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東極溜進這琉璃界來,低調行事尤爲重要。要是被發現堂堂東極女帝君在這裡偷雞摸狗,傳出去了對名聲不好不說,關鍵是還讓我那九重天的小姑和姑父難做人。
遂再一思量,我擡手抹去了額上的龍族印記,再捻出一方薄薄的面紗掛在麪皮上。應當是與一般玄女無異。
將將才擡腳走了兩步,身後便有腳步聲跟隨,話語入耳:“前面那個,你站住。”
我僵了僵,笑眯眯地轉過身去,冤家路窄,這人可不就是那變態的白襄小官兒麼。我問:“大人有何指教?”
白襄趾高氣昂地走過來,道:“你可是要去採花藥?爲何不隨大家一起去,獨自一人在此逗留?”
我連路都沒摸清,採毛線的花葯。況且我是來採花兒的但不是來採一般的花兒的。我捏了捏袖子,道:“我本是想跟她們一起去的,怎奈……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白襄疑惑地問,“你有何不方便的,爲什麼又蒙着面紗?”
“女子……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方便。”看見白襄麪皮抽搐了一下,我自顧自又道,“這幾天臉上長了些紅斑恐唐突了人,還請白襄大人體諒。”
白襄擺擺手,道:“罷罷,藥師也不會因此看不起你。你隨我來,今日恰逢月麟花熟落,大家都去採花了,羅辛宮無人伺候,你便去伺候藥師起身罷。”
白襄話一說完,我腦中穩穩當當地浮現出四個字:橫天降喜。
頓了頓白襄又盯着我的面紗多看了兩眼,問:“你臉上長了紅斑,是不是很醜?”
我搗頭如搗蒜。旋即他走在前面,我趨步跟在後面。聽他繼續講:“藥師喜清淨,你這樣挺好,不露臉只安心服侍便可。若是換做平常,我倒蠻擔心的。”
我問:“白襄大人有何可擔心的?”
白襄道:“藥師清心寡慾,卻有不數花蝶小蜂成日想圍着藥師轉,煩不勝煩。不過好在,你這麼醜,我就放心了。”
我一口老血。
後來我知道,這琉璃境是個養人的好地方。養出來的落天玄女俱是花蝶小蜂所化,個個卻出落得靈氣大方,絲毫不比九重天那些花仙子差。偏生這些小蝶蜂是趕也趕不得,琉璃界的許許多多花葯需得她們去採。
羅辛宮前,嫋嫋綠蔭,優曇婆羅花點點悠然盛開其間。重重樹影之後,有一片碧水池塘,池塘裡隱約浮着盞盞青蓮。
日照泄輝而下,不關紅塵。
白襄稀裡糊塗地領着我進入了羅辛宮,我是該說他蠢好呢還是神經大條好呢。不管怎樣,這位白衣小官兒的智商,令我十分滿意。他的腦子簡直就和他的衣裳一樣白。
一看時辰,白襄就埋怨我道:“你怎的不快些,藥師已經起身了。去伺候藥師更衣罷。”
我摸不着頭腦:“大人不是說藥師已經起身了麼,我還伺候更衣作甚?”
白襄道:“沐浴淨身,當然要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