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席靳城而言,最重要的人莫過於電話那頭的這個女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將她安撫下來,不要先把自己弄垮在地,隨即輕聲撫慰道:“安然,別急,你先聽我說,你現在在什麼位置?”
葉安然蹙着眉頭,似乎還沒有從這個噩耗當中緩過神來,好半天才報出自己所在賓館的地址和房間號碼,扶着額頭雙眸緊閉道:“我和優優在一起,她喝醉了。”
聽見沐優優的名字,不知道爲什麼男人似乎頓了一下,有些遲疑道:“現在這個情況你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我找個人幫你照看她吧。”
或許對席靳城身邊的人還有些不放心,葉安然用手指輕輕揉着太陽穴低聲道:“我自己處理吧。”
“也好,”彷彿是同意了對方的話,男人沉聲道,“你呆在房間裡哪裡也不要去,我馬上過來。”
掛斷男人的電話後,葉安然立即聯繫了凱蒂,將沐優優的事情囑咐了一遍,讓她立即過來在旁側照看。
打完電話後,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抽光了身體裡所有的力氣,身子綿軟得彷彿直往地上坐。
她不能夠想象,若是葉馨愛出事自己的心裡會是怎樣的不安。別說旁人,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那個天真活潑的女孩,笑起來的時候彷彿世界都歸屬於她一般的滿足。
“下次不能爽約了!”
女孩臨別時說過的話不斷在耳邊迴響。
她爲什麼要放任她一個人開車離去,如果自己在旁側照看着也不會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葉安然緊緊地抱着手臂,力度大得似乎要將自己箍緊,即使感受到痛意也不願鬆手,心底泛起的深深自責將她一遍遍凌遲。
她也不知道自己呆呆地坐了多久,直到聽到房門口傳來幾聲頗有些急促的敲門聲,才緩過神來,慢步走到門前將房門開啓。
門外是席靳城掩飾不住焦躁的神色,幾乎是在看見女人的下一刻,他就猛地伸手將她擁入了懷抱。
他緊緊地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溫度,
彷彿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她在身邊的安心,低聲在女人的耳畔喃喃道:“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席靳城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從未爲着一個人這般憂心過。
感受到男人溫暖用力的臂彎,葉安然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着:“那輛白色蘭博基尼出車禍了,我簡直不敢想象,葉馨愛還坐在上面。”
“別怕,”他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他知道女人在害怕什麼,她是怕失去一個重要的親人,怕葉馨愛也遭受到她那時候的絕望,“會沒事的。”
如果沒有經歷墜海的死劫,葉安然恐怕還不會如此惶恐,但正是因爲那次痛苦的經歷,讓她明白在死亡面前,人類是多麼的渺小可憐。
他們的生命可能會在幾秒鐘內被殘忍地奪去,甚至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
葉安然緊緊蹙着眉頭,極力平復着內心的情緒,好半天才緩聲問道:“她現在在哪個醫院,有沒有消息?”
早在半個小時前,助理便將車禍傷員送往的醫院地址告訴了席靳城,可他一心尋找葉安然,沒有注意到葉馨愛的存在。
“你別急,我們現在趕過去看一看情況。”他伸手同她相握,輕輕捏了一下手心想要安撫她的不安。
正說着話,接到葉安然電話匆匆趕來的凱蒂一擡頭,正看見兩人頗有些親暱的模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由得一怔,但很快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立刻回過神來,接過女人遞給她的房卡,進屋照顧醉酒沉睡的沐優優。
廖子驍坐在出租車上心急如焚,巴不得車子能夠一路暢通無阻到達新聞報道里所說的醫院。
然而他越着急事情就越不如他想象中一般,別說一路遇到七八個紅綠燈,他還在高架橋上堵了好半天,等到他急匆匆地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離着交通事故過去了兩個小時。
他也不知道葉馨愛現在在哪個病房,情況如何。下車後就一路飛奔衝到了醫院的服務檯,急切地問道:“兩個小時以前,在梧桐路發生車禍受傷送來的人現在在哪裡?”
兩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足以讓護士從百般的忙碌之中回過神來,她輕輕撩了一下頭髮說道:“叫什麼名字?”
“葉馨愛。”彷彿抓到了一絲希望,廖子驍聲音裡透着一絲急迫。
護士仔細尋找了一番登記薄上的名字,隨即緩聲道:“傷者送來的時候,因爲受到劇烈地撞擊,大量失血,受傷很嚴重,我們已經通過她的手機通知了她的家屬,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她男朋友。”
護士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擡起眉毛說道:“她現在還在急救室裡面搶救應該還沒有出來,你可以去看一看,她的母親接到通知已經趕來了。”
聽到葉馨愛受傷嚴重,還在急救室裡搶救,廖子驍的心裡猛然一空,像是被戳了一個大洞般失去了着落。
西裝外套口袋裡面的紙已經被手心滲出的冷汗潤溼,那枚冰冷的戒指因爲一直緊緊握在手裡已經變得溫暖。
然而還沒有等他應允對方,女人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失魂落魄地連電梯也未乘,一路爬樓梯找到了急救室的大門。
門口的綠色座椅上,高敏正雙手掩住臉,眼淚順着指縫止不住地往外流。
縱是不喜歡這個女人,但突然和她處在同一個立場之上,廖子驍的內心也不禁有些動容,輕聲喊道:“高阿姨。”
高敏應聲擡起了臉,然而在看清男人的模樣之後,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來,帶着哭腔怒喝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若是在旁日,男人定會覺得這話問得可笑,葉馨愛出了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管不顧,一點也不在意。
然而在現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他也不願再同女人過多爭執,反而輕聲寬慰道:“您別急,馨愛會沒事的。”
他只當女人作爲母親的立場,突然得知女兒出事,惶惶然不知所措,失去了陣腳,說話也難免有些咄咄逼人。然而他忘記了,對方一直都是如此囂張的架勢,並不會因爲情況特殊而有所退讓。
果然下一句高敏就尖酸刻薄道:“馨愛的事情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