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停在顧晚家樓下。
“別想那麼多了,我會找人查清楚的。”穆天爵替她解開安全帶,“趕緊回去休息,我還得去公司一趟。”
顧晚輕輕挑眉,驚詫道。
“這麼晚了還回去?”
剛從非洲回來,兩人都已經身心俱疲。
飛機上那幾個小時,根本不可能全身心地休息。
她還可以回家休息,他卻還得趕回公司,繼續主持大局。
穆天爵嘴角卻揚起輕鬆地笑,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恩,必須馬上召開董事會。不會太久,放心。”
顧晚心中擔憂,卻也只好應聲:“那……你早點兒回去休息。”
她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更加不會無理取鬧。
唐明瑞和遲娟搞了那麼一出經典戲碼,不知道公司又有多少殘局需要他去收拾。
明明一切都與他無關,禍是唐明瑞闖出來的,最後卻是他在忙碌。
顧晚雙眸擡起,見他滿面倦容,卻雙目含笑。
第一次,她心疼這個男人。
穆天爵倏爾勾起脣角,聲音低沉而**:“擔心我,不如給我點兒動力。”
“什麼動力?”顧晚疑惑。
話音未落,她呼吸一滯,便被全數收進他的脣齒裡。
他熟悉的氣息縈繞,雙脣被緊緊含住,僅愣了半秒,顧晚便瞬間沉溺,沉溺在這熟悉的吻裡。
溫柔而細膩,一切的感官,都化於最後的吻中。
直到穆天爵最後放開她,顧晚理智才重新回籠,微微咬着下脣,想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臉頰的緋紅還是出了她的心。
穆天爵輕輕勾起脣角,手作嫺熟地替她打開車門。
站在樓下,看着她緩緩走進樓層,穆天爵才驅車回了唐氏總部。
唐慶生病危的消息,昨天一晚上,加今天一個白日裡,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如今,網絡時代,傳播速度快,如此負面的消息,對唐氏集團十分不利。
不少跟唐氏合作的集團紛紛撤資,雖說唐氏的幾個主力產業沒有受到太大波動,但剛崛起的幾個新興產業卻岌岌可危。
當穆天爵驅車趕到唐氏總部,譚閱已經站在會議室門口恭候。
會議室內,大大小小的董事齊聚一堂,各個地方分公司的總裁也趕了過來。瞬間,寬敞的會議室變得擁擠。
穆天爵推門而入,步伐沉穩,步止,他已站在首位。
座位上的人,目光隨之移動。不少人的雙眸中,明顯帶着兩個字——質疑!
“各位,抱歉,這麼晚了讓大家前來。”穆天爵謙遜地開口,“相信大家已經收到律師發給各位的內容了,按照唐董清醒時的意願,如今,我有權對公司進行決策,希望大家也能多多配合,幫助唐氏,度過難關。”
底下無一人開口,只是將目光鎖定他。
各式的眼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或懷疑,或不屑。
шшш● тt kǎn● C〇
穆天爵卻神色如常,像是沒看到衆人的目光,聲音一貫沉穩,卻更加有禮:“如今唐氏被輿論圍繞,我們必須馬上做出有力地迴應,今晚可能要辛苦大家了。”
說罷,穆天爵接過譚閱手中的文件,解開西裝鈕釦,在首位坐定。
“唐董突發疾病,唐明瑞總裁未經各位同意私自公佈消息,對公司造成很大影響。雖說主力產業基本未受影響,但是,新興產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危害。”
衆位董事紛紛點頭,不由自主地跟着穆天爵的思路開始了精確的分析。
穆天爵看衆人情緒還算理智,心中總算定了定。
“希望各個分公司的總裁,尤其是劉總、韓總、李總,公司剛起步,幾個退單就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近期勞煩你們多多費心。我們唐氏,不會因爲這一點兒波動就放棄一個產業,你們大可以發揮你們的聰明才智,只要能夠帶動公司的發展,唐氏將給予你們最大的支持。”
第一次,穆天爵沒有在董事面前狂妄,反而中規中矩地開始分析,放低姿態不意味着畏縮,反而是將心中的誠意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是真正的謙遜而有禮,卻不失高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舉止牽引。
而他安撫性的話語,給原本已失去信心的分公司總裁打了一劑定心針。只要公司不會放棄,他們就有辦法重新拿回訂單。
在坐的董事面面相覷,私下議論着,原本爲難穆天爵的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讚許。
懂得先安撫人心,對一個公司的領導人來說,是何其重要。
唐明瑞主持大局時,第一時間是對外公佈,公司人心惶惶,他卻不過問;而穆天爵,第一時間,是對內安撫,媒體已有公關部應付,他要做的是決策,帶領公司走出困境。
僅一點,已經看出了兩人的差距。
一番安撫過後,終於進入正題。
“好,各位,那我們現在來分析一下公司現在的處境與應對措施,各位董事也可以暢所欲言,畢竟,公司是大家的。希望我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損失降到最低。下面,劉總,你先報告情況。”
一句話,道明瞭公司利益與衆人自身的關係。
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提高。
劉總聞言,立馬對準話筒,開始闡述公司目前的情況:“我們公司,目前訂單損失嚴重。之前的合作商大多數因爲……”
所有人隨着劉總的報告聲翻開文件,再也不會有有一絲動搖,紛紛全身心地投入會議。
穆天爵也迅速埋首於文件中,一邊聽着他的報告,一邊飛速地在文件上標註。
董事們作爲旁聽,信手翻動手裡的文件,聽着報告,在空隙間也緩緩提出意見。
助理們在會議室內上上下下走動,一刻不曾停歇。
會議室內,燈火明亮,報告的聲音從未間斷。
而夜,逐漸地深了。
醫院。
夜深人靜,唐慶生面色依舊蒼白,鼻間插着氧氣管,呼吸均勻卻微弱,毫無生氣地躺在病**上。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病態的臉色看上去更白了幾分。
此時,房門被輕輕打開,門縫中透出光來。
一個暗黑的身影,從門縫中鑽進病房,又輕輕地掩上房門。
黑暗中,透過月光,勉強看清來人奇怪的着裝,臉旁卻掩於夜色。
他輕聲步行到唐慶生**前,止步,卻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盯着病**上的人。
病房裡,靜得只聽得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慶生,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你卻……”那人慾言又止,飽經滄桑的聲音在病房中迴盪。
語畢,又是一陣沉寂。他默默地看了病**上的人許久,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而後他轉身,走出病房,並輕輕掩上門。
他未見,身後,病**上,唐慶生的小指倏地擡起,又落下。
走廊的光線掩於門後,**上的人仍一動不動,病房內恢復寂靜。
一切,都好像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