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誣賴?”齊妙被齊婥情急之下的說法氣笑了:“齊婥,該說你太傻太天真好呢,還是說你腦子太笨好?你當這裡是衙門嗎?還跟你講證據!我今兒殺了你,也沒人會跟我拿證據的,你問問齊將軍會不會?”
齊將軍已是臉色鐵青,呵斥道:“齊妙,你夠了!”
齊婥心裡卻是被潑了冷水一般。齊妙說的對,這個世界上就算有人可以指望,該指望的也不是齊將軍。如果齊將軍能夠得到提拔,就是殺了她他也不會有半分猶豫的。
齊妙轉向齊將軍,不反抗也不反駁,只是食指與拇指捻着針,再度蹲在苗氏跟前快速的在她脖頸某穴位紮了一針。
苗氏忽然不尖叫了!只是張口喘息,喉間發出呼呼的封箱聲。
挑釁似的看着齊將軍,話卻是對齊婥說的:“你放心,殺了她,髒了我的手,而且讓她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對不起我孃的人,我要一個個的討回來,要看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過癮。你娘不會死的,她現在應該比剛纔還疼,只是發不出聲音而已。你回去就好生照顧她吧。”
齊妙站起身。將針和針囊隨手交給婢女。
齊將軍死死的盯着齊妙,心裡卻一陣陣發寒。方纔齊妙的那一番話一語雙關,着實太過戳心可怖,當年他的確是知道韓氏的死因,也算是默許了苗氏的做法,難道齊妙也打算用這種手法讓他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還是第一次見只是一根針就能達到這樣程度的,簡直是比東廠的幡子們還狠毒,比錦衣衛衛所裡那些好手的手段還要令人咂舌。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苗氏口中還在繼續發出風箱一般的聲音。渾身都在顫抖,額角冷汗直冒。
齊婥眼看着生母這般遭罪,也着實不忍,現在是什麼驕傲自尊都顧不上了,咬了咬下脣爬到齊妙跟前仰望他:“求你放過我娘吧,你要如何才能放過她?”
“要如何放過她??是不是我提出條件來你都答應?”齊妙嫣脣邊噙着一個玩味的笑,不給齊婥思考的時間,便道:“那也簡單,你娘欠了我娘一條命,這並不是小事,母債女償也是可以的,你若是肯替苗氏受今日所受,我就立即施針治好她。如何?”
齊婥愕然。
她想不到齊妙會這樣說。
纔剛的痛苦場面她都見過了,那樣的罪她怎麼能承受?而且她的人生還長着,要讓她一輩子都受這種罪嗎?她可是還要嫁人的!
齊婥連連搖頭:“你這條件根本就不合理,你根本是爲難我!”
“我有強迫你嗎?我爲難你?我在報母仇,你偏要來阻止,我看在你也是齊家可憐女兒的身份上纔在你的懇求下勉強給你條路走。我說出條件裡你還說我爲難你,是不是世界上的道理都是你定纔不爲難你?你以爲你是女王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齊妙的心中沸騰着仇恨,血管中流淌的已經不是血液,而是充滿仇恨的岩漿,是以她說起話來也不再留情面,而是火力全開。
齊婥被齊妙說的一陣無言以對。
齊妙又道:“你若真孝順,就代替你母親,否則你就安靜的帶着你娘走。我今日沒立即要了她的命都已經是網開一面了,別逼我滅了你們兩個。”
“你,你太狂妄了!”
“我狂妄?在我的地盤上挑戰我的耐心,不知道是誰比較狂妄!這世上本不該存在拆散人婚姻的小三,何況是一個外室又生了奸生子?這樣的人我就算滅了,也算是爲這個世界清掃垃圾,你若是再無理取鬧,我不介意順帶給你幾針。”
“枉你還是學醫的,你學醫是要害人的嗎!”
“殺惡人,等於救人。”
齊婥張口結舌。
齊妙笑道:“不要東拉西扯的。你真孝順就替代你娘,你說,到底要不要替她還債?”
齊婥抿着脣不言語,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
“原來還是假孝順,那你走吧。”齊妙轉回身對齊將軍道:“感謝齊將軍今日給我一個報母仇的機會。”
“不客氣。”齊將軍面色鐵青,不過依舊沒忘記轉向白希雲:“那麼咱們說的事?”
白希雲立即站起身來,儒雅一笑道:“岳父大人不必擔憂,我小婿心裡都明白。”
這態度,這稱呼,讓齊將軍覺得今天真是物超所值了!
處理掉一個賠錢貨,換來一個好女婿,這簡直不能更值!
齊將軍心裡舒暢的很,笑着道:“好,那我也不多留了,也要趕着回府去處理一些事,就等待賢婿的好消息了。”
“那我送岳父。”
“不必,自家人何須客氣?賢婿留步吧。”齊將軍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齊婥呆呆看着齊將軍無情的背影,顫抖的淚都忘了流。這就是她的爹!一個爲了權力不但可以出賣女兒,甚至可以出賣枕邊人的男人。
不,他根本算不上男人,根本連人都不是!他是個禽獸!而齊妙根本就是個魔鬼!
齊婥掙扎着去攙扶苗氏。
苗氏雖然渾身都在劇痛,但是依舊配合的奮力起身。纔剛她多希望齊婥能代替她。多希望齊婥能點頭?可是現在她明白了,如果她自己不努力起來,齊婥會將她丟在這裡直接就走。
看着攙扶而去的母女二人,齊妙惡意滿滿的道:“苗姨。其實剛纔如果齊婥答應代替你,我也不會扎她的。”
二人都停下腳步。
齊妙繼續道:“我不但不會扎她,還會治好你,因爲那樣在困難面前肯相互保護的母女情最能打動我。可是你教導出的好女兒太像你了。你們都太自私。所以你就繼續受着吧。”
這簡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齊婥憤然回頭,丟開苗氏就向着齊妙跟前衝過來。
管鈞焱就在門廊前,哪裡能容許人靠近懷有身孕的齊妙,當即手腕用力,將齊婥拎小雞一樣提了出去丟在院中。
齊婥被摔的一聲痛呼。
齊妙吩咐道:“趕緊追出去,看看齊將軍走遠了沒,趕緊抵着老婆孩子走啊,怎麼只知道自己走呢。”
玉蓮立即應是去了。
不多時齊將軍就黑着臉回來,在白希雲面前又不好發怒,一手一個拖着兩人往外走。
屋內恢復了安靜,就好像方纔的一切鬧劇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那一幕卻是真實發生在所有人眼前的。
齊好起身走到齊妙身畔,雙手拉着她的手,脣角翕動,竟是不知該說什麼。她一直以爲齊妙小,當年的事她未必知道多少,可是今日發生的事卻太過震撼。原來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那些仇恨她甚至記的比她這個做姐姐的還要清楚。雖然她今日復仇的手段很激烈。可是比起他們姐妹多年來在苗氏手下所遭受的,比起他們冤死的母親,今日做的這些還不能還他們萬分之一。
“妙兒,你,做的很好。”齊好半晌方擠出這一句。
齊妙噗嗤一笑,“我還以爲姐姐被我這模樣嚇到了呢。”
她笑顏如花,依舊開朗,還是她那個可人疼的是被你嚇到了,可是你做的對。姐姐只是覺得自己沒用,咱們一起長大,雖然經常看到你在看書,我都不知道你小小年紀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姐姐卻什麼都不會,沒能學成醫術之類,今日還要你來動手。”
“原來姐姐是在意這個。”看來齊好是真的很疼愛齊妙啊!甚至連報仇髒了手這種事都不願意她來做,“姐姐何必想那麼多呢,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作孽做多了,今日合該遭報應的。”
“可是傻丫頭,你出頭這樣做了,將來齊婥和苗氏的矛頭還是指向你的。”齊好十分擔心。
梅若莘也道:“正是如此,小姨今日其實就算要了苗氏的命,齊將軍也不會有異議的,畢竟子衿答應了他升官發財的事。”
白希雲哈哈笑道:“姐夫原來知道了。”
“不必細想,齊將軍的爲人你我都瞭解。能讓他不要體面的上趕着來將苗氏送來任憑小姨處置,必定是爲了升官發財了。”梅若莘如今對白希雲也是佩服的很,收放自如將齊將軍耍的團團轉,且還爲齊好姐妹報了母仇。
管鈞焱和駱詠見屋內白希雲和梅若莘連襟說話,他們也不打擾,又默默退下了,還將下人都打發了去做自己的事。
齊妙坐在白希雲身畔,道:“纔剛還要多謝三弟,阿昭,回頭你代我謝謝他。”
“知道了,不過三弟的性子你清楚,若是你這般感激他反而會覺得你與他見外呢。”
梅若莘端起白瓷青花蓋碗,聞言詢問道:“妹夫說的是不是纔剛在門廊下滿面心憂的兩位公子?”
“正是,那是我兩位結拜弟兄,妙兒目前正在爲我義兄治病,三弟則是留下保護我們,目前都住在府中。”
梅若莘雖然自幼癡傻,可卻是個武功高手,纔剛管鈞焱隨手將齊婥丟出門外時他只看着他的步伐便知此人是個中高手,又加上與白希雲的這層關係,梅若莘倒起了與之結交的心思。
“若有機會,我想與妹夫的兩位結拜兄弟認識一番,你也知道我從前情況,到現在也沒什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