出頭。既然已經選擇了“改革”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裴寒臨朝三個人招了招手:“三位,請坐到第一排來。我們面對面來談。”
三位代表面色凝重地來到頭排,在裴寒臨與溫璟心的對面落座。
裴寒臨看了看他們,微笑道:“這樣的談話,我想先當一個提問者,向三位請教幾個問題,你們看可以嗎?”
三名代表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示出異議。於是,裴寒臨開始向他們提出自己的疑問。
“首先我想請問,是什麼促使你們在這個時間點上,產生了提高股票所有權的想法?”
第一位代表看了看其餘兩位同伴,看到他們都沒有要打頭陣的意思,於是只能硬着頭皮,率先發聲。
“裴總,其實這裡面並沒有具體的緣由。按照別的公司的慣例,每過幾年,當公司的產額到達一定上限的時候,企業就會自動提升股東的股權佔有率。裴氏集團這些年一直在本市獨佔鰲頭,這其中自然離不開我們股東們的支持。可是,我們的付出並沒有和回報成正比。”
裴寒臨問:“此話怎講?”
代表答道:“裴氏集團的營業額每年都在創造新高,可是我們股東的分紅利潤卻依然維持在很多年前制定的標準上,顯然,這對我們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
裴寒臨道:“所以,你們就想借此機會擴大自己的利益份額。”
代表擺擺手:“您這話說得並不準確,我們只是希望利益的‘蛋糕’切分得更加均勻而已。雖然裴氏集團嚴格意義上來說還屬於您裴家的家族企業,但這麼多年來股東們一樣爲了它的發展壯大付
出了足夠的心血。我相信,您是願意爲了我們而做出一些讓步的。”
裴寒臨冷笑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代表顯然對裴寒臨的冷漠神態有些畏懼,他嚥了一下口水,繼續說道:“除非您能說明不肯退讓的理由是什麼,否則,您的這種強硬態度必然難以服衆。”
裴寒臨收起冷笑,肅然說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想知道我爲什麼不同意改革股權,那我就在這裡把這麼做的緣由解釋清楚。首先我要說明的是,不管看待什麼現象或是什麼事物,想要徹底地瞭解它,就必須穿過它的表皮看到它的本質。這道理,我想各位都應該明白。”
“裴氏集團的確在本市的市場上,已經獨佔鰲頭很多年了。這一點,近年來每一份年終報告裡確實都寫得清清楚楚。可是,報告裡那些統計、那些數字都只是裴氏集團的表象。我們的本質、我們的內部,真的像表面顯示得那樣光彩照人嗎?很遺憾,答案是否定的。”
“大家只看到了裴氏集團每一年的營業額都在創造新高,卻沒有看到我們的增長率每一年都在下降。大家只看到了我們在本市的市場佔有率一直穩居第一,卻沒有看到我們和第二名的差距始終沒有擴大。大家只看到我們自己的強大,卻別忘了我們身後有多少‘豺狼虎豹’在一刻不停地追趕我們?”
說到此時,裴寒臨嘆了口氣:“我說這麼多,是想讓你們知道,裴氏集團還遠遠沒到獨孤求敗的程度。如果我們從現在開始不思進取,只知道躺在功勞本上睡大覺。那麼我想,用不着兩年,對手就會把我們掀翻在地。到那時候咱們再想東山再起,可就不容易了。”
“各位都是裴氏集團的老人兒了,很多前輩從我父親那時起,就跟着他創業打拼。到我這一輩,你們依然不離不棄,給予我足夠的幫助。所以,我不認爲裴氏集團只是我們裴家自己的產業。其實,它早已變成了我們在座的每位同仁共同的事業。”
“說到股權問題,我自認爲裴氏集團的股權分配還是比較合理的。儘管制定規則的時間確實離現在比較久遠了,但事物的合理性不應該以時間的標準來判定。那些爲了更改而更改的愚蠢做法,我不希望在裴氏集團的身上發生。”
代表插話道:“您的意思是,我們只能維持現狀?企業發展的紅利我們股東永遠只能享受這麼多了?”
裴寒臨搖搖頭:“當然不會,即使在合理的規則也會有過時的那一天。股權改革是裴氏集團必然要去做的事情,但這是事關公司前途命運的大事,必須要在所有條件都具備的情況下來進行。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在未來的某一天公司達到了相關要求,改革就會進行。”
代表追問道:“裴總,您所說的‘未來的某一天’到底是多久呢?”
裴寒臨自信道:“照現在的勢頭髮展下去,三年之內,是肯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