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她的聲音,將席靳城從記憶中拉扯出來。
男人回過頭露出一個幾近溫柔的笑來,用醇厚的嗓音低聲道:“醒了,睡得像頭豬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
“有嗎?”她不記得對方有叫過她,臉上有幾分狐疑。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叫過,看着女人熟睡的容顏,長而密的睫毛在陽光下輕輕顫動着,叫人生出幾分憐愛。
他只想要對方就這般安安靜靜地休息,哪裡還捨得將她喚醒。
“有,”男人只是輕笑,伸手抹了一下她的嘴角,“嘴巴上留了口水都還不知道。”
葉安然慌忙下意識伸手去擦,什麼都摸到後才發覺自己被男人騙了,沒好氣地嘟囔道:“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胡亂。”
說着便置氣地轉身就朝車旁走去。
剛說完對方像個孩子,而反觀自己卻也如同孩子一般執拗青澀。
她還沒走出幾步,就感覺到手腕上一緊,一股力量拉扯着將她拽入了一個溫暖的環抱之中。
“別走。”
男人磁性而又低沉的聲音,吹拂着耳畔恍然響起。
恍惚間似乎時間一下倒轉到她還被那三年的契約所約束的時候,有一天半夜席靳城應酬醉酒而歸。
她從未見過男人醉成過這樣,嘴裡含含糊糊得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麼,目光迷離得望着她,又像是在看着別處。
“你等等,”葉安然頗有些吃力地將他扶到沙發上,蹙着眉頭望着醉意濃濃的男人,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怎麼着,“我去給你倒杯茶。”
她只是隱隱約約得覺得有什麼異常,席靳城很聰明而且不是一個容易喝醉的人,就算是推脫不掉的應酬,他都會狡猾得盤算着不讓自己喝醉。
而那天晚上卻不知怎的,他喝得酩酊大醉,若不是被助理攙扶着回來,恐怕就得在酒席上睡一覺了。
然而她剛一轉身準備去取放在廚房櫃子裡的茶葉時,剛纔還醉得意識模糊,睡在沙發上的男人突然伸手將她拽住。
葉安然被拽得步子踉蹌生生退了幾
步,跌進了男人的懷裡,還沒等她動怒,帶着酒意的聲音便在耳側響起。
“別走。”
不知道爲什麼,短短的兩個字裡面,她卻聽出了一絲悲涼的意味來。
“別走。”
男人有些執着地重複道,彷彿是陷入了什麼痛苦的回憶,眉頭緊鎖頗有些難受的樣子。
他的臂彎一點點收緊,力度大得幾乎讓葉安然窒息,可是她知道比起自己的難受,男人的心裡恐怕更加不好過。
“放心,”她輕輕觸碰着對方的手臂,想讓男人安心,儘量用溫和的口吻寬慰道,“我不會走。”
彷彿是聽到了她的話後放寬了心,席靳城慢慢鬆開了桎梏,最後陷入了沉睡。
這件事葉安然一直記在心裡,或者說是封存在了記憶之中,直到再次聽到席靳城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又被重新喚起。
“呆在我身邊好不好,”男人的氣息縈繞在脖頸之間,溫熱而又帶着絲絲的柔情,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也是她一直眷戀的,“不要再走了。”
“以前是我的方式有不妥,讓你受了很多傷害。看着你難受,我心裡也不好過,讓我保護你,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葉安然恍恍惚惚彷彿做夢一樣。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還可以重新開始嗎?他們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重新開始還有可能嗎?
有些時候,未來就是在一瞬間決定下來的。
她就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牽引般,不自覺地說出了一個字:“好。”
似乎是沒想到她竟會這般輕易的答應,席靳城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用力將她抱緊。
爲什麼會答應呢,葉安然自己心裡也說不清,要說將從前的感情斬斷得乾乾淨淨似乎又不太可能。
心裡那番眷戀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她喜歡席靳城,可是在對方心中究竟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就不得而知了。
“真的?”彷彿是有些不敢相信,男人強調般地問道。
“你會對我好嗎?”
他篤定地答道:“當然。”
她的嘴
角泛着笑意,閉上眼眸聽着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喃喃自語般地說道:“那就足夠了。”
她沒有奢求太多,她只是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他們安安靜靜地在大壩上坐了一會兒,不用說話,似乎都能夠感受到對方心裡的想法。
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席靳城驅車將葉安然送回了公司,瞧着對方含笑道別的模樣,他的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揚,輕聲道:“下班後我來接你。”
沒有拒絕,便是應允,目送着男人的車漸漸離去,葉安然的心裡暖暖得彷彿盛着冬日的暖陽。
嘴角的弧度直到走進了辦公室也沒能掩飾得住,瞧着她愉悅的模樣,凱蒂也生出了幾分困惑,多嘴問了一句道:“碰到什麼事情了,總監笑得這般開心?”
“我笑得很開心?”本人倒是有些不自覺,看了看鏡子裡面自己的臉龐,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也許吧。”
要說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挺糟心的,難得瞧見葉安然露出笑顏,倒是叫凱蒂心裡舒了口氣。
她將一疊資料放在了葉安然的桌上緩聲說道:“那個陳鋒凡果然有問題,他經手的所有項目多多少少都有紕漏,總監,該怎麼處理他?”
葉安然端起對方早就備好的咖啡,不緊不慢地啜飲了一口,伸手隨便翻了兩下那資料,慢悠悠地答道:“不急,有了證據還怕不能讓他規矩?讓他再得瑟一會兒,到時候來一個措手不及。”
見女人如此篤定,凱蒂便心安了,她知道對方從不打無把握的戰,說出這番話來必定是有十足的信心。
“對了,”凱蒂猛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拍手說道,“方纔盛先生來過這裡,見您不在,也沒說什麼就走了。”
“盛行禹,”葉安然有些疑惑地摸出手機摁了兩下,“他有事找我?也沒跟我打電話啊。”
這麼一說着,她便順手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沒多久,男人就接了起來,還是一貫溫和的口吻沉聲道:“喂。”
“聽凱蒂說你剛纔來找過我,”葉安然身子往後一仰,或許是因爲心情愉悅,連帶着聲音都是格外悅耳,“什麼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