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就這麼痛快地走了,實在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顧凝薇坐在牀上,皺眉沉思着。
過會兒,寶珠送人回來了,見顧凝薇坐在牀上發呆,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大小姐,您……”
寶珠才說了一聲,便被顧凝薇打斷了,“你再派人去一趟我娘那,就說我要見她。”
顧凝薇口氣不怎麼好,嬌俏的小臉上也帶着薄怒,顯然是埋怨方氏呢。
寶珠見狀,也不敢多勸,忙恭聲應下,出去叫人傳話去了。
……
松鶴堂。
徐嬤嬤回了徐氏房裡,便將顧凝薇的一系列表現跟徐氏說了。
“大小姐態度遮掩,一開始找了諸多借口,就是不想見奴婢,大概是派了人去大夫人那傳話了,想叫大夫人過去,但是,大夫人卻沒有動,後來,大小姐才答應見了奴婢,只不過,面上還是遮了薄紗。”
徐嬤嬤實事求是,並不偏頗,只是將顧凝薇的反應,如實彙報給徐氏而已。
徐氏聽罷,輕輕哼了一聲,“算她還有些眼力。”
徐氏口中的這個她,自然說的不是顧凝薇,而是方氏。
這一點也很好判斷,從徐氏說這話的時候,口氣並不算難聽,就能猜的出來。
至少,徐氏沒有更生氣就是。
若方氏今日真去了覓月閣,徐氏怕就不會這樣輕輕哼了一聲,就算完了。
只怕當時就得暴怒。
徐嬤嬤瞭解徐氏,所以便跟着應道:“大夫人總歸是您調教過的,心裡也還是有您的,知道不該惹您生氣。”
“你當她真那麼有孝心呢?”徐氏哼了一聲,微微翻了個白眼,“她不過是害怕而已!”
“孝心還是害怕,老夫人的目的達到了就好。”徐嬤嬤垂首說道。
“你這話倒是對,”徐氏眼底微冷,“既然大小姐好了,就該怎麼着,就怎麼着吧,明一早,你就傳我命令,直接將她送去家祠學規矩吧,我累了,想睡會兒。”
“是,老夫人。”徐嬤嬤和盼夏聞言,皆垂首應道。
然後,二人伺候着徐氏躺下後,便一同退出了徐氏的臥房。
……
方氏聽說徐嬤嬤走了,纔敢派方媽媽去了覓月閣。
顧凝薇沒見到方氏的人,自然是發了好一通小姐脾氣。
但總歸,在方媽媽的苦心勸解之下,也算是明白了方氏的難處跟苦心。
待消了氣,才叫方媽媽回去。
方媽媽離開了覓月閣,心裡不由一陣無力。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大小姐,真是夠不懂事的。
夫人有多難,她怎麼就看不到呢?
光看不到就算了,還成日裡給夫人惹麻煩。
說到底,若不是她先跟徐家二小姐鬧成那樣,夫人又何必在老夫人面前一退再退?
誰家嫡長宗婦不掌家?
就夫人掌家,還得看各方臉色!
大小姐不體諒夫人苦心就算了,還見天兒地給夫人惹麻煩。
這是生怕夫人的日子好過了啊。
還有,惹了麻煩呢,還不知收斂,照樣我行我素,這是以爲夫人在這府裡一手遮天呢?
也太天真了些!
這下好了,方媽媽猜着,不出明日,老夫人必要下令處罰大小姐。
也就大小姐自己拎不清,還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呢。
想到方纔自己跪地哭求,將一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顧凝薇才消氣得到架勢,方媽媽就不由頭疼。
等明日老夫人的命令一下,還不知大小姐要怎麼鬧呢?
夫人明兒出不出面,這事都不好辦啊。
思及此,方媽媽不由滿面愁苦。
算了,還是先回去跟夫人回話吧,夫人可還等着她呢。
方媽媽加快了腳步,往聽雪堂方向走了。
申時一刻,徐氏醒了。
剛一睜開眼,就覺得頭疼得厲害。
她這一覺睡得,甚不安穩。
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但具體要說夢見了什麼,好像又記不得了,只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房裡還未掌燈,已經有些暗了,感覺十分不舒服。
盼夏跟徐嬤嬤都不在,徐氏視線轉了一圈,眉心緊緊地皺了起來。
“盼夏……”徐氏張口喚道。
守在外面的盼夏,聽見了徐氏的聲音,忙快步走進來。
“老夫人醒了?”說話間,盼夏已經將燭火點上了。
暖黃的燈火光亮一起,徐氏的臉色,似乎也好看了一些。
盼夏走到牀邊,要將徐氏扶起。
結果剛一動,徐氏就捂着額角叫痛。
那架勢,唬得盼夏忙縮回了手。
“老夫人,您怎麼了,可是頭疼?”盼夏急忙問道。
徐氏哼哼着嗯了一聲。
“可要奴婢去叫大夫?”盼夏見徐氏似乎十分難受,忙問。
徐氏捂着額角,在枕頭上動了幾下,對盼夏道:“你去,叫安笙過來。”
她感覺,自己的頭上像是有針在扎一樣,這疼來的突然,細細密密的,很是難受,怕是尋常的大夫,看了也沒什麼用。
上次安笙替她施針,倒是挺有效。
“是,老夫人,奴婢這就叫人去給二小姐送信兒。”盼夏福身應了一聲,然後趕緊跑了出去。
抓住在門廊下候着的倚翠,盼夏急道:“快去一趟玉笙居,跟二小姐說,老夫人頭疼得厲害,請她過來給瞧一瞧。”
倚翠見盼夏這般着急,也被唬了一跳,聞言趕緊點頭應下,然後轉身便快步走了。
盼夏見倚翠走了,這才又返回徐氏房中。
一回去,就見徐氏捂着額頭,哎呦哎呦地叫喚。
盼夏忙走到牀邊。
“老夫人,要不奴婢先替您按一按吧?”
因爲徐氏常常頭疼,所以,她特地學了一套按摩的手法,就爲給徐氏按摩。
如今見徐氏這樣難過,盼夏自然想着,先替徐氏按按,好減輕她的疼痛。
往常,也都是這樣做的。
在大夫來之前,徐氏總會讓她幫着按一按。
徐氏原來可依賴她了。
每次一頭疼,總得她來按摩才行。
盼夏以爲,這回跟往常,也應該都一樣纔是,所以,在說話的同時,她的手都已經伸出去了,也做好了架勢。
哪成想,徐氏卻一揮手,將她的手給打開了。
“等叫安笙來扎針吧。”徐氏因頭疼,有些煩躁,所以口氣也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