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府是趙國最東邊的府城,臨東海,貿易發達。
距江亭府不足十里的地方有一個小漁村,村裡只有二、三十戶人家,均靠打漁爲生。
村裡的房子呈半圓形建在高處,靠近海的地方有一片空地,是村民集會和停船的地方。
這一日,村子裡的船都不在,只見一個淺藍色的身影,倒退着往岸上走。
焦七邊拽着暈過去的杜墨往岸上拖,邊低着頭跟衣襟裡的烏龜搭話。
他皺眉道:“你說你嘴裡藏了顆珍珠,你就藏到底啊,你最後吐出來幹什麼!
“這個人類也太沉了,我都這麼使勁了,他才動了那麼一點點,要不是他同意給我當奴隸,就他這麼笨重的,我纔不會浪費珍貴的鮫人血變身成人類呢。”
見烏龜將頭伸了出來,似是要說話,焦七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我是鮫人的,我家住在……”
漁村的村長家正對着東海,見海邊出現藍色的身影,他便喚了一個村民,一同出去看情況。
待距海岸邊兩丈遠的時候,村長高聲問道:“什麼人!”
如果忽略掉面前人的短髮,那麼這便是個勾人的美人。
只見聞聲轉過身來的人,面色白皙、五官精緻,衣襟鬆垮、胸前隆起,露出的小腿和玉足更是白嫩可愛。
深吸一口氣之後,村長趕緊換了語氣,面帶笑容問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想起之前兩人一龜商議的內容,焦七趕緊一揖道:“在下寧縣人士,姓焦,行七,您喚我焦七便可。”
說罷,他讓了讓身子,方便二人看見半個身子泡在水裡的杜墨,道:“這位乃是我家小廝,我二人乘船出行,路遇海嘯,好不容易纔扒着塊船板漂流到這裡,我家小廝發熱病重,懇請二位幫我請個大夫。”
焦七早已過了變聲期,便是聲音好聽,也能辯出男女,村長二人頗有些失望,但聽說有人病了,二人也未多言,趕緊上前幫忙擡人。
村長是個熱心的人,會些醫術,家裡又剛好存有草藥,便幫着熬了醫發熱的湯藥。
爲了二人住着方便,他更是借了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子給二人。
湯藥有了,怎麼給杜墨喂藥成了問題。
在屋子裡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用來喂藥的東西,想着自己竟然要伺候奴隸,焦七心中便不高興。
他將小冊子拿出來,翻到奴隸契約的那一頁,欣賞了一下杜墨的指印,才稍稍消了些氣。
將今日爲杜墨所做的事情記了下來,焦七看了看仍然昏睡的杜墨,頗有些不甘心。
他爲了救這個人經歷痛苦的變身過程,這個人竟然一點回報都沒給他,這筆買賣實在太虧了!他纔不是吃虧的鮫!
杜墨再次清醒的時候,便感覺有個人壓在自己身上,他一睜眼,便看見藍色的背影騎在自己身上,兩條白嫩的小腿向兩側撇着。
感覺那人似乎在扒自己的褲子,杜墨趕緊問道:“你幹什麼呢?”
就着跪坐在杜墨身上的姿勢,焦七回頭,道:“當然是找銀子,你作爲本大人的奴隸,應該把自己的錢都交給本大人才是!你不是說你是京城的貴公子麼,一定很有錢吧,快點把錢交出來。”
“你先從我身上下來,”杜墨頗有些無奈道:“我在海上漂了那麼些時日,就是有銀子也早掉海里了。”
焦七不情不願的從杜墨的身上跨了下來,杜墨一晃眼看見焦七藍衣下的風景,驚訝道:“你怎麼不穿褻褲?”
看着杜墨微皺的眉頭,焦七將衣襬一撩,道:“穿了多熱,這樣多好,想下水就能直接跳進去,而且你們人類的衣褲一到水裡就會溼,哪有我這件鮫綃好,水沁不溼,我跟你說,這件鮫綃乃是我三哥親手織的……”
杜墨欣賞了一會他衣下的風景,道:“人是不會像你這般穿的,你若如此穿衣,人類的女子定會當你是色狼,你會找不到配、偶。”
“哎?這樣啊,”焦七將手一鬆,藍色的衣襬自然下垂,他頗有些失望道:“還是找個漂亮的女子重要,你趕緊好起來,這樣就能伺候我了,”說着焦七便拿起一旁的藥碗,作勢要喂他喝藥。
想起之前那條活蹦亂跳的魚,以及他被迫喝了一次的魚血,杜墨趕緊掙扎着坐起身,道:“我自己來吧,就不麻煩焦七大人了。”
就在焦七爲杜墨的知趣而感到滿意的時候,屋內響起了敲門聲。
村長拿了兩套衣服並兩雙鞋子走進屋,他將東西放到桌上,道:“焦公子,這是我兒子的兩身舊衣服,若是不嫌棄,你們就先穿着,這兩雙草鞋是新的,咱們這窮漁村沒甚好東西,你們湊合裹下腳。”
一看是別人穿過的舊衣服,焦七便有些嫌棄,他長這麼大除了沒穿衣服的時候,穿的都是新衣服!
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杜墨趕緊一揖,開口道:“多謝您,我與公子二人流落至此,多虧您老人家搭救,我在這裡代公子謝過您。”
村長連忙擺手道:“不客氣,你們不嫌棄就好。”他又瞥了二人一眼後,道:“焦公子氣質非凡,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那是,”焦七借坡下驢道:“村長,我跟你說啊,我父,爹,管着好大一片水域,我們家兄弟七個,個個都英俊非凡,當然長得最好的就要數我了,我絕對是我爹孃最喜歡的那個……”
在焦七張口的時候,杜墨還有些緊張,等聽他談到自己如何風流倜儻,豔冠羣芳之後,杜墨便放心了,焦七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倒是個知道保守秘密的。
立在一旁的村長聽着焦七自誇了一盞茶的功夫,竟然還沒有停下的趨勢,趕緊倒了碗水給他,道:“焦公子趕緊喝口水,潤潤喉嚨。”
離開水之後,焦七話說了不少,這會兒確實有些口渴,他順勢接過碗喝了一口,不到一息的功夫又他“噗”的一聲,將水噴了對面的村長一身。
變故來的太快,三個人都沒有預料到。
海水雖然鹹澀,但焦七喝了二十年,自然覺得水的味道便該是那般,此時乍一喝到淡水,他便覺得水的味道怪異,一個沒忍住,噴了出來。
“不好意思,”焦七看着溼了衣襟的村長,急道:“我不是故意的,這水寡淡無味,我之前喝的水都是鹹……”
還不等他將話說完,一旁的杜墨趕緊晃悠着身子挪下牀,他一邊幫忙擦衣服,一邊搶過話頭道:“實在對不住,我家公子之前喝的水都是現從井中打上來的,家中新井出的水特別甜,他剛剛喝這邊的水頗有些不慣。”
驚詫之後,村長倒是沒介意,他用衣袖蹭了蹭水漬,道:“有話說南甜北鹹,焦公子喝不慣這邊的水也正常,咱們村裡的水混着泥沙,確實不大好喝。”
表達了自己的大度之後,村長又看了一眼站立不穩的杜墨,道:“我就不打擾二位了,我一會兒再送些吃食來,二位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村長之後,焦七問道:“你這是好了?”
伸手接過焦七手中的碗,杜墨將半碗水一飲而盡,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少說還得十日八日。”
“嘖,你們人類就是脆弱,生個病也要養那麼久,難不成生病就不累麼,本大人都照顧你兩日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偶遇美貌的女子……”
杜墨養病的這幾日,昏睡多於清醒,焦七實在無聊,便會到村子裡轉一轉。
漁村的人大多出去捕魚了,十天半個月不會回來,村裡沒剩幾個人,留下的人會幫忙看顧房屋,所以家家都不會鎖門。
這一日,杜墨發現村子的一角,有一間上了鎖的房子,便有些好奇,想湊到近前看一看。
忽然一旁衝出來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