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荷園的兵荒馬亂,從院子外,轉移到了別墅裡。
二樓,平日裡只有少數傭人在打掃是才能進入的主臥室,此時雙門大開,幾名女傭來回進進出出。
在其他房間浴室裡洗漱過,換了乾爽衣服的南景泓坐在小客廳中間,俊宇的眉頭,緊皺如深壑。
猶如在三個女傭的努力下,替舒念晨洗了個熱水澡,裹着厚厚的毛毯給帶了出來。
宗淵欲要上前,可又想到什麼,轉而退回去,推着南景泓的輪椅,將他送到了浴室門口。
小梨等人亦是明白這意思,將軟綿綿的舒念晨給放在了南景泓的懷抱中,隨後低着頭退到另一邊。
這次臂彎的人,總算是有了熱度,南景泓心裡的悶氣總算是少了幾分。
“宗淵,去催醫生,其餘人都出去。”
南景泓一聲令下,幾秒間,主臥房裡便剩下了他們兩人。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南景泓收緊了握住舒念晨身子的手,雙腿離開地面,動作利落,抱着她站起,邁步走向牀邊。
在橋洞邊的時候,他看着宗淵能毫不猶豫的跳躍下去,將舒念晨抱起,那時,滿腔激起了難以言喻的心情。
她是他的妻子,是這世上,除了爺爺之外,他唯一的親人。
她出事,卻因爲他的‘雙腿’,而不能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自己的懷抱裡。
這樣的挫敗和痛恨,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了。
他沒辦法,即使他的雙腿已經在幾年前痊癒,恢復行走能力。
可沒有揪出當年車禍設計陷害的人,他不能掉以輕心,只能一直隱藏自己背後的實力,以及健全的身體。
而現在,懷抱着舒念晨走過的這幾步,是他終於完成了,適才不能當着衆人的面所做的事情。
輕輕的將舒念晨放在牀上,現在被熱水浸染過,女人的嘴脣終於恢復了正常的血色,並非是剛從橋洞抱起來那時,慘白的發紫。
他眼眸微沉,一手撐在枕邊,另一隻手擡起,輕輕的落在她臉側,觸及她與自己不同的體溫,又再次凝了面色。
他有怒,對着毫無知覺的她,依舊是毫不憐惜的指責,“不是很喜歡跟我頂嘴?下雨了,就不會溜回來躲麼?”
他語氣裡,頗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怨氣,“讓你傻的時候偏偏愛裝聰明,要你機靈點的時候,又犯什麼蠢。”
“真是傻子。”
光說,他還覺得不得勁,又卻捏舒念晨的鼻子,沒用力,可又盯着她的臉,好似是在等她突然醒來,跳起來跟他嗆幾句。
當然,這時候的舒念晨真的沒辦法知道,南景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惡行,更不要說,跳起來跟他抗爭戰鬥。
彷彿是婚後第一次,她這麼安安靜靜的跟他待在一起,沒有鬥嘴,沒有呱噪,氛圍恬靜。
可南景泓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此刻,他懷念她生氣勃勃的時候,就算每次都把他氣得不行,但他想要看見,她雙眼靈動,精神奕奕的明朗。
而不是這樣,閉着眼昏迷不醒。
他無言的看着她,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
“少爺,醫生來了。”
南景泓眼一閃,從牀上起身,坐回了輪椅上。
“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