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汪文正問起汪聘婷的近況,大皇子微微頓了一瞬,然後,才說了一切都好。
汪文正不是沒看見大皇子一瞬的閃神,但是,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汪聘婷是他的妹妹不假,但是,卻也是大皇子妃,硬要說起來,如今已經算是蕭家人了。
嫁出去的女兒,孃家人自然不好過問太多。
尤其是,他妹妹嫁的,還是皇家。
不說皇家規矩多,便是大皇子,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大皇子的性子,好時萬事皆好,如何說都是有理,可若是不好,別說是他,便是祖父的面子,也是不賣的。
若非如此,這一次,祖父也就不會派自己來了。
與皇家做姻親,最要能掌握分寸,要懂得權衡,否則的話,他父親便是最好的例子……
汪文正離開後,大皇子在書房又略坐了一會兒,才動身進宮去了。
大皇子這邊前腳剛走,後腳,太子就接到了密報,說汪文正匆匆去了大皇子府,剛離開,大皇子便也出府,準備遞牌子進宮來了。
太子腳下一頓,劍眉一擰,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方纔他去臨華殿的時候,大皇子纔剛剛離開,緣何此刻又急着進宮?
而且,還是在汪文正匆匆去了以後,又急着進宮來的,要說這其中沒什麼關聯,太子不信。
汪家想要做什麼?
太子一邊想,一邊在團花毯上踱了兩步。
汪家去人,大皇子再次進宮,自己與陸錚剛剛離開臨華殿……
想着想着,太子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朝一個方向招了下手,太子問道:“送人進來的時候,可有人見到?”
太子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裡忽然出現了一名男子,單膝跪在太子身後,答道:“回稟殿下,東宮並無生人進入。”
暗衛這麼說,就是不知送人進來的過程中是否被人見到了。
太子眉心一緊,剛要再問,門外忽然傳來近衛的聲音:“啓稟殿下,陸將軍求見。”
陸錚?
太子聞言一愣,接着忙道:“快請!”
語罷,朝身後一擺手,暗衛一閃身,便又消失了。
很快,陸錚便進來了。
太子阻了陸錚行禮,急着問道:“衍之此刻過來,可是有要緊事?”
陸錚向後看了一眼,太子意會,親自帶着陸錚進了內殿。
一到內殿,太子便揮退左右,只留下近衛守着殿門,然後,又對陸錚道:“這下行了,衍之有什麼話,儘可放心說來。”
陸錚也不再隱瞞,即刻說道:“殿下,事情可能有變。”
太子一聽這話,表情也是一變,忙又問:“哦,怎麼回事,你且細細說說。”
“是,殿下,”陸錚頷了頷首,繼續道,“方纔臣剛出宮門不遠,便接到密報,說臣與陸文去鐵甲巷的時候,有人跟蹤,雖然後來並沒有跟上,但是,那人身份特殊,乃是都副指揮使汪文正手下的郎官,且這郎官已經將這件事,跟汪副指揮使說了,據可靠消息,汪副指揮使剛剛已經去過大皇子府,臣恐事情可能泄密,所以特來向殿下報告。”
“原來如此!”太子聞言,不由撫掌嘆道。
陸錚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太子爲何這樣反應。
太子便解釋說:“方纔我也接到密報,說汪文正去了大皇子府,這會兒,大皇子正往宮裡來呢,想來多半是爲了此事。”
說罷,太子的面色不由凝重起來。
若是此事真被大皇子一派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此時正是這件事運作的最關鍵階段,若是被大皇子一派攪和進來,事情出了變故,他們安排這些,做的這些準備,豈不都白費了?
正當太子沉思爲難之際,忽聽陸錚道:“殿下,臣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子一聽這話,登時忍不住樂了,“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說話了,有何良計,此時不講,更待何時?”
陸錚說話可少有這麼拐着彎的,太子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然後,便聽陸錚又接着說道:“臣以爲,若大皇子真是爲了此事進宮,那隻能說明一點,他們並沒有瞭解到事情的真相,可能只是進宮來探陛下的口風的,既然大皇子這麼想知道這件事,那不若就讓他知道真相。”
“嗯?讓他知道真相?”太子越聽越覺得奇怪。
他們行事這般隱秘,不就是爲了不讓別人知道麼,尤其是,防備大皇子一派的官員。
可現在陸錚竟然說,讓大皇子知道這件事,那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費心費力私下防備,還不如什麼都攤開來做呢!
更甚者,不如讓大皇子一派也參與進來,同討些好處算了……
太子想着想着,忍不住有些“自暴自棄”的念頭冒了出來。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陸錚不是這麼衝動糊塗的人。
陸錚或許不喜歡官場上那一套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但是,卻並不代表他傻。
怎麼想,太子都覺得陸錚不會糊塗到,拿這麼大的事情來開玩笑。
於是,便又耐着性子問:“你再仔細說說,我沒明白你到底什麼意思。”
陸錚見太子並未生氣,便又繼續說道:“臣所說的讓大皇子知道這件事,是指讓他知道,我們想讓他知道的‘真相’,大皇子若真是進宮來探陛下口風的,那說明他對此事已經產生了懷疑,既產生了懷疑,必然就想要追尋事情的真相,與其讓他們順藤摸瓜真查到什麼,倒不如咱們將真相放到他面前,讓他知道。”
陸錚這麼一說,太子就明白了,隨即忍不住笑了,“聽你這意思,怕是已有妙計,行了,別藏着掖着了,快說吧。”
他就說麼,陸錚豈是個傻的,難道真會叫大皇子一派知道這件事情,這種給他人做嫁衣的蠢事,他可不會做!
“殿下不是將那些人帶到了東宮麼,宮裡眼線衆多,難保不會被大皇子的人看到,報告給大皇子,所以臣以爲,咱們可以從此處下手。”陸錚的語氣愈發篤定,像是胸中真有妙計一樣。
可是,太子卻聽出了些不對來,心中不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