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灌下去那一刻罷了。
轉眼,一切想作爲過眼雲煙的回憶又重新涌入腦海,甚至,像是走進了現實。
這一次,他看到的,似乎不是泡影。
而是真正的人!
他觸摸到了那個熟悉的溫度。
意識逐漸被醉意侵蝕,潛意識裡,只剩下喃喃呼喚:“晚晚……”
楊欣雨身軀一震。
他和顧晚鬧矛盾了嗎?
看着眼前這個醉眼迷離的男人,心中涌起幾分心疼。他是天之驕子,如何能在這樣的地方買醉呢?
原本還不相信這是她,可當她走進,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
整個人愣住了,心中一陣歡喜。
可喜悅僅存留了片刻,就被他嘴裡呼喚的名字所打破。
這個優秀的男人,心裡早已經住進了其他人。而他喚完一聲之後,沉沉地倒下,面朝沙發,沒了動靜。
加在她胳膊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減輕。
抓得那麼緊,是害怕顧晚離去嗎?
“穆總?”她順勢抓住穆天爵的手臂,微微靠近,嘗試着呼喚兩聲。
沙發上的人卻還沒有動靜。
大着膽子搖了搖他的身體:“穆總?”
穆天爵卻早已醉死過去,哪裡聽得到她的聲音。
無奈,楊欣雨嘗試着擡起他的身體,可男人看着還算是精瘦,其實全身都是肌肉,十分的沉。
她一個女人,如何也沒辦法將他挪動。
恰好,一個服務生走過,見她爲難的模樣,上前問道:“小姐,請問需要幫助嗎?”
楊欣雨扶了扶亂了的發,惆悵地咬脣。
片刻,她摸出錢包,遞到服務生手上:“麻煩你幫我把他擡到旁邊的酒店吧。”
“好的。”服務生利索地收了錢,上前扶起穆天爵。
原本以爲是一個輕鬆的差事,可最終,他和楊欣雨兩個人費盡力氣,才把他扶到酒店的大堂。
楊欣雨匆忙地拿了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間房,和酒店的服務員一起,才把他送回了房間。
酒店就在酒吧的隔壁。
在這裡住的很多人,都是酒吧喝醉了走不了的,酒店的人也見慣不怪了。
可看客們,卻興致勃勃地將這場戲看在眼裡。角落裡,一個女人,拿起了手機,對着那兩個身影,連閃了好幾下閃光燈,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前,才收起手機。
將穆天爵放在牀上安置好,楊欣雨和服務員道過謝,並給了不少小費,服務生才轉身離去。
這點兒距離,楊欣雨已經是滿背的汗水。
向來有些潔癖的她,聞了聞身上又是菸酒味,又是汗味,有些受不了,想也沒想,便進了浴室,簡單的沖洗。
待她裹着浴袍出來,牀上的穆天爵已經窩在被子裡沉睡,露出半張側顏。
呼吸聲很均勻。
腳步不自覺地被吸引,她朝着牀邊走去。
沒有顧及自己的穿着,就那麼側跪在牀邊,露出她一條潔白的大長腿,目光卻是毫無掩飾地盯着他的側臉。
剛毅的棱角,額前碎髮散落着,閉着雙眸,濃郁的睫毛顯得更長了些,高挺的鼻樑,薄脣微抿。
少了幾分平日的冷厲和刻板,多了幾分懶散。
卻依舊是那麼動人。
內心有一股力量在催促——
他就在你的眼前,而且,他和顧晚吵架了。這時候的男人最爲虛弱,若是趁機而入,那這個男人就是你的了!
楊欣雨,你要抓緊機會!
那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迴響。
她不自覺地伸出了手,替他撥開額前的碎髮,不小心劃過他的臉頰,倏地頓住。
這一刻,似乎不想再拿開手了。
她顫巍着手,附上他的臉頰……
顧晚在家等了一夜,穆天爵仍未歸來。
原本,她也抱着他不會回來的心態在家裡等着,可天剛亮,大門就響起了門鈴聲。
她幾乎是反射性地起身,直奔門口而去,開門,還沒看清來人,想念的名字脫口而出:“天……”
“怎麼?在等穆天爵?”
可出現的,不是穆天爵。
反而,是一個她認爲如何也不會主動來找自己的女人——江寧夏!
剛纔的喜悅,被一盆冷水潑下,瞬間冷了臉色:“江小姐,有何貴幹?”
語氣生硬,並不歡迎她的到來。
她的冷意,並未讓江寧夏惱怒,反而笑意漸深:“顧晚,是不是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穆天爵回來啊?”
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像極了唐明瑞。
原本還覺得她可憐,此刻,只覺得她礙眼。
毫不客氣地冷聲:“江小姐,我想,你大可以先管好自家的事情,我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顧小姐,這話我也是這麼跟你說過,可你也不聽啊,總說爲了我好。而且,這一次,我也的的確確是爲了你好。”江寧夏笑意愈深,一種報復的快感,揚了揚手中的手機,譏誚道,“我可知道穆天爵在哪兒。”
聞言,顧晚眉心微蹙。
他守了一夜,已經有些疲倦了,此時心臟再次加速跳動,不知爲何,感覺自己有些經不起負荷。
臉色跟着煞白。
見她反應如此,江寧夏心中更是痛快。
不待她回答,自己就打開了手機,幾張圖片展現在顧晚眼前。
“顧晚,你自己在家獨守空房,可是,穆天爵可耐不住寂寞呢。我可是在昨晚十二點的時候拍到了,今天早上五點都沒出來呢!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只開了一間房,會幹些什麼呢?而且啊,這個女人,好像挺眼熟的哦……”
江寧夏一笑媚意明顯,卻帶着陰狠。
顧晚無心去顧及她的神色,雙眸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的手機屏幕。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那兩個身影,她如何不熟悉——
穆天爵和楊欣雨!
畫面上,是兩人從酒店門口到進入電梯的過程,就像是一個完整的電影鏡頭,在她腦海中循環播放。
臉色驟然緊繃,更白了幾分。
他們怎麼在一起?
穆天爵怎麼了?喝醉了嗎?畫面看上去,腳步有些不穩,而且,楊欣雨還一直攙扶着他……
見她不語,江寧夏得意出聲:“顧晚,怎麼樣?我也是爲了你好,這種滋味,如何?”
嗓音中,妖嬈嫵媚不再,只剩下尖銳的嘲諷,還有深深地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