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逝走遠以後,素苒仍舊是看着他的背影發愣。良久道:“他對你,可真好。”
我拍拍素苒的肩,站起身扛着泠琊劍,睨着她勾脣道:“當然,本君是客人。”
轉身走時,素苒輕輕道:“分明,他的眼神,沒當你是客人……”
我腳下頓了頓,頭也不回,吹着口哨道:“素苒姑娘,你有心思去揣摩你們藥師的心思,倒不如好好收拾收拾,從今往後當個稱職的燒火丫頭。”
和欒宮是煉佛丹的地方,如今善逝臨時用來給雲燼煉藥,雲燼真有福氣。
我後腳去到和欒宮,裡面十分安靜,整座宮殿都被一股幽然的藥息所圍繞。遠遠兒一瞅,唯有一處地方有金芒淡淡,想必也正是善逝煉藥之處。踟躕了下,我還是朝那地方走了去。
和欒宮的藥殿,屋檐十分高闊,地面入腳清潤,八根檐柱皆是金玉石支撐,給人的感覺便是尊華中帶着冰冷。難怪是給佛家煉製佛丹的地方,絲毫不比外三宮那麼有人情味兒。
我站在門口,便看見殿中央赫然擺放着一隻碩大的藥爐。而爐身有機括無數,善逝的身影行走在藥爐上下,那修美白皙的手時不時去撥弄藥爐上的機括,伴隨着金屬碰撞的聲響,他目色沉寂一絲波瀾也未有。
這副形容,好似與生俱來的孤涼王者,在擺弄着手裡的小玩意兒物件。
當最後一個機括被善逝調試完畢以後,藥爐右下角自行打開了一扇圓形門,一眼望不穿底,只覺金芒閃閃霧氣繚繞。
適時,身後白襄的聲音匆匆忙忙而來,高喊道:“藥師,藥材來了!誒鳳以尋,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啊!”
恰逢善逝聞言側身看過來,不言不語,只微微挑了挑眼梢。那悠閒的神態,讓我顫了顫,腦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而我卻怎麼也捕捉不到。
白襄將藥材送往善逝手邊,便拉我進去瞧。善逝手指掂量着藥材分量,修長的手指靈活繞轉,每一份藥材到了他的手裡便像是被賦予了新生命一般,乖順地鑽了藥爐。
我想,比起觀看善逝入藥進爐,更多的時間我是在觀看他這個人。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分神態,以及那垂下的絲絲銀髮。
白襄掇了掇我,細聲道:“怎樣,我們藥師很厲害罷?”
我愣愣地,瞅着他,道:“你們藥師長得真好看啊,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緊接着整個藥殿都安靜了。我後知後覺地反映過來,白襄猛咳了兩聲,我擡起眼簾,卻對上善逝投過來的視線,心裡一緊。
白襄將我拖出了藥殿,嚴肅道:“鳳以尋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講!”
我覺得我不怎麼在狀態,即便是出了藥殿望了望和欒宮上方的天高雲淡,腦子裡依舊浮現出善逝擺弄藥爐機括、掂着藥材入爐時的光景,而後疑惑地看着白襄,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白襄擺出一副無比正義的姿態,與我肅穆道:“我也知道我們藥師很好看,但你怎麼能當着他的面兒那麼說呢,你這樣很浮誇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