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色沉得猶如打翻了硯臺裡的墨水,不透一絲日光。
有路燈已經亮起,一盞盞隱在行道之間,昏暗又朦朧。
穆梵在唐氏最頂樓的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依稀辨認着樓下的光景。
穆天爵在身後的辦公桌上,認真地辦工,房間裡只有鍵盤細瑣的聲音。
這段時間裡,小穆梵總是會跟着穆天爵到公司,就像一顆甩不掉的牛皮糖。就算只是在公司看書,也黏着穆天爵。
偶爾會有自己看不懂的地方,他及時地問穆天爵。
他識字的能力還有記憶的能力的確不容小覷。
有時候經理來彙報情況,出乎意料地,聽得多了的小穆梵,偶爾都能聽出其中的一些紕漏了,搞得經理們反倒覺得不好意思了。
一副小萌臉也在公司徹底混熟了,因爲喜歡耍些小聰明,公司上上下下大多數人倒是對他極有好感。
但大多數時間都是穆天爵在辦公,而小穆梵在看書,等他終於又看完了一本,穆天爵纔開口說道:“穆穆,回家了,走吧。”
穆梵聞言轉過身,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並且走向自己的桌子上,把自己的東西一一收拾好。
父子兩人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前,就聽到門外一陣喧譁,穆天爵不禁皺了皺眉頭。
“我要進去,讓我們進去見穆總。”穆梵離門更近,依稀聽着好像是李晨的聲音。
他擡頭和穆天爵對視了一眼,雙方都肯定了對方的猜測,確定是李晨無疑。
聽到是李晨,穆天爵就不急着開門看情況了,他示意了一下,讓穆梵去自己平常小憩的休息室。
讓穆梵把門輕掩着。可以看看等下的情況。
他再不緊不慢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按下辦公室內線,示意凌若將人放進來。
凌若正在外面阻攔李晨,像面對潑婦一樣的心態,在看李晨叫囂着要找穆天爵。
更可笑的是,身後還跟着一些高管,也在助威一般,和他一起上來。
接到穆天爵的指示,凌若纔算了一口氣,敲了敲穆天爵的房門才放他們進去。
穆天爵穩坐在座位上,眉目冷冽,眸色靜深地看着魚貫而入的一羣人。
李晨看見穆天爵毫無波動的眸子,他心裡暗暗鄙夷了穆天爵一番。
心想你拽什麼。
但是現在當着這羣高管,場面工程還是要做的,他眼珠轉了一圈。
假裝很恭敬地並腳低頭,變成一副很怕的樣子,向穆天爵問好道:“穆總。”
他以爲這樣帶着一幫人上來,穆天爵會震怒。
但是沒想到穆天爵一點不受影響,依舊沒什麼表情,面色平靜眉目靜斂,像一座俊秀的冰山,修正的手指輕輕地一下下敲着桌面。
在李晨後面的高管們,先前聽了李晨對穆天爵傲慢的態度,和想留位給穆梵的指控,本就心存不滿。
現在看見穆天爵這樣,他們都交頭接耳起來。
“看來,李副總說的沒錯,穆總這樣傲慢肯定是想讓穆梵來接位!”
辦公室空間這樣小,他們自以爲小聲的話,其實都被穆梵,穆天爵,李晨收入耳內。
李晨看輿論倒向自己,就知道先前做的“努力”是沒有錯的。
自從上次敗給穆梵後,他就更加的不安和不服氣,他知道穆天爵不會容忍自己很久的,那麼這樣辛苦得來的地位肯定都不會再有。
俗語說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李晨只要一想到以前的日子,就覺得接受不了,他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於是他繼續暗地裡去收買每一位高管,並且還危言聳聽。
穆家要將唐氏全部重新洗血一次,穆梵也要上位。所以各位的職位都會不保,但是隻要有他李晨在副總裁的一天,那他就將永保各位的職位不變。
一時間被他弄得各位高管都人心惶惶。
便約定了時間和李晨一起上來見穆天爵,希望讓李晨繼續做副總裁下去,畢竟職場生涯可以互惠互利嘛。
窗外夜色低垂,暴雨欲來,唯獨他們頭上的燈光,熾亮得讓每個人的表情顯露無遺。
穆天爵看着他們的表情洞穿每個人的心理活動,都是貪婪和無止境的慾望。
他不禁思緒回到那天晚上,在李晨敗給穆梵後。
穆梵在回家的車上皺着眉和穆天爵說道:“爸,我覺得我做錯了。”
“嗯?怎麼說?”穆天爵被穆梵的聲音吸引。
“我覺得,我不應該那麼輕易地放過李晨,雖然當時他認錯態度很誠懇,但是我現在仔細想下.....”
穆梵搖了搖頭,想了下準確的措辭:說道“心術不正,感覺還沒結束。”
穆天爵很高興,穆梵有這樣的想法,他拍了拍穆梵的肩膀,安撫性地拍了拍。
開口說道:“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
李晨看穆天爵目光沉沉,又久久沒有理他,身後的高管們的嘀咕聲也越來越大。
他怕高管們的嘀咕聲包含着自己的瞎話,要是被穆天爵聽見就不太妙了。
“咳,穆總我帶各位上來就是想向你求證的。”李晨決定先下手爲強。
穆天爵就是等他耐不住氣。
他笑了一下回道:“喔?有什麼需要李副總帶着一羣高管來我辦公室堵我?”
穆天爵犀利反問道,那一句“李副總”也不禁讓李晨有些心虛地冷汗連連。
當時敗給穆梵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呢,所以他才這樣着急發起這一輪攻擊的。
李晨咬了咬牙,將頭仰起來,裝作很有底氣的樣子,頂住來自穆天爵的強大氣場。
繼續說道:“穆總,您別再瞞我們了,不要以爲我們都是傻子,您平時故意難爲我,不就是想逼我自己遞上辭呈。”
穆天爵不出聲,單手撐住下巴,繞有興趣地看着李晨在那演戲。
那些高管不免被穆天爵的態度弄得有些氣憤,他們紛紛站出來,帶點指責意味地和穆天爵說道。
“穆總,您想把自己兒子推上主位,也不用這樣特意刁難啊,您對我們工作有意見也可以直說,何必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穆天爵聽完皺着眉,冷眼睥向剛纔說話的一位高管說道。
“什麼叫工作意見和刻意刁難?我穆天爵從來不幹這樣的事。”雖然言語平靜,但是裡面的冷意任由誰都聽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