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爵瞬間停住了腳步。
而辦公室外,見他開門,譚閱反應敏捷地起身,詢問:“爵爺?”
穆天爵擡手,打斷他的話。
“她怎麼樣?”顧不得司機能否明白他的意思,他焦急地問道。
握着門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面部出奇的僵硬,語氣中,甚至帶着些呵護備至的小心翼翼。
譚閱不解地看着他,卻在一瞬間明瞭。
如此失控的表情,也只有在面對顧晚的時候纔會出現。
而今,他雙頰緊繃,譚閱也跟着皺起眉頭。
司機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正思考着怎麼回答,顧晚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他立即迎上去,微微頷首:“顧小姐。”
“恩。”顧晚勉強地扯起一抹笑容,聲音依舊低啞,“麻煩你了,我們走吧。”
“好的。”司機頷首,引着她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穆天爵聽到司機喚了一聲顧小姐,轉而說道:“你把電話給她。”
“是。”
司機將電話遞給顧晚,恭敬地開口:“顧小姐,穆總電話。”
顧晚錯愕。
遲鈍了半秒,才接過電話。
不想讓穆天爵擔心,她接過手機,捂着聽筒,清了清嗓,才舉到耳邊。
“怎麼了?”聲音正常了幾分,卻仍有些啞。
她極力裝作與平常無異,可細心如穆天爵,還是發現了她聲音中的不對勁。
眉頭微微蹙起,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只是溫柔地開口:“沒事,怎麼那麼久都不接電話?和誰聊天那麼開心,都忘記時間了?”
顧晚擡起手腕,才發現,她在咖啡廳待了整整三個小時。
“我沒有聽見……”低啞的聲音,此時聽來,卻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穆天爵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
“餓不餓?我讓司機帶了一些你愛吃的零食放在車上了,餓了就拿來吃。”低沉而溫潤的聲音中,帶着**溺。
轉頭,便看見後面放着零零散散的零食,都是她愛吃的。
“恩。”顧晚眼中浮現淚意,低低地回話。
他隨時都是那麼細心地爲她着想。
其實,沒有了母親,她會遺憾,不能擁有和母親在一起的美好記憶。
若是以前,她會覺得,自己真真就是一個人了。
她從未聽說過父親的消息。對父親,除了姓顧之外,一無所知,更別說應該如何尋找父親了。
對她來說,母親就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就這麼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甚至不知道她去世的原因,也不知道她葬身何處。
她長年的希望破碎,或許她真的會喪失一切生的希望。
但好在,她不是一個人了。
她還有穆天爵,不是嗎?
這個男人,簡直是將她**上了天堂。
“那你等我,一起吃飯。”悲傷中亦有幸福與滿足。
電話那頭,毫不猶豫地回答:“好。”
那邊沒有了聲音,等着顧晚先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還給司機,顧晚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色。
安城永遠都是車水馬龍,人潮涌動,最不缺的便是熱鬧。與南城相對靜謐而安寧的環境相比,的確是浮躁了些。
在安城這個大都市中,她覺得,自己就是滄海一粟。
渺小的連自己都無法找清楚自己的腳步,就隨時可能被人海淹沒了。
在蒼茫大海中,母親的消息,一直是她的那根稻草,只有攀着它,她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
幸好,在她失去稻草之前,她找到了一彎明月。
雖然看着遙遠,卻無時無刻陪伴着她,是最溫柔的存在。
霓虹燈閃過車窗,顧晚擡手,想去觸摸。摸到冰涼的玻璃窗,食指卻忍不住勾勒出文字,待寫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寫了一個名字——
天爵。
向來堅強到可以獨自承受一切的她,在聽聞母親去世消息的時候,腦海中,卻是想撲進那個男人的懷抱中。
想在他懷裡痛哭……
想得到他的安慰……
穆天爵還在通話的時候,譚閱也接了一通電話。
調查的人說,發現除了他們在調查之外,還有一股力量也才調查顧晚母親的下落,而另一個人,就是雜誌界的老大——時佳的徐文月!
譚閱皺眉,若是徐文月知道,她勢必會告訴顧晚。
那邊穆天爵剛掛了電話,轉身回辦公室,譚閱立馬便跟上。
穆天爵坐在座椅上,手機在手中轉了幾圈,雙眸卻是盯着窗外出神。
譚閱沒有立刻彙報顧晚的事兒,反而以公事拉回他的思緒:“爵爺,已經有一位星光的董事願意手中的股票了,再三商談之後,我們以高出市場價百分之二的價格收下了他百分之三的股份。加上零散的,現在我們手上有星光接近百分之五的股份。”
高出市場價百分之二出,對於星光的董事來說,百分之三的股份得到的錢已經足夠一輩子悠閒地過日子了。
何況,星光股價一直呈下降趨勢,他也想着脫手。
但大多數董事卻是目光深遠,坐觀其變。
主要是,那百分之幾的股份於他們,也不過是餬口的錢罷了,自有自己其他的收入來源,也不急着拋。
“恩,照着計劃行事便是。”穆天爵沒有多評論。
這是譚閱日常的彙報。
而數據都是按照他既定的計劃在發展,並無不妥。
他星光的股份,都是以個人的名義,而非唐氏。
若是明目張膽地以唐氏出手,未免會打草驚蛇。
譚閱合上文件,抱在懷中,聲音轉而低了幾分:“爵爺,您真的不打算告訴顧小姐她母親和父親的消息嗎?”
穆天爵倏地頓住,擡眸,目光凌厲。
“譚閱,你多事了。”聲音也跟着冷了幾分。
他跟在穆天爵身邊多年,少見他對自己冷眼。
譚閱垂眸,眉心卻是舒展不開的紋路,“爵爺,剛得到的消息,時佳的徐總已經得到了顧小姐母親的消息。恐怕……顧小姐遲早都會知道。”
穆天爵沉默。
他何嘗不知道,可若是能讓她遲知道一陣子,她也能多開心一陣子。
一瞬間,這個倨傲的男人,竟也是頹廢之色。
言辭中滿是無助:“譚閱,母親已逝,父親是殺人犯,這樣的事情,你讓我如何開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