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之前我怎麼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被鳳軒牽着從王府後花園的一道假山內部走進隱藏得頗深的底下暗牢,步妖妖哼了一聲,暗中在他腰側用力擰了一下。
黑暗中,傳來鳳軒一聲很輕的‘嘶’的一聲吸氣聲,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道:“暗牢內本是關押一些對王府不利的刺客或是其他勢力安插到府裡的細作的,這些人都被用了不少刑,裡面的環境不太適合你看。”
若無必要,他怎麼可能會將那種王府中最陰暗最血腥的地方特意拎出來和她說,一方面不願意讓她覺得自己太過冷酷殘忍,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有不想讓她看到那些很容易讓人消化不良的畫面後影響到心情。
常人要是去暗牢中逛一圈,膽子小一點的回去說不定要做許久的噩夢。
步妖妖也不是想不到他的顧慮,以她對鳳軒的瞭解,兩方面的顧慮大約還是五五之數,或許還更偏向於擔心她對他多出某些別的看法。
“想太多。”步妖妖小聲地喃喃一聲,鳳軒耳力驚人,敏銳地將這三個字聽得清楚,原本有些提起的心頓時鬆了下來,脣角也無聲地勾起一抹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儘管步妖妖並沒明說是指什麼,可他就是知道,她是爲了讓他安心呢。
前面的高程等人一臉嚴肅地往下走,暗中卻悄然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絲無語,對後面那兩位主兒去暗牢這種地方還能打情罵俏交流感情佩服得五體投地。
陸羽則是打定主意想等進入暗牢後仔細觀察王妃的神情,看看她是不是當真不害怕裡面的東西?
步妖妖到底怕不怕呢?
當然不怕!
王府的暗牢的確比尋常衙門的牢房更加可怖,明明並沒有那麼多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的各種刑具,可因爲暗牢本身出於底下,基本暗無天日,一點自然光線都沒有,全靠着昏暗的燭燈視人。
一踏進去,最先聞到的不是什麼東西腐朽或是蹲大牢蹲久了又沒的梳洗導致的酸臭味,而是揮之不去的濃濃的血腥味。
常人估計光聞到這麼濃的血腥味就要受不了地吐了,可步妖妖卻面不改色,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你要說真的是到處臭氣熏天或者人身上的汗液散發出來的酸臭味,步妖妖或許還真會覺得反胃,當醫生的,尤其是外科醫生不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潔癖,見不得也受不了髒,亂,臭的環境。
可血腥味?呵,不好意思,天天都是和血打交道,隨便動個手術就得搞得滿手都是血,身上的手術服上都要沾上不少,冷不丁一看就好像見了殺人現場一樣。
給人開顱,給人剖腹,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就算不提這些,光是通過網絡流傳出來的種種滿清十大酷刑的特別富有衝擊性的血腥圖也看過不少了,暗牢中少數的幾個面目全非或者渾身血,看上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犯人,還真連讓步妖妖皺一下眉頭的本事都沒有。
高程和肖瑞也未嘗沒有暗中觀察步妖妖,見她真的毫不動搖,心中也對她油然而生一種欽佩。
不愧是能成爲王妃的人,這心理素質真是沒的說!
鳳軒拉着她往裡走,小心地避開地上或是牆壁上噴灑血跡比較多的位置,指着牢中僅剩的個別幾隻阿貓阿狗道:“這裡剩下的幾個人都是京城或是其他地方上勢力不小,與我有過節的官員或宗室子弟派來的細作,有些是爲了獲得王府中的隱秘作爲籌碼和要挾我的把柄,也有的則是意圖下毒或用其他法子謀害我。”
步妖妖覺得挺稀奇,“這些人你居然沒都殺光,還留着他們一條命?”
理所當然的語氣叫不遠處那幾個生死不明的人身體都不着痕跡地抖了抖,聽聲音分明是個很年輕的女子,卻彷彿對幾條人命毫不在乎似的。
其實準確說,步妖妖很尊重生命,只不過,前提是不能危害到自己身邊人的安危,對大部分人來說都該是如此吧,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些人意圖謀害她要一起過一輩子的男人,還指望她會對他們抱有哪怕一星半點的同情心?
鳳軒面不改色道:“留着他們還有點用處,日後拿來當個人證,便是不能將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給絆倒了,也能噁心噁心他們。”
步妖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雖然想說他很惡趣味,但……她喜歡!
“這裡面的,是當初你我相識之時和刺客合謀刺殺我的王府探子。”
“這個,是烏亞麗,也就是麗夫人因嫉妒我對你的在意,用銀子收買裡應外合爲她遮掩的王府曾經的一個管事,根據審問,胡世元很早便收買了她,只是烏亞麗不知情罷了。”
王府那幾個姘頭,便是雪夫人的那個青梅竹馬,說到底也並不是真的和雪夫人有多少情誼,真要細查背後的隱情,要麼是還有品級勢力更高的人暗中策劃攛掇,要麼便純粹只是圖個刺激,將侍妾們當成一個玩物,想以玩弄堂堂睿王爺的女人來滿足心底裡那點扭曲的虛榮心。
胡世元也沒將烏亞麗多放在心上,自然在烏亞麗主動湊上去找這個管事收買之前,也不曾讓她知道王府中有哪個是他的人。
步妖妖也是這時才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道:“王府後院在那幾個侍妾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廝,也都關進了這裡嗎?”左右並沒有看到類似的人,難道是已經被折騰死了?
“那些奴才不是徹底被幾個女人收買,明知道她們不檢點還爲她們打掩護,便是幫着做了不少髒事,沒有一個乾淨的,回來之前便讓管家都給發賣了。”本就都是被王府握着賣身契的,哪怕送到侍妾們身邊伺候,他們真正的主子是誰,心裡也該有數,然而,卻沒有一個拎得清的,掌握好這個度。
既然已經背主,暗地裡貪王府的欠債收些不該收的賄賂或是爲侍妾遮掩鬧出幾條人命來,揹負了這些罪名,也怨不得他不手下留情。
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不論選對選錯,做了決定,便是錯了,跪着也得自己繼續走下去。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今天剛被關進來唯三的雲鶴國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