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是不貴，但除了我，誰又能保證一定能用這些藥材調配出適合的除疤藥膏，讓令郎臉上一點疤痕都不留下？”步妖妖一邊說，一邊詢問地看向方草堂幾個坐堂郎中，之後又看了看益安堂的那位方老郎中。
馮老爺也順着看過去，卻見方草堂的幾個人都紛紛搖頭。
“老夫慚愧，以馮公子的情況，老夫會調配的藥膏怕是無法保證痕跡全消。”
“老夫本就不擅長製作藥膏，也無能爲力。”
“老朽也不成。”
等方草堂的人說完，益安堂的方郎中也嘆了口氣，道：“令郎臉上的紅包疹子情況比尋常的都要嚴重許多，或許還是受了那芒果的影響，令郎又因忍受不住奇癢，撓破了好幾處，若是得不到妥善處理，留疤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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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擅長芒果引起的過敏，可通過馮謙臉上的情況判斷會不會留疤，好不好祛除卻並不難。
他對這方面在整個益安堂，乃至江陽城都算是頗爲擅長的，但也沒有把握能讓馮謙臉上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步妖妖滿意地一笑，對馮老爺擡了擡下巴道：“馮老爺也聽見了，旁人都無能爲力，我卻做得到，你認爲，僅僅想支付藥材的費用，夠嗎？”
馮老爺沒說話。
“我給人看病向來不便宜，只是之前一時忘了先知會一聲，只想着馮老爺看起來很重視馮公子的模樣，又家底豐厚，向來區區幾百兩銀子應該還拿得出來，如果早知道馮老爺會捨不得……我應該提前告訴你們的，如此，你們也好去找其他診金適合的郎中。”當然，那些郎中能不能給馮謙看好，甚至弄清楚過敏根源所在，就不好說了。
要是弄不清楚，馮謙回頭回家了嘴饞，再吃幾個芒果，嚴重點，直接活活吃死都是有可能的。
馮老爺夫妻，還有馮謙都想到了這一點，尤其是馮謙，下意識地腦補了一下自己如果沒發現過敏的原因，回去再吃他個六七個芒果，臉上起更多紅包，再全部抓破後會多麼悽慘，只感覺渾身一涼，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我也不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步妖妖卻在這時話鋒一轉，道：“診金五百兩，因爲我已經幫馮公子救治過，是少不了的，但另外的三百兩，馮老爺要是實在捨不得，我也省了功夫，藥膏大可以找別人調配，我絕對不勉強。”
方草堂內的人表情變得越發地微妙起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指責步妖妖獅子大開口胡亂要錢，還是該鄙視馮老爺摳門到爲了自己的兒子都捨不得掏錢纔好。
馮老爺察覺到周圍人的視線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對步妖妖又氣又惱。
他們家是有不少家底兒，可是一下子出去大幾百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啊！特別是這錢還花的怎麼看都特別冤枉！
商人在算賬方面最是敏感不過，也大多不願意讓自己吃虧，步妖妖幾句話就弄得自己下不來臺，也不可能真的不給錢，着實可氣！
診金五百兩是最貴的，既然診金不能賴，五百兩都給了，難道他還會捨不得再給三百兩嗎！？
馮謙也覺得步妖妖報的價錢很離譜，但事關自己的臉，他直覺花再多錢都是值得的，所以此時只能裝聾作啞，默默地等他爹付錢。
何掌櫃是個聰明人，注意到步妖妖看向馮老爺的眼神中分明含着一絲戲謔，再回想起之前馮家人幾次出言不遜，質疑她的醫術，但步妖妖卻沒有予以反擊，當時他還覺得對方性子是否過於軟了一些，敢情，是在這裡等着呢。
“老爺……”馮夫人等了半天也沒見馮老爺有反應，心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馮老爺心中憋了口氣，面對夫人兒子期待的眼神，還有周圍其他人或明或暗的打量，也只能忍着肉痛掏錢！
不掏能怎麼辦？難道任由馮謙的臉上留下傷疤，讓兒子恨上自己，回頭又讓這些百姓們往外宣揚，說他爲了省幾百兩銀子棄自己兒子於不顧，讓全城的人都嘲笑他？
就算他有意找別人幫忙，可益安堂的方郎中都說沒法子，他一時半會兒的又能上哪兒找來醫術更好的郎中？
現在不點頭，回過頭來發現依舊只有眼前這個年紀很輕的女人才能給馮謙徹底治好臉，到時候再想拉下臉來，對方答不答應還不好說，他自己的老臉也要徹底丟盡了。
倒不如現在痛快一點，該付的付清楚，大不了回頭再讓人多出幾次海，多弄點新鮮玩意兒回來，銀子很快就能再掙回來！
馮老爺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然後便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將六百五十兩的銀票全部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步妖妖分明在他的手離開那幾張薄薄的銀票時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肉痛和心疼。
步妖妖衝張海說道：“銀票收着，回客棧後給劉軒幾個分了，就當是這次和我們一塊兒來江陽城的辛苦費，回頭買點酒喝。”
張海心中驚訝，卻也沒說什麼，直接將那幾張銀票收了起來。
衆人看在眼裡，臉上或多或少都泄露出了幾分震驚。
不只是因步妖妖語氣中的隨意，彷彿根本不在乎那幾百兩銀子，還有張海收起銀票時表現出來的鎮定，瞧不出半點欣喜若狂或受寵若驚的模樣，也讓人不禁懷疑，是否對這主僕二人而言，其實幾百兩銀子真的只是小錢，人家壓根不放在心上？
故意和馮老爺要這麼一筆錢，單純的就只是爲了出出氣，膈應一下從頭到尾都很囂張的馮家人，至於銀子怎麼花，根本無所謂？
這種態度倒是讓那些個覺得步妖妖有趁火打劫之嫌的人都改變了想法。
馮老爺則不甘心地又用很硬氣的聲音道：“診金我已經給了，你也需要保證你的藥膏確實有效，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步妖妖擺了擺手，“你大可放心，我的要價貴，自然有貴的道理。藥膏不但可以給馮公子祛疤，若是後面還有剩餘，馮老爺或者馮夫人身邊的人有陳年舊疤，用了也能慢慢消去，這銀子你們花的只有物有所值的份，絕不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