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更纔回到長門, 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對,整個長門燈火通明,居然沒有任何人去歇息。平時晚上都不回勞駕他們, 讓他們早早睡了的。難道……, 會那麼大費周章的, 只有一個人。
讓文君和又憐先下去, 頤華也留在園子裡, 照顧那幫孩子了。獨自一人入了大殿,劉徹正面無表情的照在上位,但從周圍的氣場, 着實的感受到了他的憤怒。憤怒?哦,是嗎?呵呵……
“阿嬌這是去哪兒了?”劉徹強制自己鎮定下來, 絕不發火。
“楊公公, 你們都下去吧, 讓下人們也都去歇着,阿嬌沒事了。”楊得意不敢自作主張, 看了看劉徹,終於退下。
“阿嬌使喚朕的奴才,還是十分順手。”他極度想撕碎她的雲淡風輕。
“難道皇上想讓大家都看到您發怒的樣子?阿嬌記得上位者,喜怒不行於色的。”
“阿嬌怎麼篤定朕會發怒?難道說阿嬌以爲自己還有本事激怒朕嗎?”
“阿嬌不敢,只是……皇上爲何在這兒呢?”
“阿嬌還沒回朕, 阿嬌這是去哪兒了?”
“皇上來了, 就是知道了, 又何必問呢?”
“阿嬌倒是誠實的很, 阿嬌不想解釋一下嗎?”
“解釋了, 皇上就會信嗎?”
“阿嬌不說,怎麼知道朕會不會信。”該死, 她難道不知道懼爲何物?
“如果阿嬌說一切只是場意外,皇上會相信嗎?”
“意外?阿嬌真會說笑,難道阿嬌以爲孩子會憑空出現嗎?”
得,我還是有生理常識的好不好,該死的男人!可也只敢心裡腹誹。
“卓文浩的愛慕者洛陽齊家慕雪,製造的意外,而她也只是想得到卓文浩罷了。而阿嬌誤食了藥物,只能找人解了,卓文浩只不過恰恰是解藥而已。如果……,皇上不信,可以去查。”
劉徹差點捏碎了椅子,心裡的憤怒無法宣泄。“難道說沒有解藥?”
“如果有其他法子,阿嬌還會找人‘幫忙’?皇上遠在百里之外,阿嬌可以找皇上‘援手’?而皇上且會容阿嬌在外面胡亂吃了藥,找您解去?阿嬌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孩子只是意外,就如同霄兒一樣,只是意外。皇上既然不承認霄兒,又何必介意另外兩個呢?”
“阿嬌以爲朕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讓他人染指嗎?”劉徹徹底的面目猙獰了,他想毀了阿嬌,殺了姓卓的,以及那兩個孽種,甚至想血洗陳府和卓氏一門。
“皇上不過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罷了,阿嬌在接到那張懿旨開始,已經不是皇上的女人,阿嬌和誰有了肌膚之親,有了孩子?哪裡還和皇上相關?皇上此時的心緒難寧,做給誰看呢?皇上當初讓衛子夫一個又一個的生子?可有體會過阿嬌的心?既然當初沒有,那麼此時的惺惺作態,顯得造作了。雖然阿嬌不是很樂意他們的到來,當初甚至想過不要霄兒,可是……,可是他們畢竟是阿嬌的骨肉,血脈相承的血親。阿嬌生下他們,就如同生下馨兒一樣,並不是對於他們的父親有任何期許,阿嬌要的僅僅是孩子。男人可以拋棄或忘卻自己的妻子、寵妾、肌膚之親的女人,可以源源不斷的尋求異樣的興奮,可以夜夜新郎。可是女人能在乎的只有孩子,因爲他們,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母親。阿嬌想要霄兒,並不是想牽制住皇上,想那太子之位,天子之尊,阿嬌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平平淡淡纔是真,難道說皇上算計了妻子,算計了朝臣,算計了百姓,算計了異族,這樣沒完沒了的算計,讓皇上喜歡上權握天下之感了嗎?天,那麼的高高在上,俯視着芸芸衆生,絕對的高位,無盡的孤寂。難道說皇上以爲阿嬌被這江山、皇權給拋棄過,還希望自己的兒子從復曾經的悲劇不成?皇上生在皇家,長在皇家,難道不知道皇權的冷酷?試問,有哪個愛自己孩兒的母親願意自己的孩子,過上這種無盡煎熬的日子?……”其實這些話早已好,早已想說,只是沒有機會,沒有必要,現在也只好‘廢話’了。
“夠了!阿嬌,難道因爲朕曾經傷害過你,就萬劫不復了嗎?阿嬌既然知道,朕是皇帝,是天子,知道朕無所不能,就應該承擔自己製造的後果,朕不想聽這些說辭,朕幸與不幸,且容你插嘴質疑?你永遠只能是朕的女人!”
劉徹突然把我推倒在地,撲了上來,衣服在他的指間化爲碎片。
火熱的雙手撫摸上這吹彈可破的肌膚,生有三子的她居然還不盈一握,她真的比自己還大三歲嗎?可是自己的眼角都漸漸爬上了皺紋,而她……,劉徹癡迷的看着這姣好的容顏,曾經只圍着他而轉,爲了他而動的雙眸,何時成了這波瀾不驚?自己這樣粗暴的進犯,她……居然,居然還是那麼的平靜,如同土偶木梗,染不上半絲慾望的顏色。劉徹心底無比的挫敗,他迅速的退去自己的衣衫,急切的想進入她的……,想打破那靜如止誰,沒……沒想到……
“你,你對朕做了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朕會……”,劉徹發現自己的下身怎麼也……,他居然……居然不……,難以接受這事實,一定是這女人,一定是她做了什麼。難道她是因爲這個而有恃無恐?
“只是一些讓皇上一月內不能行房的藥,皇上不必懷疑自己的能力。”阿嬌清冷的話語,證實了劉徹的想法。
“你……,你……”劉徹徹底的無語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阿嬌已經不是皇上的女人,阿嬌只想保護自己而已。阿嬌說過,阿嬌研毒多年,有些心得。阿嬌只想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並不想與皇上爲敵,至於皇上的那些女人,阿嬌就更沒興趣了。”
劉徹木愣的看着她扯下柱間的簾布,從容的把自己裹了起來,唯餘雙臂和兩足裸露在外,不再看他,推開門兀自走了出去。他……他被這女人嫌棄了?就像阿嬌說的,她只是因爲一場意外,與一個男子有了肌膚之親,有了一雙兒女。而他呢?他們曾經恩愛無比,曾經海誓山盟,曾經同舟共濟,也……,曾經互相傷害……,這一切是被他要了另一個女人打破了,被他的聖旨給抹殺了。他似乎真的不能怪阿嬌,如果沒有他的拋棄,阿嬌不會害怕他謀害她的孩子而逃離宮門,不會帶着孩子獨自在外面討生活,也不會跟另一個男人,有了另外的孩子,更不會對他見而不認、視如無物……
這……,這真的是他的錯嗎?可是……,可是他是皇帝啊!
良久,劉徹恢復了他帝王的氣魄,拾起衣衫,悄然離開了長門,唯有楊得意跟着。
宣室殿裡,朝臣、妃嬪、宮女、宦臣,都過得那麼的戰戰兢兢。他們不知道從來喜怒不形於色,充滿帝王威儀和霸氣的皇上,爲什麼會變得狂暴不已,變得暴怒異常,變得不可理喻……,連他平時最爲疼愛的衛長,也捱了罵,哭着跑了出來。妃嬪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無事晃悠,朝臣有小事兒也開始找藉口逃開,只有宮女和宦臣,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找到遠離的藉口,只能更加小心謹慎的盡心侍候。即使遭了罪,也只有自認倒黴!而唯一清楚真相的楊得意,只是拿捏好了分寸,並不多言。少說多做,這是奴才的本分!
劉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得易怒,要知道這是他當了皇帝以後再也沒發生過的狀況。即使……知道阿嬌“死了”,也沒有這樣失常。可是這次,他真的不知道拿阿嬌怎麼辦了。她怎麼也不承認是自己的女人,甚是……和別的男人有了兒女。他讓石平徹查了,阿嬌確實只和那姓卓的有過一次,就如同自己的那一次,有了孩子,阿嬌甚至想躲開所有人,想獨自生下孩子。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不對勁,他……,甚至找了個藉口,讓洛陽齊家從此不在,但這樣也不能打消他的無明業火。他真的不知道拿阿嬌怎麼辦。他並不是畏懼阿嬌的威脅,雖然阿嬌的“毒”似乎真的很厲害,他回來找了所有太醫,卻沒有一個人能解,當然,這些事兒沒人敢說出去。可是,阿嬌是他唯一虧欠過的人,他……
兩個月裡,宣室殿甚至整個未央宮,都沒有絲毫平靜。就當他們以爲,這地獄般的日子會長久持續下去時,劉徹突然下旨,冊封劉據爲皇太子。此後,他的喜怒不定也化爲從容不迫,凝聚成帝王的威儀和霸氣,再也沒有什麼能掀起他的絲毫情緒。有條不紊的處理朝廷大小事物,運籌帷幄的引導戰場風雲,溫文爾雅的混跡寵妃之間,嚴厲慈愛的管束皇子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