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
窗外已經大雪紛飛,李燕珺坐在屋子的角落裡,面前生着一個火盆,炭火已經熄滅得差不多了,異常寒冷,昏黃的燈光映得李燕珺的臉龐更爲陰沉。
現在寒菲櫻在追查藍芙蓉兒子的下落,雖說自己早有準備,但還是免不了心神不寧,忐忑不安,因爲從寒菲櫻那天的反應來看,她並沒有完全打消對自己的疑慮,或者說她沒有完全相信藍芙蓉的兒子已經死了。
“娘娘,喝杯茶水吧。”冷宮裡什麼都沒有,以前是非雪山雲霧翠不喝的皇后娘娘,如今只有一杯白開水。
不過好在李燕珺也是能屈能伸的人,換了別的女人,根本就受不了這樣的天壤之別,早就一頭撞死了,但李燕珺卻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艱難地支撐了下來。
握着杯子中滾燙的茶水,李燕珺的思緒漸漸回神,恍惚穿越過去,漸漸接近三十年前的崢嶸風華。
後宮更迭,榮寵起伏,大多數時候,後來人都已經不再記得前人的事情,但李燕珺不同,她入宮三十多年,所有的記憶都歷歷在目。
別人都當太子是皇長子,可已經很少有人記得,當時宮中和皇后同時懷孕的,還有一位德妃。
德妃出身高貴,大家淑儀,她從皇上那裡得到的榮寵幾乎和皇后平分秋色,皇后剛剛傳出懷孕的消息,德妃那邊就也傳出了好消息,宮中紛紛猜測到底誰能誕下皇長子?
龍騰王朝立儲,按照慣例,要麼立長,要麼立嫡,佔據這兩樣優勢的皇子,在奪嫡的戰爭中,就比別人佔了先天優勢。
皇后是中宮之主,如果自己所誕下皇長子,就同時兼備嫡長,將來封爲太子的機率就大大增加,自己現在是皇后,將來就是皇太后,可以永享尊貴,李氏一族也能永享富貴榮耀,地位穩如泰山。
可如果誕下皇長子的功勳被德妃搶去,就相當於分了一半自己兒子的機會,這可是皇后不願意看到的。
她不是沒想過除掉德妃腹中的孩子,可一是因爲當時後宮妃嬪不多,如果除掉德妃的孩子,自己的嫌疑就最大,二是因爲德妃是名門閨秀,自己想要動手,有諸多忌諱。
所以思來想去,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德妃懷的是個小公主,而不是小皇子。
可事與願違,皇后在太醫院安插了自己的人,密切關注德妃胎相的動靜,有一天聽到風聲,太醫說德妃脈搏強勁有力,很有可能是個男胎。
這個消息,讓皇后恐慌不已,而且太醫說德妃生產很有可能比自己早,那到時候就算自己生下皇子,德妃的孩子也會是皇長子
。
皇后一面不動聲色的關心德妃,一面暗中令太醫想辦法推遲德妃的生產時間,不讓德妃在自己前面生產。
就在這個時候,藍芙蓉忽然意外懷孕,來向她這個舊日密友求助。
藍芙蓉懷孕比自己還要早半個月左右,這個天賜良機讓皇后眼睛一亮,藍芙蓉是否是解決這個困局的最好工具呢?
對藍芙蓉的懇求,她自然滿口答應,暗中做了多重準備,如果藍芙蓉生下女兒,以自己的能力,隨意安頓一個孩子並不是難事,如果她生下兒子,就有可能被會自己派上用場。
因爲自己也懷孕了,藍芙蓉更相信她爲人父母之心,何況藍芙蓉根本別無選擇。
十月懷胎之後,藍芙蓉生下了一個兒子,皇后暗中命人將孩子帶往宮中,以備不時之需。
她是皇后,有很多別人無法想象的特權,可以很安全地將孩子暫時藏匿在戒備森嚴的坤寧宮中不被人發覺,如果自己到時候生下皇子,這個孩子就再想辦法送出宮外,隨便找個地方安置,可萬一自己生下公主,那就只能用這個孩子李代桃僵了。
皇后之所以看中這個孩子,最大的原因是不擔心藍芙蓉會生出什麼變故,她太瞭解藍芙蓉是什麼人了,權力慾極強的女人,絕對不會因爲一個偷情意外得來的孩子而放棄已經到手的權力,所以,藍芙蓉不會認回這個孩子,更不會找尋這個孩子,沒有將來的後顧之憂。
將藍芙蓉的孩子藏在坤寧宮之後的半個月,皇后突然出現臨盆之兆,更爲巧合的是,德妃那邊也開始陣痛了,兩邊同時生產。
在經歷了半晌的腹痛之後,皇后終於把孩子生了下來,可令她大失所望的是,竟然是一位小公主。
更爲要命的是,不知道是因爲皇后孕中長期憂懼,還是因爲孩子在胎中憋得太久,小公主一生下來就不會哭,臉色青紫,很快就夭折了。
一連串的打擊讓剛剛生產的皇后幾乎瀕臨崩潰,而德妃那邊隨時都會傳出好消息,留給皇后的時間不多,她當機立斷,決定偷樑換柱,將已經有半個月大的藍芙蓉的兒子冒充做自己生的。
太醫院有自己的人,就算有人起疑,可有醫術精湛的太醫,想要瞞過太后和皇上不是不可能,而且,以皇后的手段,隨後“處理”完知情的人,以期保守秘密,也不是難事。
太后和皇上見她誕下“皇長子”都很高興,太后甚至下令封賞六宮。
滿目的榮耀和華彩,讓皇后堅信自己賭對了,而且好運還沒有結束,等了一天一夜之後,德妃那邊終於傳來消息,胎位不正,孩子難產,一屍兩命。
皇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暗自鬆了一口氣,就這樣除去了心腹大患,後來太醫告訴她,德妃難產,很有可能是因爲太醫院在她平日服用的安胎藥中加了延遲生產的藥物的緣故。
皇后並不愧疚,德妃死有餘辜,如果不是德妃,自己就不會孕中憂慮,自己的小公主就不會一出生就夭折,自己就不用驚險地撫養別人的兒子。
一切就這樣不着痕跡地掩飾過去了,皇后誕下皇長子,普天同慶,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皇后的風頭無人能及,後宮是個鮮活張揚的快節奏的地方,德妃的事情很快就人遺忘得乾乾淨淨,再也沒有人提及。
可上天總不會讓一個人長時間得意,就在“皇長子”滿了週歲的時候,一個更爲可怕的勁敵入宮了。
自從親眼見識到皇上對靜妃的寵愛之後,皇后才知道,自己徹底錯了,她原本一直以爲帝王的愛本就是寡淡如水的,怎麼也沒想不到,也可以那般濃烈似火,灼燒一切
。
雖然皇后撫養藍芙蓉的兒子,可心中並非沒有其他的打算,她還年輕,還有機會可以誕下真正的龍裔,藍芙蓉的兒子,將來做個富貴閒散親王也不錯。
可自從靜妃入宮之後,皇上基本就忘記坤寧宮了,連每個月固定要來的日子也故意裝糊塗,一國之君要裝糊塗,還有敢不長眼睛幾次三番前去提醒?
皇上漸漸徹底忘了坤寧宮,讓翹首以盼的皇后心中的恨意瘋狂滋長起來,靜姝宮幾乎夜夜燈火通明,而自己這裡卻孤枕難眠,那個時候,她心中甚至有了一種報復的塊感,如果你不讓我再懷孕,將來這個嫡出皇長子,就是龍騰王朝未來的帝王。
可無論她怎麼想,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有了靜妃之後,皇上幾乎把她拋諸腦後了,偶爾來一次,也不在她這裡就寢,她想要再懷孕,難於上青天。
皇后心中不甘,便找準機會,適時在太后面前進言,挑動太后對靜妃專寵後宮的不滿,果然,太后漸漸注意到靜妃,對靜妃的不滿也與日俱增,甚至幾次三番提醒皇上後宮要雨露均沾,可皇上對太后的話也是陽奉陰違,表面上答應,背地裡依然寵愛靜妃。
皇上獨寵靜妃,靜妃不出意外地懷孕了,她本就是後宮的風雲人物,現在一懷孕,整個後宮的耳朵都豎起來了,甚至有言論傳出,說皇上曾經對靜妃說,如果她誕下皇子,就是龍騰王朝將來的太子儲君。
這話不論真假,對皇后來說都是一件驚恐的事情,她是皇后,怎麼可能容許屬於自己兒子的皇位被他人奪去?
皇后開始想辦法除去靜妃肚子裡的孽種,這可比當年對付德妃容易多了,靜妃在宮中得罪的人可不少,皇后只需要稍稍點撥一下,暗示一下,就能輕易慫恿許多人對她下手,皇后只需要坐收漁人之利就好。
可靜妃的孩子命的實在太大,後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衆多妃嬪輪番出手,她居然還沒有滑胎?
皇后暗暗着急,她撫養藍芙蓉的兒子,就是爲了永享榮華,如果太子之位被靜妃的兒子給搶去,那自己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皇上將靜妃保護得密不透風,更讓皇后如坐鍼氈,好在皇上終於離宮,機會來了,靜妃的孩子也如願沒了,皇后再次不着痕跡地鬆了一口氣,每一個想搶自己兒子皇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可靜妃如此盛寵,將來再孕育子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皇后的目的當然不止如此,她只需要在適當的場合推波助瀾一下,就可以讓太后再也容不下靜妃這個礙眼的女人。
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終於把靜妃從後宮中驅逐出去了,皇后又一次拔除了真正的眼中釘肉中刺。
事實證明,皇后是對的,皇上只有在靜妃不在宮中的時候,纔會記起後宮還有個皇后娘娘,也漸漸恢復了每月來坤寧宮的慣例,夜裡也會留宿於此。
別人都當帝后情深,但皇后心如明鏡,皇上來坤寧宮,更多的是爲了對太后和後宮有個交代,皇上對接靜妃回宮一直念念不忘,他想換一種方式保護靜妃,並不是真心有多喜歡自己。
尤其是見識了皇上對靜妃的寵愛之後,皇后就知道自己分到的寵愛不及十中之一,她雖然心中悲涼,可也無計可施,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沒道理,不喜歡一個女人,更沒道理。
但不管怎麼說,皇上能來坤寧宮已經很好了,就算是違心,也比不來好,爲了能快速懷上身孕,皇后暗中大量服用助孕藥物,三個月之後,果真懷孕了,皇后欣喜若狂,儘管皇上不怎麼待見她,但她依然深愛着皇上,心中決定,如果這次生的是皇子,她會努力勸皇上離這個兒子爲將來的太子。
誰知,上天實在不怎麼眷顧她,這次生下來的又是個公主,就是後來的沁雪公主,皇后雖然極爲失望,可沁雪終究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加上之前夭折的公主,她把對兩個女兒的寵愛集中到了一個女兒身上,對沁雪格外驕縱
。
沁雪是宮中最爲驕橫跋扈的公主,皇后也不在意,沁雪是天底下最爲尊貴的公主,有這個驕傲的資本,何況,也沒人敢給氣她的寶貝女兒受,當然,這些都要建立在她是將來的皇太后的基礎上。
雖然她寵愛沁雪,但沁雪的出生,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也就意味着皇長子必須是皇室血統,永遠都不能更改了,因爲,這個後果,沒人能夠承擔得起,所以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這樣的事情,風險極大,皇后心中不是沒有擔憂過,不是不擔心這個秘密被人發現,甚至一直追查藍芙蓉男人的下落,可那個男人實在太過神秘莫測,只是查到了有關雪族的消息,所以皇后懷疑,這個連自己都找不到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雪族的人。
頌春見娘娘一直髮呆,小聲道:“娘娘請放心,我們已經做得很乾淨,寒菲櫻查不出來的,更不會查到太子身上去。”
李燕珺從過去回過神來,長嘆一聲,“寒菲櫻不是泛泛之輩,瞞得過別人,未必瞞得過她,還有藍芙蓉那個踐人在,萬一有朝一日,她追查到太子身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會的。”頌春忙安慰道:“藍芙蓉的兒子已經死了,鐵證如山,絕對不會有人聯想到太子身上去的。”
李燕珺沒有說話,陷入長久的沉默,但心中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擔憂,不知道是爲什麼。
暗夜中,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忽然出現在門口,頭戴黑色風帽,聲音讓李燕珺猛然一顫,“母后。”
自從被打入冷宮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太子,但此時在這種陰森詭異的氣氛之下,李燕珺忽然慌了,他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剛纔和頌春的對話?
太子看着失去了早日雍容華貴的母后,心中涌起滔天滾浪,母后被打入冷宮之後,被父王厭棄,他不敢前來,怕觸怒父皇,過了這麼久,纔敢趁着夜色掩人耳目前來,竟然會聽到這絕對震撼的一席對話,他竟然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母后剛纔說的可是真的?”
看着太子驚駭的眼神,精明過人的李燕珺已經明白他聽到了自己和頌春的對話。
李燕珺驚慌失措之下,下意識地想否認,可太子二十七歲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想要隱瞞他,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後,在太子驚顫的目光中,李燕珺艱難地點點頭,但立即辯解道:“你要記住,你就是我的親生兒子,龍騰王朝無人可以取代的太子儲君。”
如果可以的話,太子真希望從來就沒有聽到今晚這一番對話,從來就不知道,他那般篤定的皇家純正血統竟然是假的,忽然想起,那日蕭天熠血脈存疑的時候,他還那般理直氣壯地嘲笑過他,譏諷過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纔是真正的冒牌貨,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李燕珺這樣說,並不能打消太子心中的震驚,他彷彿沒有聽到李燕珺的話,而是反問道:“藍芙蓉是誰?”
這個名字是李燕珺怎麼也不想提起的名字,可無論她怎麼也不願意面對,面對太子的逼問,她只簡短道:“她已經死了。”
死了?太子狐疑地盯着母后,母后經手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內情,聽母后的意思,似乎他是藍芙蓉的親生兒子?
李燕珺忽然嚴肅地看着太子,鄭重道:“皇兒,你應該明白,如果此事被第四個人察覺,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
太子驚悸的臉瞬間暗沉下去,母后說的對,如果這個秘密爆發,將是一場驚濤駭浪。
父皇那麼寵愛蕭天熠,但一旦知道蕭天熠是賤民的兒子,也毫不手軟地要殺了蕭天熠,還有皇祖母喜愛的淮南王妃萬若嵐,也厲辣地要刨墳鞭屍,如果是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想到這裡,太子忽然打了個冷顫,身敗名裂,絞殺分屍,鴆酒白綾,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驟然浮現眼前,太子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臉色變得煞白,他是東宮太子,將來權傾天下,從來沒有想過將來被人踩在腳下的卑賤,不是的,他不是賤民的兒子,他只能是高貴的皇家血統
。
李燕珺盯着太子看不出顏色的臉龐,知道他雖然一時震驚,可還是分得清輕重,握着他冰冷至極的手,一字一頓道:“你趕快回去,要把今晚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記住,你從來就沒有來過這裡,從來就沒有聽到過什麼。”
太子不語,中宮嫡出,皇帝長子,萬千榮耀,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這個純正的血統的皇子身上,如果他不是,那這一切都會灰飛煙滅,父皇一向對自己威嚴多過於慈愛,如果知道自己不是他兒子,定然會毫不留情地要自己的命。
太子冷汗涔涔,不敢再想下去,什麼藍芙蓉,什麼親生,什麼血脈,自己必須忘得乾乾淨淨,離開冷宮的時候,母后的話語迴盪在耳邊,“如今你的處境已經如履薄冰,此事若是讓第四個人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你雖然不是母后親生的,但這麼多年,母后一直視你爲己出,你心中是明白的,務必忘記今晚的一切。”
太子想起那金光燦燦的太子之位,威儀煊赫的東宮莊嚴,回頭看向那沐浴在黑夜中的冷宮,深吸一口氣,忽然大步流星地離開,母后說得對,他就是皇上嫡長子,中宮所出,獨一無二的純正皇子,努力搖了搖頭,他一定會將今晚所見所聞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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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正是冰天雪地的時節,這種寒冷的冬天,對蕭天熠來說,算不得什麼,但若真是朝中大臣來到這裡,很有可能一天也熬不下去了,平日道貌岸然,慷慨激昂,真正面臨危險的時候,卻一個個躲得比兔子還要快。
蕭天熠坐在驛館的書房裡,看着櫻櫻的書信,優美的脣角泛出一絲笑意,蕭遠航竟然有可能是藍芙蓉的親生兒子?這真是個意外之喜。
這個消息對任何人都免不了意外,諸葛廷也不例外,“相信世子妃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的。”
蕭天熠還沒有說話,夜離宸忽然急匆匆跑過來,“爺,災民鬧事了。”
蕭天熠眼中掠過幾道寒光,“怎麼了?”
一行人立即起身去往外面,自從來到北境之後,真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着。
老遠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夾在着憤怒,“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人能吃的嗎?”
“朝廷居然這麼對待我們,我們老百姓還有活路嗎?”
…………
但凡賑災的人都知道,最怕的就是災民暴動,因爲一旦躁動,場面很有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朝廷這麼不把我們當人看,去他的世子爺……”
這話很快就得到了不少附和,北境的人體格比京城人士要高大一些,個性也更爲彪悍一些,很快就羣情激奮。
夜離宸很快來回稟,“爺,我們發的糧草已經發黴了,所以他們在鬧事。”
衆人只見一俊美若玉的尊貴男子於流風迴雪中而來,彷彿天神降臨。
人羣奇蹟地般地安靜下來,這位就是傳聞中代天巡狩的親王世子,代天巡狩是隻有太子纔有的特權,可見當今天子對這位世子爺獨一無二的愛重和信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