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爲了我擔憂,我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梅若莘笑道:“我一直在請旨求職,想求個武職,只是皇上身邊的位置我等閒進不去,從前我有過癡傻的病症,常有人怕我當值時舊疾復發,所以也沒人肯用,皇上這次行圍也就沒緣分同去了。”梅若莘很是無奈遺憾,轉而道:“不過我現在能夠健健康康的已經很是知足,小姨實在不必爲我擔憂了。”
齊妙笑着頷首,“姐夫的情況的確好的出乎我的意料,可見姐夫身體底子是好的,咱們的針改爲半年一次即可,至於你用的藥也可以再改一改方子了。今日正巧時間足夠,待會兒我就給姐夫再施針一次。反正皇上行圍不過一兩個月時間,等回來時候再看改了方子之後的情況應該沒有問題。”
梅若莘點頭:“聽你的安排便是。”轉而看向白希雲,道:“我只是很佩服妹夫的本事,能夠經營的起百草堂的生意。從前妹夫病體沉重,是如何經營了那麼大的生意的?”
白希雲從前的情況無人不知,他能夠以病弱之軀做的了那麼大的藥材生意,足見他的頭腦和本事。
“姐夫言重了,那生意着實也算不得很大,而且我的身子雖然不好,早前也是能夠出門的,不過是精神不濟罷了,也是後來病重之時纔開始臥牀。”白希雲有些好笑,似乎在很多人的認知裡,他這個病秧子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他到底是男子,就是再病,只要身體還允許,他也絕不想呆在家裡的。若是一直只能待在家,又該如何給二皇子作伴讀?
聽他此言,梅若莘與齊好都恍然一笑。
齊好此時瞧着白希雲真真滿意之極。她本來覺得只要白希雲能夠健康的活下來,別讓自己妹妹守寡,就已經很知足了,想不到妹夫的身子不但好了,還是是個極爲疼愛妻子的,如今又發現他這麼有本事,不但於仕途上有發展,私下裡還做了這樣的生意。
現在她看白希雲的眼神,就像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白希雲卻並沒覺得這就多偉大了,說白了,包括銀通票號的生意在內,都是他病中閒極無聊的一種精神寄託而已。若是沒有經營生意只一心去想家裡人爲何對待自己那般不公,他恐怕早就精神失常了。所以面對二人讚許的目光,他也就只是一笑而已。
他如此寵辱不驚的態度,讓梅若莘更加佩服。
一個能力卓絕的人,就算是驕傲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白希雲如今雖然不是安陸侯世子了,但是有本事做了太子少傅,有本事得皇帝與萬貴妃的青睞,還有本事病榻上指點江山,他的能耐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聰慧可以形容。
這樣的一個連襟,雖然優秀的讓人禁不住想要仰望,但自幼癡傻沒有什麼朋友的梅若莘越發肯定了結交之心,只想着當做家人好好相處好好珍惜。
白希雲似乎能感覺的道梅若莘的善意和齊好的看好,便回二人一個微笑。他愛齊妙至深,當然希望與齊妙在乎的人都相處的融洽一些。他們相處的好,齊妙自然會開心。
“百草堂的掌櫃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白希雲又囑咐齊好和齊妙:“從現在起,往後百草堂就真正是岳母留下的,其中的一些細節我想一定會有人會去探聽,不過不打緊,詳細之處我已經做過安排,相信就算皇上命東廠的幡子去查也查不出端倪來的。”
只是偌大一個百草堂就這樣被冠上了韓氏的名字,就相當於是拱手相送了。
衆人自然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齊好夫婦便都有些感佩。一個男人能將自己經營的產業大方的掛上別人的名字,自己對外還是在吃老婆鋪子裡的,叫人看着好像是在吃軟飯。而事實上齊妙擁有的全是白希雲私下裡給予的,一個不怕外人口舌的男人,心胸是如何寬廣。而且不只是心胸,就是感情上,白希雲對待齊妙也真是無人能及。
齊妙雖然知道白希雲富可敵國,一間鋪子並不算什麼,但她也不能不感動,直率的笑着問:“難道你就不怕有人背後說你吃軟飯?”
白希雲詫異的道:“那有什麼不好?我能娶到這般德才兼備的媳婦,那是多少人都會羨慕的福分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我能被人如此羨慕,開心還來不及,有什麼不高興的?再說這偌大京都城之中,吃軟飯的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個。”
白希雲拉着齊妙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畔,比起面對親戚們時候的禮貌,白希雲對齊妙說話時總會多出許多溫柔和耐心,就連眼神都捨不得移開她臉上身上一寸。
“你千萬不要多想,覺得這樣我就會有壓力之類的。其實並不是如此,現在二皇子被皇上封爲徳王,又建了王府,這在諸位皇子之中已是頭籌,其餘的皇子在衆人眼裡也並沒有二皇子那般出色,想來將來太子之位已是二皇子穩坐,估計朝務上我就會很忙,再也無暇去管理這些瑣事。現在將鋪子都過給你,以你的聰明經營起來想來也不是難事,也可以叫我輕鬆一點。”
齊妙點了點頭,道:“反正我不懂的還有你。”
“是啊。你也可以僱我給你當智囊。報酬也不會很貴的。”白希雲輕笑。
齊妙臉上發燙,生怕白希雲說出什麼“報酬就以身相許”之類的葷話,翻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不必僱用你,你難道還不管我了?”
白希雲好笑的很,無辜的看向齊好:“長姐快看看你妹子吧,到底吝嗇到何等程度。這纔剛開始,就想巧使牢裡拖欠我的工錢了。”
齊好被他們夫妻逗的失笑,也是玩心大起,安慰道:“妹夫不必擔憂,若真有此事,姐姐自然給你做主,不過我妹子可是個地道的好人,心底淳善又溫柔懂事,最看不得人受苦,就是貓兒狗兒受了傷都要施救的,妹夫若是真被我妹子剋扣‘工錢’,何不自己找找身上願意,到底哪裡不如小貓小狗了?”
白希雲被說的哭笑不得,拉了梅若莘的袖子道:“姐夫,我這下子可算明白妙兒的古靈精怪都是哪裡來的,原來是他們家裡家學淵源!”
梅若莘送了白希雲一個同命相連的苦笑,連襟二人都誇張的相互拱手。
四人頓時笑作一團。
說笑了片刻,齊妙便叫了梅若莘去側間施針,齊好與白希雲便也都跟着去,鍼灸過後,一同用了午膳齊好和梅若莘才告辭。
莊子門前是一條樹蔭苑嬈的大路,直接通向前頭的官道,因已是深秋,四周呈現出的是與夏季絕不同的顏色,金黃色爲主色調的原野,叫人望着便覺心中溫暖,就是萬里無雲的天空,都顯得比平日裡高出許多。
齊好深呼吸了一口帶着草香與田莊特有氣味的空氣,回頭笑着望向白希雲和齊妙:“你們幾時啓程?”
齊妙詢問的看向白希雲:“是不是也就是這兩日了?”
白希雲點頭:“皇上是這麼說的。”
梅若莘心下很是羨慕白希雲能見到天顏,暗想自己必然要加倍努力才能不被落下很遠,也不好讓姐妹兩個差距這麼大啊,笑着道:“想必啓程時要跟着隊伍去走,我們到時也不來相送了。”
“何必相送,只是暫別而已,都是一家人,將來相處的日子還長着。”白希雲笑着,想了想,便拉着梅若莘到了一旁,回頭示意齊妙與齊好稍後,便低聲道:“姐夫,我們此番出去想來也會又一番波折,你也知道,我自幼是二皇子伴讀,如今被皇上御口親封爲太子少傅,憑藉我們二人的關係,很多人就都已經猜測皇上是否有封二皇子爲太子的意思了。”
這話其實是很淺見的事實,但是能將這一番話開口直白說出來,就不是一般的關係了。
梅若莘心下十分動容,與白希雲更有惺惺相惜之心,頷首道:“你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其實在內子面前,我也不好多做囑咐,我怕她會擔憂。但是妹夫還是要小心一點,此番出去或許會有波瀾,妹妹畢竟是有身孕的人。”
“是,我會注意這些的,姐夫,你是聰明人,我也就不與你客客氣氣拐彎抹角了。其實我的意思是,二皇子既然首先被封王,且在皇上面前又體面,生母萬貴妃又最得盛寵,我想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就未必沒有妒忌之心,或許會趁着皇上離開禁衛森嚴的皇宮使什麼手段,這些都不是要緊,我在外頭自然會小心處理的,只是,姐夫既然與我是姻親,不論心內如何抉擇,都已經被外人當做與我是一派的。與我是一派,便是與徳王一派。”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梅若莘笑着道,“其實我本身無意於這些,但是有時候現實就是會逼着人去站隊。就算現在我說與你不是一派的,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