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謂道：“也不要緊，只要姑父不怕我頂着帝君的虛銜四處作案就行。就此告辭，還請姑父與小姑保重。”
“上哪兒去？”
我望了望天，道：“不知道，隨便走走。”
出了門，我叫上大白：“走，回去了。”
小姑從心疼獬豸當中擡起臉來，問：“怎麼，這麼快就走，用了午膳再走啊小尋。”
我好笑道：“我再多留片刻，恐怕姑父就又想着下午讓小姑排兩齣戲邀我看了，我可受不起那番驚嚇了。”
我和大白沒有再回東極。當是從此與東極告別了罷，離開那個我長大的地方。沒有什麼不捨的，因爲那裡什麼都沒有。
慕罹迷茫地問：“小鳳姐姐，我們要去哪兒？好好的房子你不住，要四處漂泊嗎？”
我躺在白絨絨的虎背上，眯着眼兒看着棉花一樣的白雲，道：“唔，暫時我也不知去何處好，總待在東極，似要將三道六界裡的大好春光都耽誤了。不如，你帶我去哪處遊玩一遭？從前你跟你師父，不是走過許多地方麼，不妨再走一回？”
慕罹聞言興奮起來，道：“好！說不定還能找到師父呢！”
只是後還沒有走多久，迎面便遇見了故人。故人似有備而來，我都沒想到能與他在這處相見，還穩穩地擋去了我的前路。
我從大白身上撐起身來，眯着眼睛笑看着不遠處的緋衣人影，身長玉立風度翩翩。那墨發紛揚，絲絲縷縷，竟比仙女還要好看。
慕罹囁喏道：“小鳳姐姐你未婚夫來了我們還走不走得成啊？”
我哆道：“如今我雖不是帝君，可到底還是女孩子，往後還是得尋一門親事的。你這樣亂說話，對我的名聲不好。對妖王的名聲也不好。”我坐在虎背上，盤着腿，笑着跟珏打招呼道，“妖王大人好巧啊，也來仙界走動？”
珏神色微動，抿脣不答。
看來珏還是有些嫌棄我的，不欲搭理我。我捏了捏大白的虎耳朵，垂頭道：“我們走罷。”
堪堪錯過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而捉住了我的臂膀。我不明所以地扭頭笑看着他，挑眉道：“妖王這是何意？”
珏緩緩垂下眼來，看着我，難掩深深的孤寂之色，張了張口，道：“你，好些了麼？那日我看見你……”
我不着痕跡地抽了抽胳膊，笑了兩聲道：“你是說我與人打架那日？說來我運氣比較差，遇上個頂頂厲害的對手，有些吃虧。但後來我奮起反擊，最後還算是贏了的。”思及那日善逝給我訟骨心咒驅除我身上的戾氣時所浮現出的種種美好的過去，難免有些感慨，“我很好，妖王請不要擔心。”
“很好？”他聲音很輕，很淡，“就是差點走火入魔成爲墮仙了是麼？”
我聳聳肩道：“索性這輩子我還是遇着了一兩個貴人。虧得藥師善逝及時趕到，不吝嗇地出手相救。現時，我很好。”我拍了拍大白的頭，讓它往前走，又道，“就此別過罷，請代我向尊夫人問好。你保重。”
走出兩步，身後珏忽然道：“阿尋，你恨我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