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霞光斂盡。昴日星君駕着日車收了日幕回去休息了,我洋洋得意地兀自回味着“爲情所困”這四個字。
私以爲爲情所困也是一件上檔次的事情,這個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後來我再琢磨着琢磨着,不由想起雲燼兄長爲情所困的悲慘收場,再一頓悟,整個人豁然開朗。
雲燼這麼悶悶不樂了幾百年近千年,他與姑姑姑父的關係也一直處於冰點狀態。若是正常開導哪裡能夠開導得起來,不若跟我一樣,權當是做了一場夢,再將那夢境破毀消亡不就屁事兒沒有了嘛。
這樣一來,姑姑姑父鞭了我,我還以德報怨,他們一定會很羞愧的。懷揣着這樣的心思,我舒坦地在別棲宮好好養傷,等身體好了便打算將這事兒給他們說一說。
後來別棲宮來了一位客人,倒是令我好生意外。瞅着他一臉趾高氣昂的樣子,揹着手跟個小老頭兒似的踱了進來,一身白衣晃眼得很,不正是據說日日糾纏在司命宮不肯走的那位藥琉璃界藥師身邊的小官兒白襄麼。
彼時我受冰鞭之刑傷口雖好得差不多了,但一身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鞭痕卻十分愁人,看樣子沒個百八十年都消散不得。
起初這白襄對我有些意見,後在司命宮經我給他開導又幫他給青離說好話,是以後來他對我已經相當客氣了。但眼下卻又似對我有了成見。
白襄端着架子,漠不關心地問:“聽聞前些日帝君調皮不慎犯了大過受了天刑,我過來看看。帝君的傷,可好些了?”
我不語,看他兩眼,再看他兩眼,又看他兩眼。終於這廝端不住了,還強裝鎮定道:“你、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莫不是你看上我了?我告訴你啊,我已經有人了,就算你看上也是沒用的……”
我嘿然問道:“我知道你已經有人了,你和青離君,到何種地步了?”
“我們、我們好着呢!”白襄紅了俊臉,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約莫他也覺得他今天是很冷若冰霜地來的,不能冷着冷着就給了我暖臉色,“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罷!”
我又好笑地問:“那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呢?”
白襄頓了頓,才十分不情願地在袖兜裡掏了又掏,掏出三隻精緻的小瓷瓶。我乍一看,心尖稍稍一顫,那種感覺着實怪異。只聽白襄道:“這個是藥師讓我帶給你的藥,藥師說了,哪裡有痕跡抹哪裡,你皮膚上的傷痕便很快能散乾淨。”
趁我愣神,白襄一把將三隻藥瓶塞我手上,不滿道:“你發什麼愣啊,藥師心腸好大慈悲,又是來仙界親自入結界幫你又是親手調製藥膏,古往今來能得藥師如此的你還是第一人。但是我覺得,他管了你的這些俗事,十分的不合適。”說着白襄轉身就走了,嘴裡還不停地嘟囔着,“藥師心境已經不清明瞭,連蓮池裡的佛蓮都有幾盞爲他閉了蓮瓣……這樣下去還怎麼打得過桑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