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鳳儀方纔說什麼?他說,是顧大人確定了蕭錯是外國探子,導致了唐鳳儀帶了人來,將蕭錯綁走不說,龍虎衛還將武略侯府團團圍住,禁止了長房出行,儼然一副要抄家的架勢?!
傅縈雙眼微眯,像極了一隻強忍憤怒即將張開利爪的貓。
而宋氏閉了閉眼,似乎用了些力氣纔將情緒壓制的住。雖然早知道顧韻的爲人,但是看到他臨行前那般討好還是有些心軟的。今日聽聞唐鳳儀的話,眼看着未來女婿都被綁走,家也被包圍了,宋氏這才真正斷絕了顧韻會改變的想法。
或許他爲了權勢,爲了自己的前程,也根本不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吧?將來早晚有一日,在必要情況下也會犧牲了他們的。
宋氏、傅縈、傅薏等人沉默。
一旁的老太太早已慌亂的白了臉,拉着兩個兒媳婦七嘴八舌慌亂的道:
“纔剛是說,長房之人不準出入?”
“大嫂怎麼這麼糊塗,我早就瞧那個姓蕭的不對勁了,他生了那樣的臉,氣勢又不同,甘心情願的到咱們家做侍衛會沒有圖謀?大嫂你是不是被騙了啊!”
老太太扒拉開二嬸,怒道:“宋氏,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被騙,你是真的通敵叛國啊你!”
“哇”的一聲,老太太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的兒,你爲了國家捐軀了,你媳婦卻叛國,將個探子弄到家裡來,現在鬧的咱們都被包圍了啊!”
老太太如此哭鬧,今日卻沒有人覺得她是無理取鬧。
因爲在場之人,無人不知龍虎衛的厲害。
龍虎衛是做什麼的?那可是專門爲了皇帝刺探百官。監視朝臣的!明着說是皇帝手中的禁衛,可是私下裡誰不知道龍虎衛做的專門就是抓叛黨抓叛臣這種事?東盛國這麼些年,但凡是被龍虎衛包圍了的人家,還沒有一個能夠全身而退的,好些的是被流放,倒黴一些的滿門抄斬的也有。
他們坐在死去的傅家男兒肩上,原本淡定的坐享其成打算吃住一輩子不愁。在順帶將長房的財產也弄到手。就更得意了。
如今卻發現,他們一直依靠的長房,竟然做通敵叛國的事!
三嬸反應最迅敏。當即就道:“大嫂。事到如今,您也不要怪罪我們。這龍虎衛包圍了咱們家,眼看着情況就要不妙的。我帶着敏哥兒、蕊姐兒和茜前兒也在您這裡打擾了多年了。一直很感激您的招撫。孩子的爹不在了,傅家如今這一輩的嫡孫就只剩下一個敏哥兒。我實在是不能讓敏哥兒留在這裡冒險。纔剛唐公子說。長房之人不得離開,那我們三房就是暫且安全的。我想先帶着孩子們回孃家去住一陣,等風頭過來再回來。”
二嬸和老太太一聽三嬸這樣說,當即也都反應過來。
二嬸道:“我原本也打算帶着芸姐兒回她老孃家住幾日的。”
老太太如今開罪了孃家,心裡沒底。可是留在這裡說不定就是個被流放砍頭的命,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色厲內荏的斥責宋氏:“你趕緊將庫房開了。將我大兒子這些年攢下的家底都交出來,沒的你個小賤人做錯了事。帶了的我們全家給你陪葬。我兒子賺的家業,不能平白便宜了你們!反正事發之後這些財產也是要充公的,不如你現在交給我們分一分帶走,還能留下點念想!”
老太太一句話就說出了二房和三房的心聲。只是他們不會那樣直接的開口要瓜分財產罷了。
聞訊趕來的傅敏初略有些氣喘的道:“祖母,這樣是不對的,當初都分了一次家,怎好再趁火打劫?就算大伯母一家有錯將財產充公,那也都是大伯父的財產,與咱們哪裡有關係?”
“就是啊。”傅放初今日來的急,鳥籠都沒提溜,“吃住了人家這麼多年,人家不收食宿的費用都不錯了,如今看人家落難了不打算同甘共苦也就罷了,居然還趁火打劫,祖母,您這麼做祖父那兒知道嗎?”
“你!你們兩個臭沒良心的!我這還不都是爲了傅家!”
傅敏初頭疼的揉着眉梢:“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剛剛抓走個不相干的人咱們自己就內訌了,叫外人看了笑話。”
“笑話個屁!笑話也比沒命了強!”
……
聽着他們你一眼我一語,傅縈笑了。
這些人可真是……
“聽我說一句。”傅縈抱着“糖球”,緩步向前,道:“正如五哥所說的,當年已經分過了一次家,現在再要瓜分長房,恐怕天理都難容。如今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願意留下陪着我們共甘苦的,我記着你們的好。不願意留下的,我也不怨恨,現在就可以離開。當然,要分銀子是一文錢都沒有。”
“傅縈,你算老幾!你憑什麼做決定!”老太爺不知何時趕來的,沉聲怒斥。
傅縈笑道:“祖父都忘了我行幾嗎?可見您心裡如今只有未來的翠姨娘,莫說沒有祖母,就連孫女都沒了。”
老太爺被諷刺的老臉一熱,揚手就要打。
他蒲扇般的大巴掌若是掄在臉上,傅縈哪裡能受得了?
宋氏冷眼看着,又如何能讓傅縈捱打?
她身形鬼魅一般閃到近前,擡手隔開了老太爺的手臂,冷冷道:“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情況未明,你們嗅着危險的苗頭就要離開,我也不說什麼了。三弟妹,你說的話中肯,我也能夠理解,你走時將賬冊和對牌都留下便是。還有爹、娘,二弟妹,你們也是,願意走的,我就不送了,但是要我開箱子將老爺一聲家產再分給你們一次,門兒都沒有!”
老太爺氣的直跺腳:“你就甘心將大剛的產業充公?”
“充公有什麼不好?”傅縈慢調斯立刻的道:“當初我爹能得這個爵位,我本來就覺得受之有愧,因爲着不是一個人的功勞,而是站在所有泰城死去的將士和百姓的屍骨上才得來這樣的榮耀。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成日裡站在別人的血肉上享受,難道沒有愧疚?皇上的賞賜難道能欣然領受?若是充公,有朝一日這些銀子還於萬民,我們還心裡安靜呢!祖父若覺得危險儘管離開便是,若覺得不開庫給銀子,那你們也可以不走,我歡迎有人留下陪着同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