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傅縈多想,那個龐慧兒迷戀蕭錯並不是秘密,她作爲蕭錯的妻子壓力還是很大的。
司馬雲英見傅縈一雙靈動美眸滴溜溜一轉,模樣說不出的靈慧,卻是揚眉一笑,“王妃,可有膽量借一步說話?”
傅縈呆萌的眨眨眼,釋然笑道:“我若說沒膽量去,司馬姑娘當如何說呢?”
有幾個人在面對挑釁時會說自己“沒膽量”的?
司馬雲英有些呆了,一時不知該拿傅縈怎麼辦纔好。她來時,根本也沒人說過湘親王妃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傅縈見司馬雲英只看着她不言語,噗嗤笑了,轉回身往一旁角落走去:“不是要借一步說話嗎?借你好了。”
司馬雲英俏臉上一熱,暗道好厲害的人,輕飄飄便將主動權重新握在手裡。
若她一開口傅縈就應下挑戰,那還是顯得被動,如今卻是詼諧的將主從關係對調,且也顯得沒那麼火藥味十足了。
曹賢妃見狀,便極有深意的看了看傅縈。
司馬雲英與傅縈到了檐下背陰的一角,二人身邊只帶了阿圓。
“湘親王妃可知道祭天之時的具體步驟?”司馬雲英說話時候依舊仰着下巴,十分高傲的模樣,但話音卻比方纔溫和有禮的多。
傅縈淡淡的含笑問:“具體步驟稍後不就知道了?司馬姑娘該不會是來與我討論祭天步驟的吧?”
司馬雲英定定的看着傅縈,眸中卻是浮現出一些真誠的讚賞,仿若清泉流過一般晶瑩的讓人心頭一動。
“湘親王妃的確是個妙人。罷了,我也不與你繞彎子了,免得待會兒被人看到我們說的這麼久而產生懷疑。”
司馬雲英轉回身,冷着臉道:“我父親說,祭天之上最要緊的便是燎望之後的那一步,皇后怕是要代表皇上發表一番講話,父親會想法子去掉那一步驟,還請湘親王尋機會配合。”
說罷已經擰眉走了。
遠處的人瞧着。就只道傅縈與司馬雲英之間的談話並不愉快。
傅縈看着司馬雲英的背影,喃喃道:“這位也是個演技派啊。”
阿圓柔聲笑着道:“王妃莫生氣,這也是情況緊急之下,司馬丞相出的法子。這兩日司馬丞相與王爺已經沒什麼私下的往來了。面上交談時二皇子都在一旁,談論的也都是朝務之事。”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尋來如此妙人兒想法子報訊。”傅縈道:“不過說真的,這位司馬姑娘對你家王爺的心思,與龐小姐的是否一樣?”
阿圓被問的一愣,隨即笑道:“王妃難道還在乎這些?王爺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不管誰對王爺有心,王爺的心在您這裡不就足夠了麼?”
傅縈白了阿圓一眼:“你這話說的不錯,回頭我會告訴王爺,讓他賞你。順帶讓他說說那個‘萬花叢’是在哪兒的,我也去‘過一過’,看看是不是真的片葉沾不上身。”
阿圓笑容一僵,“王妃饒了奴婢吧。”要是讓王爺知道他在王妃面前胡言亂語,還不知道怎麼罰他呢。
傅縈見他這般,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
不多時教導規矩的嬤嬤來了。
其實說是教導,在場的女眷既然夠資格參加祭天。便都是尊貴的人,又何談得上教導?不過是嬤嬤們將具體的流程和該要注意的事項細緻說明罷了。
按本朝制,祭奠的程序依次分爲迎帝神、奠玉帛、進俎、行初獻禮、行亞獻禮、行終獻禮、撤饌、送帝神、望燎……
步驟冗長且複雜,但幾乎都由禮部官員代勞,參加祭天的一行人只要聽從使喚便可。
而一番步驟下來,傅縈便知其中最具政治意義的就是在望燎之後本該由皇帝發表的一番講話。
不必想就知道,往年這一番講話的內容定然都是皇權與神權並存且都屬於皇帝,以此來加強皇權的正確性穩固自己的統治。
而這一次的祭天是爲皇帝祈福,皇帝是天子,其跪拜。參神的位置其他人是不敢佔據的。
皇后想參與的,自然是望燎之後的那一番講話。
這一番講話,纔是整個祭天過程之中最具政治意義的步驟。
譬如說,皇后若在講話時稍微誇讚二皇子有儲君之能。那麼全天下的人,包括大臣,貴族,百姓,都會認爲二皇子就是太子,並會將一切不同意見的人當作謀反。
“這就是祭天的政治意義啊。”利用了這時代人的的迷信心理。將君權神權化,便更叫人信服。
規矩學罷了,傅縈與阿圓先後走向着養心殿,宮人們擡着空的肩轝跟在後頭隨時伺候着。
阿圓笑道:“王妃不打算在御花園裡逛逛嗎?難得今日得閒。”
“不去了。御花園裡花兒太多。我不喜歡看。”
阿圓笑着道是,暗想王妃是不是在吃醋。
誰知傅縈卻補了一句:“她們哪有你家王爺好看啊,美人不僅要看面容,更要看氣質,那可是要走心的,你家王爺便是神形兼備的美人兒,我只看他一個都要醉了,嘖嘖,看過你家王爺的人誰還看的進別人去?”
王妃您這不正經的語氣是跟誰學的?阿圓縮着脖子,已自行腦補出王爺聽到這一番高談闊論會是什麼表情。
誰知道背後卻傳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的低笑。
傅縈停步回眸,就瞧見背後不遠處龐小姐與司馬雲英也帶了宮人走在不甚寬廣的宮道上。
龐小姐與傅縈積怨已深,見她看來,毫不猶豫的直視回去:“王爺何等英雄,豈能是你這等女流之輩用這般語氣調侃的?王妃好歹也是個公主,雖然是小國隨意封的,但也好歹懂一些規矩纔是吧?!”
阿圓聽的面色鐵青。
傅縈卻噗嗤笑了。
“我也是漲姿勢了,雲英未嫁的姑娘家,不論身份不管品級,在我面前這般說話,不但口口聲聲去維護王爺,還將問題上升到了國家層面上,我說龐小姐,是誰給你這個膽量來着?被勒令送回京都的人難道不是你?我要是你躲在家裡羞都羞不過來,竟還好意思當面來自己找難堪。我自己的男人,我想怎麼調戲就怎麼調戲,與你什麼相干?”
阿圓垂頭忍着笑。王妃,您能別把“調戲”說 的那麼大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