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清楚就行。”
朱珠開始的確有點擔心,因爲她覺得池歡身上有那麼點兒勁兒,好在不執拗,不然她可真夠頭疼的。
轉而又一想,她其實也不用過於擔心,在這圈兒太執拗的人其實是很難攀爬名利的巔峰的,池歡既不淡泊,也不止盯着名利,平衡得恰好到處。
掛了朱珠的電話池歡就聽到門鈴聲響了。
她去開門的時候就猜是墨時謙,門一開,果然是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外。
他低頭看着她,眉眼清俊,“能進去嗎?”
池歡笑了笑,“如果我說不能呢?”
男人以實際的行動給了她回答,長腿邁出去落在她的身側,一手拿着東西,另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將她一併帶了進去。
進門,然後順手關上了門。
池歡也沒計較他強行進來的事情,只是撥開他的手臂兀自轉身往客廳裡面走,以待客的姿態替他沏了一杯茶,清香氤氳的擱在茶几上。
男人將始終拿在手裡的東西遞給她,低眸注視着她白淨精緻的臉,微啞的低語,“送給你。”
鮮紅的玫瑰花,兩支,簡單的束着。
嬌美的花瓣還有透明的水珠。
池歡沒接,只挑眉看着他,歪着腦袋笑,“才過了半天,你就想清楚了?”
男人平和的道,“不用想。”
“哦?”
他拿着玫瑰花的手依然伸向她,好似她不接他就一直這麼舉着,緘默而沒有要動搖的跡象,“你先去找個花瓶插好。”
池歡到底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她直接回了書房,書桌上有個空花瓶,以前是她用來養花的,也是玫瑰,兩支,他腰傷來她家住以後,花瓶就徹底變成了只能當擺設的空花瓶。
墨時謙跟着她進了書房,倚在門框上注視着她的側臉跟動作。
在池歡弄好花後,她就被男人攬住腰抱住了。
“歡歡。”
“嗯。”
男人的薄脣貼着她的耳畔,“我愛你。”
池歡燙捲了的長髮垂落而下,遮擋着她半邊臉。
她沒說話。
他的聲音啞的厲害了,“是我對你太壞了。”
那呼吸騷弄着她的耳朵,着實有點癢,聽這話池歡倒是擡起了臉,饒有興趣的問,“你說的是哪方面?”
他淡淡啞啞的道,“我沒想過瞞着你。”
池歡的調子比他更淡,“我知道。”
墨時謙嗓音又低了點,“我也清楚告訴你小芒果不是我女兒,你會開心。”
她就這麼看着他,等待他接下來的後話。
男人的手臂繞過她兩邊的腰側落在書桌的桌沿上,將她的身子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我不說,大概是因爲這樣你留在我身邊,很愛我,我喜歡這種感覺。”
天還完全沒有黑下來,但城市的繁華燈火已經亮起。
池歡看着這張俊美的臉,滯了好一會兒才領悟過來他的意思。
她竟不知道是應該生氣還是好笑。
但下一秒,她還是仰着臉,笑了出來。
“哈……哈哈。”
那是一種聽到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的發笑,但着實沒什麼真實的笑意。
墨時謙收緊手臂抱着她,越擁越緊,薄脣也抿着,默默的拿臉貼着她嬌嫩的臉蛋,沒有說話。
“你這陰暗的心思,完全可以不用跟我袒露。”
靜了靜,他纔開口,帶着點笑意,很淺,淺的像是錯覺,“與其讓你認爲我不愛你,不如讓你知道我陰暗。”
池歡看了他半響,笑了,“墨時謙,你對於我愛你這件事的自信,真是令人髮指啊。”
男人啄了啄她乾淨的臉,低聲道,“我給不出理由,你要分手。”
池歡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你覺得你這個理由,我很滿意?”
他真是坦誠啊,夠坦誠。
他不告訴她,不是因爲他完全沒顧慮她的感受忽略了她,而是明明知道——
就因爲他知道,才隻字不提。
他結過婚有過妻子,他有女兒,但她仍然願意跟他在一起,甚至愛他。
這個事實讓他覺得,她特別的愛他。
池歡覺得,這個男人,真他媽混蛋。
她閉了閉眼,已經沒有了脾氣,低頭看着他箍着自己腰肢的手,心平氣和的道,“你先把我給放開了。”
當女人生氣,不發脾氣的表現,往往比她發出脾氣更嚴重。
雖然沒人跟墨時謙說過,但這件事,他還是在池歡身上無師自通的發現了。
他的手臂離開了她軟細的腰肢,但重新搭回了書桌,她人仍然困在了他的懷裡,漆黑的瞳眸密密的盯着她,像是不能錯過她臉上任何情緒的紋路變化。
其實這件事,她不發脾氣爆發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這些心思,藏在潛意識的下面,他並沒有刻意的想去享受她“愛的表現”。
夏棠棠跟小芒果的事情……他已經在有計劃的着手公佈了,只是這樁聯姻牽涉了各方利益,安排妥當需要時間,他在這個時間階段裡,無意識的選擇了“忘記”跟“忽視”。
池歡伸手將他推開,走到了窗前。
混蛋。
這個混蛋。
都是被她慣出來的。
他吃死她了。
她調整着呼吸,看着以夜色爲底的玻璃上倒映着他頎長的身形,閉了閉眼,才淡淡的道,“沒其他事你可以回去了。”
他走到她的身後,“有。”
池歡沒搭理她。
“章延那個電影不適合你,你推了它。”
還敢理直氣壯的讓她推電影。
慪不死她。
池歡轉過身,正準備說話,但還沒等她開口,男人就已經溫溫淡淡的開腔,“導演不錯,電影也不錯,雖然情一色部分會引起非議,但前景還不錯。”
她還以爲這男人轉了性子準備苦口婆心的勸她,心頭那股氣消了不少,結果就聽他波瀾不驚的道,“不要因爲你跟我的私人關係,弄的好好的電影沒法拍,挺可惜的。”
那電影本來就是Clod一Summer投的,罷拍這事兒都不需要他一句話,他皺皺眉頭立馬拍死,水花都不帶閃一下的。
唉啊,怎麼這麼氣人。
她扯了扯脣,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吐出一句話,“墨時謙,你現在就給我滾出我家。”
正文 第523章 墨時謙啊……他以前對歡歡好的時候的確是特別好的
墨時謙低眸看了她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嗓音溫和的道,“我明天再找你。”
池歡照例沒搭理他。
男人厚着臉皮,低頭很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深深啞啞的道,“sorry。”
她沒防備,被他親了個正着,冷扳着一張臉,擡手擦了擦,沒言語。
此時池歡並沒有領略到他說的這個sorry,究竟是針對什麼,單純以爲是再次爲這件事道歉。
雖然這個單詞從他脣間溢出時,比之前所說的話蘊含的重量都要重,像是來自他靈魂極深的地方,又格外的沙啞,倒顯得很是鄭重其事,聽起來有了幾分真心實意。
尤其她沒正眼看他,所以也沒看到他眸底晦暗深沉的情緒,雖然剋制了,但斂不住,全都流露了出來。
前面他說那些時雖然也是一副道歉的姿態,但池歡還是隱隱覺得這男人有恃無恐。
這麼一來,她心裡的怒意跟堵,稍微的撫平了點。
讓墨時謙真心實意的說句抱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擺了擺手,仍然是一臉不悅,“趕緊走。”
他脾氣頗好,“明天見。”
…………
明天見。
但第二天,他並沒有來見她。
只在中午過後給她打了個電話。
池歡傲嬌了一下,等鈴聲響到五十秒她才點了接聽。
也沒主動吱聲,人躺在陽臺的懶人沙發裡看書,天不晴但暖,有清風襲過,舉着手機等男人吭聲。
墨時謙很快出聲了,他在那邊低低的道,“歡歡,巴黎那邊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她張了張口,用沒有情緒的聲音問道,“什麼時候?”
靜了片刻,還沒等他回答,池歡就已經聽到了那邊空姐的廣播提示,“飛機馬上就要起飛,請……”
馬上起飛?
池歡抿着脣,再沒給那男人說話的機會,擡手就摁斷了通話。
飛機上,墨時謙低頭看着突然被掛斷的手機,薄脣抿起,沒多想便要再回撥回去,可空姐已經朝他走了過來,掛着甜美的笑客氣的道,“先生,飛機馬上就要關機,請您把手機關機。”
他皺了下眉頭,眉眼隱隱浮出一層戾氣,但還是摁下了關機鍵。
飛回巴黎要差不多十多個小時,到時候已經已經是午夜零點以後,她多半睡下了,再給她打電話也得等到第二天,估計,她又得氣一天一夜。
他捏着眉心,陣陣頭疼。
他在蘭城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了,本來溫薏還在的時候還沒什麼大問題,現在溫薏滯留江城,墨時琛的消息沒有人刻意的壓下,巴黎那邊的人自然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本來打算中午找池歡吃飯,跟她報備近幾天可能要回趟巴黎,至少這幾天還能再哄一鬨她,結果上午就接到那邊來的電話。
必須要他回去親自處理。
這一路下來他交代了秘書解決蘭城這邊的問題,剛掛了電話還沒撥她的號碼,巴黎那邊又過來跟他彙報情況。
等到登機前纔給她打了個電話,結果才說了一句話就被掛了。
池歡掛了電話後,看着碧藍的天,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那男人故意的,他就是有恃無恐,捏死了她不能把他怎麼樣,要走了到上了飛機飛機都要起飛了才意思意思的給她打個電話。
看不出啊,這個心機婊,還會欲擒故縱了。
讓他滾,他直接滾回巴黎了。
…………
池歡打了個電話給寧悠然問她有沒有空,兩人商量了下,決定一起去看話劇。
寧悠然在醫院。
唐越澤探望自己兄弟,非拉着她陪,倆男人聊的都是些她不感興趣的話題,池歡的電話進來簡直就是解救了她,她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住院的是尹承楓,他傷的嚴重,得躺幾個月。
寧悠然是去外面接的電話,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咳了咳,“他們剛剛談起你……歡歡,你要不要帶點禮物過來看看他。”
尹承楓住院的所有費用是墨時謙出的,還另外賠了一大筆錢,是他傷的人,沒告他就了不起了。
割脈事件後池歡跟墨時謙分道揚鑣,也出於感激跟歉意去探望過幾次,但……他對她那點心思越來越明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感情牽扯,於是她也就漸漸去的少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我帶點水果過去吧,你……跟他說一聲,我來接你,所以順道看他。”
寧悠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來都來了不去看不仗義,但又怕再給人家錯覺,所以乾脆讓他清楚,她只是“順道”。
池歡挑了點比較貴的水果,雖然他估計也不缺,然後又買了一束花,一併帶過去了。
…………
在寧悠然以特別輕描淡寫的方式提了句待會兒池歡會來接她去看話劇,順道來探望他時,尹承楓的神色就寡然了下去,本能的想抽菸,但醫院又不讓,他的煙跟打火機都被他媽收繳了。
他看向唐越澤,“給我根菸。”
唐越澤涼涼淡淡的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他媽跟她見過幾回,說過幾句話,別告訴我你已經情根深種了。”
尹承楓沒理他,眼神複雜的看向寧悠然,忽的笑了下,問道,“她現在跟那男人好了?”
寧悠然看了眼自己身側的男人,老實道,“好像在吵架中。”
吵架……
吵架那也是有關係才能吵,沒關係的男女吵也吵不出什麼。
“那男人到底是什麼地方值得她這麼念念不忘,都結婚了她還要撲上去?”
寧悠然已經知道墨時謙已經離婚的事情了,但這事兒目前還沒公佈出來,池歡讓她別到處說,她於是也就對此持保密態度,連唐越澤都沒提。
她搖搖頭,“墨時謙啊……他以前對歡歡好的時候的確是特別好的。”
尹承楓擰起眉,語氣不明,似有些煩躁,“我看對她壞的時候也不手軟,不然會這麼耗着她?”
正說着,病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寧悠然看了他一眼,做了個噓的姿勢,趕忙跑去開門了。
池歡提着水果跟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