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二人

“昨晚回來的?”方朝陽看着他,打量了一眼,曬黑了點但人越發顯得精神,二十出頭的男子便就是塊煤,也是能閃閃發亮的。

趙勳頷首,道:“是!”

“太子登基的事準備好了?”方朝陽問道。

趙勳答:“此事禮部都已經備妥,明日吉時到了便可行禮。”轉頭看向顧若離,低聲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一歇,今晚沒有什麼事。”

她望着他點了點頭,回道:“你也是,抽空找地方歇着。”

方朝陽看兩人說話的神情,又看着趙勳的樣子,他眼中滿是擔憂和心疼。

在他的眼中看到這種神色,還真是令人……驚喜。

方朝陽滿意的道:“行了,這個時候各自保自己,別在這裡說的沒完沒了。”她話落一頓,道:“我和嬌嬌晚上就在坤寧宮住下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趙勳頷首,轉身回了乾清宮。

“趙將軍。”楊文雍見他進來,回頭看了一眼趙凌,和趙勳一起去了偏殿,“明日登基後,可要將太子一併立了?”

立太子,趙安申是長子也是嫡出,他做太子無可厚非。

“我正欲與閣老說此事。”他負着手凝眉道:“此事你讓御史寫奏疏呈上,今晚就讓殿下過目!”

有的事情他是可以做主,但是趙凌是新帝,正是對什麼都新鮮又對什麼都戒備警惕的時候,要讓他有做決斷的機會,可又要控制好他具體能決斷哪些事。

這個度,要拿捏好。

非常的微妙。

楊文雍明白,點頭道:“那老夫這就吩咐去辦,稍後就能呈交來由太子過目!”話落,他便轉身出了內殿。

趙勳就負着手進了聖上臥室,這個臥室裡外已經收拾了一遍,他負着手慢慢走着,停在了衣櫃前面,頭也不回的喊了一聲,“蘇召。”

“奴婢在!”蘇召昨晚睡了一覺,今天人明顯有了一些精神,他無聲無息的過來停在趙勳身後,“將軍!”

趙勳指了指衣櫃,“這裡,都收拾過了?”

“是!”蘇召回道:“聖上病情拖了十幾日,臥室的東西幾乎都收拾過了。”

趙勳沒有說話,又走到了儲物櫃前打開了門,裡面擺了一些蠟燭和線香薰香精油之類的東西,有的是用來薰房間和衣服的,有的則是安神用的,倒不多,因爲這些事都不是在乾清宮做的。

他揚眉,拿了一截薰香出來,在鼻尖聞了聞又放了進去,漫不經心的道:“金福順死前,你可見過他?”

蘇召知道趙勳要問什麼,“他說那夜,聖上很奇怪,說的話顛三倒四,像是癔症了一樣。”

“癔症!”趙勳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四處轉着又在椅子上坐下來,手指敲在扶手上不急不慢的道:“將這半年來不管哪一處,所有進宮的新人都統計出來,交給我。”

“是!”蘇召垂頭應是,心中有些疑惑,“將軍,早先金福順也懷疑過,但是後來卻又否決了,聖上進口的吃食,上身的衣服,每一樣都仔仔細細覈查,不曾有什麼問題。”

“越是如此,就越要查。”趙勳道:“手法高深,連你和金福順都沒有察覺。”

蘇召不是不懷疑,而是想不通哪裡出了問題,這種事他還不能隨便說,一國君主說讓人害了,這讓天下百姓如何想。

“將軍還回關外嗎。”蘇召問道。

趙勳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他此番就是準備將額森滅了再回來的,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恐怕走不了了。

“不着急,顏釋文和秦大同在那邊。”趙勳回道:“過後看情形再定,不過,怕是暫時回不去。”

蘇召應是,沒有再多問。

太后和方朝陽以及顧若離在坤寧宮的內殿坐着,三個人都是一臉的疲憊,太后沉聲道:“哀家準備將宮中的妃嬪都送去皇廟,去那邊比在冷宮好,也當全了他一貫的善心。”

聖上雖沒有多寵着誰,這些女人也大多沒有生育過,可卻對她們也不薄,末了,太后也不想讓他留下遺憾。

“姑母。”方朝陽道:“別的不重要,我看要不順道將太子一併立了,省的將來紛擾不斷,別人還以爲您盯着太子的位子呢。”

畢竟,方櫻還年輕生兒育女是肯定的,若是她生了兒子,就難免會有人去猜測方氏的打算,太后的野心……

“哀家也是這個意思。”太后凝眉道:“此事遠山說不方便,稍後哀家將太子找來和他提一句。”

方朝陽就點了點頭。

“我去睡覺了。”顧若離放了茶盅,看着太后和方朝陽道:“有些累。”

太后點了點頭,道:“你快去吧。這些日子最辛苦的就是你了,好好歇着!”

“是!”顧若離說着起了身,又道:“我打個盹兒,打算天沒亮前將金公公的棺木運出去葬了,一直停在西苑也不是事。”

明天新帝登基,她要早點。

“金福順機靈了一輩子,難得糊塗一次卻是釀了大錯,你辦吧,給他燒些紙錢,讓他地下安安心心的服侍聖上。”太后說着,嘆了口氣,人很沉悶的擺了擺手,見顧若離出去,她又補了一句,“等大事了,你問遠山一句,他二叔……葬在哪裡了。”

顧若離點頭應是,出了門由邱嬤嬤引着去了自己的房間,路過偏殿時她見門是關着的,不由多看了一眼。

“沈夫人帶着太子府的小公子住在裡面。”邱嬤嬤低聲道:“這兩日都很安靜,除了吃飯幾乎沒什麼動靜。”

沈橙玉還沒有走嗎,她以爲她已經回了太子府了。

看來,她後面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受封住進宮裡就好了。

梳洗上了牀躺着,她覺得人好似散了架一樣,困頓不堪,可是卻就是睡不着,睜眼望着窗外,暗暗的有樹影在搖動……聖上的樣子又浮現在她眼前,好像前些日子他們還好好的在說話,可一轉眼,她們就永遠都見不到了。

樊氏亦是,當初在西苑時她見到她時的戒備和不信任,漸漸她們兩人一起鬨着勸着聖上,拉着他在門口散步,曬太陽,說一些逗趣的話……及笄時,她忙了好幾日還費心的給她選衣裳……

可是現在兩個人都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

她用被子矇住頭,心頭悶的難受,這幾日她一直處在這樣的狀態中,自責,後悔甚至於鄙夷,鄙夷自己的無能,自視太高。

遇到真正的問題,還不是一樣素手無策。

“對不起!”她悶悶的,淚溼了枕頭,她惱的是即便事情再從頭再來,她也毫無能力改變結果。

忽然,牀側凹下去一些,她慢慢掀開被子露出眼睛來,就看到趙勳坐在牀沿看着她,她抿着脣啞聲道:“你怎麼來了?”

“有些累,想來你這裡歇一會兒。”趙勳摸摸她的頭,低聲道:“晚上用膳了沒有。”

她搖搖頭,道:“吃不下,你呢,吃了嗎。”

“吃了。”他柔聲道:“不吃飯哪有力氣。”話落,視線落在她的牀上,將她往裡頭挪了挪,“去一些,讓我也躺一會兒。”

她哦了一聲往裡頭讓開給他騰了位置。

他躺下來,側身抱着她,她歪在他懷裡低聲道:“趙遠山,你查了聖上那晚爲什麼突然要去御花園了嗎。”

“正在查,或許也不會有結果。”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聲音也低低沉沉的,“此事發生時沒有去追查,現在再回去去找線索難如登天,只能慢慢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如今的宮中,定然是有細作的,而宮外,也存着心懷不軌之人。”

只有心懷不軌且又能力通天的人,才能在宮中動手腳,纔想要去害聖上。

“嗯。”她點了點頭,道:“往後你要更加小心一點。”

趙勳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道:“你好好睡一覺不要胡思亂想,我回來了這些事我都會去辦,你只要安安心心的照顧好自己就好了。”說着,他在她發頂親了親,“等過了年我們就成親。”

“你不用守孝嗎。”她擡頭看着他,趙勳捏了捏她的臉,柔聲道:“聖上也不會想要我一直孤苦一人,沒人照顧。”

她抿脣開了一絲笑顏,窩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她也覺得好累,從來沒有覺得這麼辛苦過,好像身上壓了一座山,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不睡了。”她道:“等過了子時我去西苑將金福順帶出去,你一會兒去乾清宮記得讓蘇公公來找我,他有什麼東西要給金福順的。”

趙勳嗯了一聲,道:“讓周錚跟着你。”

她點頭應是。

兩個人靜靜抱着沒有再說話,過一會兒聽到了更鼓聲,趙勳睜開眼,道:“事情辦妥了你就回家去歇着,等下午和外命婦一起進宮來就好。”

“嗯。好!”她應是鬆開他,擡頭望着他,他摸了摸她的臉又憐惜的在她額頭親了親。

他翻身起來,從窗戶跳了出去,她走到窗口看着他漸漸消失在拐角處,不由嘆了口氣,捧着面頰望着天上掛着的月牙發呆,好一會兒她纔開門走了出去,打水洗了臉就帶着四個內侍出了坤寧宮。

周錚和孫刃以及周修徹在門口等她,蘇召提着一個包袱匆匆而來,他望着她先是行了禮,後道:“這都是他的東西,縣主一併讓他帶走吧,至於牌位……就寫蘇州金氏……”

金福順是蘇州的,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當年他是被人牙子賣進宮裡來的,行了禮他跪在雜家面前哭,說他不想做太監,能不能讓他出去……”蘇召說着,搖了搖頭道:“我見他可憐,就收在身邊帶着,他貪玩野慣了,不出三日就要被罰一次,罰的多了他學會鑽空子,做什麼事不被罰,被罰時他瞧瞧塞銀子給別人,他就在褲子裡墊上幾層棉花,打完了人沒事還是活蹦亂跳的。”

“這孩子,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順遂了,卻丟了性命。”蘇召嘆了口氣,“也是他的命,從他進宮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要死在這裡,永遠都出不去。”

“縣主,勞您將他葬西山去,哪裡山清水秀,他站的高了也能看的遠一點,瞧瞧沒去過的地兒,見見沒見過的世面。下輩子投胎看準了人家,再不要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他說着,行了禮轉過身去,一瘸一拐的走了。

身影漸行漸遠,孤孤單單的透着蒼涼和落寞。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和周錚一起去了西苑,找了驢車將棺木架上慢慢的出了宮門,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巡邏的兵馬司衙役見着他們也都立在一邊,周錚和守門的人亮了腰牌,城門吱吱嘎嘎的打開,他們出了內城,丑時左右到了西山。

選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挖了坑沉了棺木,填土。

周錚刻了墓碑豎在墳前,上面寫着蘇州金氏福順之墓。

有名有姓!

她拿了酒倒在墓前,是秋露白,周錚特意給她找來的。

等天亮,她去法華寺點了長明燈,就安靜的下了山,回了郡主沐浴梳洗倒頭就睡,等她醒來時已經是中午,李媽媽守在牀邊見她醒來,微微一笑,道:“縣主醒了,給您溫着飯,您先吃點。”

她點頭,起身梳洗穿了乾淨的孝服用了午膳,李媽媽低聲道:“張大夫將同安堂的牌匾送來了,就擺在外頭的供案上,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幫我收起來吧。”她垂着眉眼道:“等會兒我會去找他們。”

李媽媽應是,親自給她梳了個髮髻,戴上了白色的絹花,讓人駕車送她出門,顧若離先去了同安堂,張丙中和劉大夫他們都在,門口很冷清,幾個人垂頭喪氣的坐着。

她下了車張丙中就迎了過來:“師父,您沒事吧。”

“我沒事。”她笑了小進了門,和幾位大夫都行了禮,道:“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什麼事,就是那天一時鑽了牛角尖,心裡難受才衝動行事了。”

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方本超道:“那天那個公公沒嚇着我,你把我嚇着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對不起。”顧若離含笑道:“不過,我想休息一段時間,醫館就交給幾位前輩吧,有什麼事還是能隨時去找我,我得空也會過來。”

方本超微楞,驚訝道:“你……打算休息多久?”

www.тt kΛn.c o

“我也不知道。等我自己想通了吧。”她笑了笑,道:“我還在牛角尖裡,出不來!”

岑琛望着她,點了點頭,道:“那先生好好休息,等調整好了再來。”又指了指門上的牌匾,“怎麼辦?”

她凝眉道看着,眼中有着失落和難掩的愧疚,“先空着吧,空着……纔好。”空着,她就不會辱沒了顧解慶的名聲,辱沒了顧氏同安堂。

岑琛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趙凌登基,定年號爲元泰,封方櫻爲皇后,崔婧容爲惠妃,沈橙玉爲玉夫人而另一個叫柳月的則是封了婕妤。

趙安申也冊封了太子。

幾乎一天之內,將該冊封的人都辦妥了。

顧若離只那天賀喜的時候去了宮中,剩下的時間她都是待在家裡,要不然就窩在白世英那邊,兩個人說話下棋一起炮製藥丸,白世英知道她心裡的結沒解開,所以也不勸她,只是笑着打趣道:“趙將軍雖是回來了,可和人在外面也沒什麼區別,這都幾日沒見了?”

“新帝登基多少事等着他,他哪有空整天和我兒女情長的。”她託着下巴,看着橙黃的銀杏葉,“快到阿丙的婚期了吧。”

白世英失笑,在她對面坐下,問道:“你這個做師父的,準備了多少禮金。”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顧若離撿了一片落葉在手裡,望着白世英,“白先生還在京城嗎。”

“嗯。”白世英情緒淡了下來,“應該還在吧。”

她在白世英這裡耗了一個下午,算着時間回了郡主府,方朝陽也是纔到家,換了衣裳她披着頭髮出來挑眉道:“你現在日子逍遙,真真兒的閨秀做派。我看從明天開始你和李媽媽學裁衣吧,就算繡花不成,做件衣服也得行吧。”

“哦。”顧若離盤腿坐在炕上,笑看着方朝陽,“娘,您會不會?”

方朝陽眉梢一挑,“我不做不代表我不會,要是認真起來李媽媽也不定有我好。”她話落覷了在一邊笑着的李媽媽,橫眉道:“怎麼着,你還不服氣了。”

李媽媽擺着手:“奴婢服氣的,您是太后奶奶親自教出來的,宮中又有那麼多嬤嬤伺候,這手藝肯定不是常人能比的。”

方朝陽就哼哼了兩聲坐了下來,道:“就這麼說了,明兒哪裡都不準去,就在家裡給我學女紅。”

顧若離點頭,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能親手給趙勳做一件衣服。

第二日醒來她用過早膳,就和雪盞還有歡顏找了許多不大好的料子出來,李媽媽拿着布料給她講解,又拿着筆頭在衣服上畫了線,指着道:“您先將樣子剪出來看看。”

有線在,顧若離當然能剪出來。

“湊着邊反過來縫,等縫好了一翻面就看不到線頭了。”李媽媽給她穿了針遞給她,在一邊手把手的教,第一針下去顧若離就紮了手,她嗦着手指道,“看來,比我做縫合術還要難一些。”

李媽媽一頭汗,這縫衣服還能比封人難,這真是隔行如隔山。

“那您還學不學?”李媽媽笑的無奈,顧若離點頭,“學啊,我以後不做大夫了,總要學個一技之長,要不然我就真成廢物了。”

她現在想想,她除了醫術真的是什麼都不會。

“今兒太陽好,到院子的樹蔭裡坐會兒。”李媽媽笑着道:“一邊曬着太陽,一邊做着針黹,然後說說笑笑吃着零嘴兒,纔有姑娘家的樣子。”

顧若離瞪眼,想到了顧家的兩位姐姐,好像還這是這樣,常常和大伯母坐在亭子裡,吃着零嘴說着笑話,手裡的活兒卻從來沒有停過。

不是繡手絹兒,就是做衣服,她從來都不知道她們每天都在做,應該有許多手絹和衣服吧,也不缺,何至於每天都不停。

“我的傻縣主。”李媽媽笑着道:“又不拿去賣錢,不過是趣味兒,這帕子慢慢繡,繡的花兒越緊緻越好看,所以這要是講究的小姐,三兩個月也不定能做出一條帕子出來。”

顧若離點着頭,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幾個人還真的到院中的樹蔭下去了,雪盞擡了個小几過來,上頭擺着點心和茶,顧若離低着頭一陣一陣走着,歪歪扭扭讓李媽媽看的提醒吊膽,生怕她紮了手。

縫了一個下午,終於合了一隻袖子,反面看倒還是齊整,等翻個面兒就瞧見,和手撕的一樣高低不平不說,還寬窄不一。

“我拆了吧。”顧若離嘆氣,李媽媽道:“這是男裝,索性也沒有人穿,您就當練手,不用拆。”

顧若離又開始縫另一隻袖子。

趙勳進來時,就看到她坐在軟榻上,纖長的脖子微微彎着,眉頭緊擰很費神的盯着手中的衣服,穿針引線做的很生澀卻又很認真。

這是她第一次見她拿着針線,像所有普通女子那樣,安靜的做着針黹……這一瞬他眼前浮現出她膝邊繞着孩子的樣子。

他笑了起來。

“七爺!”李媽媽看到了他,忙起身行禮,他擺了擺手,道,“行了。”

顧若離擡頭看他,笑着道:“你今天怎麼得空來了,朝中的事忙完了?”

李媽媽去倒茶,歡顏和雪盞退了下去,趙勳在顧若離對面坐下,道:“好幾天沒看到你了,過來看看你。”

她笑着點頭。

“在做什麼?”他指了指她手裡的針線,她道:“在學做衣服啊,我自小沒學過,我娘讓我這段時間閒了多學學,過幾天還讓李媽媽教我做飯,等我學會了做給你吃。”

他點着頭,滿臉的笑意:“成啊,那我等着媳婦兒給我做飯吧。”

“誰是你媳婦。”她失笑,道:“我現在是靜安縣主,傳出去壞了我名聲!”

她在說笑,可他卻聽着一愣。

“聽說各地的朝賀的使者快到了?”她問道:“我記得早先聖上似乎招了幾處鹽商來京中受賞,是不是也快到了。”

他點了頭,回道:“使者還要等等,鹽商確實快到了。”

顧若離想到了霍繁簍,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你正好了,不如讓我量了尺寸吧。”她興致很高的拿了尺子,“等我再練幾件,就先給你做件直裰,你喜歡什麼顏色。”

趙勳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攤開手,“我喜歡顏色深一些的,乾淨利索一點就很好。”

“哦。”顧若離量着尺寸默記着,“那就藍色好了,你常常穿的那種顏色。”

他點頭,道:“好!”又看着她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悶在家裡有半個多月了,聞言就點了點頭,道:“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他拉着她徑直出了門,在門口上了馬車,二人對面坐着,他捧着她的臉便吻了下來,顧若離摟着他的脖子迴應着……馬車嘚嘚的走着,兩人許久才微微鬆開,趙勳看着她,目光深諳……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捧着他的臉,道:“鬍子颳了可真是好看都了,那日我差點沒認出來。”

“很難看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還當你喜歡,往後都蓄着鬍子。”

她笑着歪在他身上,擺着手道:“別,跟一隻獼猴桃似的。”

“什麼是獼猴桃?”他挑眉,她一愣越發笑了起來,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你看看鏡子就知道什麼是獼猴桃了。”

他也哈哈笑了起來,連日來的沉悶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沖淡了許多。

車是由周錚親自駕的,慢慢走在街上,街上比起前些日子已經有了人氣,但國孝未過比四處白幡依舊未除。

周錚不敢走的太快,行人紛紛避讓你在一邊,從天香樓路過時,他好像感覺有人在看他,不由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窗戶上有人影一晃而過,他愣了愣又盯了一會兒,那人沒有再出現。

他咕噥了一句趕着車慢慢走了,而方纔那個窗戶後的人再次走了出來。

細長的眉眼,精緻的五官,穿着一件暗紅雲紋直裰,靜靜立着,猶如畫卷一般,過而他微微勾脣一笑,引得偶爾朝他看去的小姑娘捧着臉驚呼一聲,好半天都挪不開視線。

------題外話------

昨天后臺抽風不知道怎麼弄的,多傳了一章一模一樣的,我返了幾個同學的520小說幣,但是今天一早看到訂閱量,覺得我要是一個個的返,將會是個頂大的工程,所以等明天編輯上班我要問她怎麼處理。

有的同學說用今天的替換昨天的內容,但是這樣一來我今天就等於斷更了,也不行…。

我明天問了給大家答覆,不行就一個一個退錢哈…要不然我就添一個番外加在中間,總之不能白花了這個520小說幣啦。

麼麼噠,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