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前廳內。
盈香公主將手腕放在脈枕上,讓步妖妖給自己把脈,一邊面色僵硬地微笑着衝坐在左右的另外幾個陌生來人微微點頭示意,“有勞幾位太醫特意爲本公主跑一趟了。”
那幾個老者道:“無妨,我等本就有事要找王妃,正巧王妃要爲公主醫治,我等也好觀摩學習一番。”順便的,也要應睿王爺的要求,將一應救治過程記錄下來,也免得事後這些雲鶴國的人拿此事做文章,往睿王妃身上潑什麼髒水。
正因爲盈香公主的確動過點類似的念頭,纔對這幾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心中很是不快,偏生又不好明顯地表現出來,只能看着步妖妖面色頗爲嚴肅地爲自己診斷。
“睿王妃,不知我的身體情況如何。”盈香公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雲鶴國的諸多名醫,宮中的御醫,甚至是幾位從其他兩個大國尋來的名醫也都對本公主的身體素手無策,若是睿王妃也沒辦法,不需要勉強,本公主早有心理準備。”
誠然,步妖妖而今在天玄國似乎名聲很大,醫術也傳得神乎其技,但盈香公主作爲情敵,自然是不願意將步妖妖想得太過厲害,哪怕她真的醫術好,對自己也有利無害,潛意識裡卻仍然想否認這個事實看對方出醜。
步妖妖也不過才和她相仿的年紀,說什麼醫術遠超其他名醫乃至宮中御醫,這幾個特意出宮過來的老臣竟也順着這話應承着,怕都只是爲了討好睿王吧。
盈香公主心中充滿主觀意識的腹誹,其他人可不曉得,那幾個老太醫對這位聞名列國的病弱公主具體得了什麼病症也頗爲好奇。
因其身份特殊,他們也不好主動提出想給對方號脈解了心中的好奇,至今他們也不清楚盈香公主的病問題究竟處在哪裡,以前給看過病的那些人也都被雲鶴帝用各種威逼利誘封了口,輕易不會透出口風來,至今外界也對此不甚瞭解。
他們只能憑藉着中醫望聞問切的‘望’稍加觀察,大致看出盈香公主的心臟功能不太好,眼底的青黑即便用胭脂水粉也難以完全遮掩,睡眠不足缺乏充足的休息,其餘的,卻要經過更具體的診斷了,比如,看看舌苔的顏色,以及脈象。
但據盈香公主從小就病弱的傳聞來判斷,或許她也有先天不足之證?
須臾,一直沉默診脈的步妖妖纔將手鬆開,而後結果連翹特意遞過來的帕子簡單地擦了擦手。
“公主的身體如何,王妃?”幾位老太醫目光灼灼地問道。
廳內所有人不論目的爲何,也都爲之側目,豎起耳朵等着步妖妖的迴應。
“盈香公主的身體的確難治。”步妖妖先一句讓人頗爲失望的話開了個頭。
老太醫們表情一僵,盈香公主則不着痕跡地無聲嗤笑一聲,一臉‘果然如此’的嘲諷表情。
連翹注意到以後不由地翻了個白眼,她就鬧不明白了,王妃醫術夠高能幫她醫治她才該欣喜若狂心懷感激,怎麼着王妃來這麼一句好像不好治的話,對方不但不失望,還這麼個嘴臉?
這種品行有問題的人,果然還不如早點解脫算了,看着就礙眼!
“本王妃原以爲以盈香公主常年纏綿病榻的病例判斷,或許是從出生以來便有先天不足之證,可實際上,公主幼年到五歲左右爲止應該身體還算不錯吧?”步妖妖問道。
盈香公主愣了一下,微微皺了下眉,遲疑了片刻,才道:“過早的記憶本公主並不太記得,不過,剛出生時本公主的身體確實不錯。”
幾個老太醫聽得驚訝不已,面面相覷,這就表示這位公主並不是先天不足導致天生體弱了?
“後來公主應當是中了某種破壞身體機能的劇毒險些喪命。”步妖妖毫不避諱地語出驚人道:“當時雖然勉強保住了性命,卻也給身體留下了難以恢復的巨大隱患,導致五臟六腑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問題,並且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衰竭,只是衰竭的速度不算太快,又因常年有名醫幫着用各種名貴藥材吊命,才能繼續續命,但這種法子也撐不了多久了。”
“另外,醫治期間多半也有過那麼兩次醫者開錯了藥,導致病情加重過,這也進一步縮短了公主殿下的壽命,若是不曾有過病情加重的情況,公主應該至少能多活十年。”
盈香公主從她說自己幼年中過劇毒開始就無法保持冷靜了,十年前的事情她居然都能靠着她如今的脈象診斷出來,便是連後面的事情都能猜得神準,難道她當真醫術如此出神入化!?
想到那個被人故意找來暗害她的名醫,盈香公主眼中有一抹厲色一晃而過,正如步妖妖所言,要不是有那個該死的混賬東西故意害她,她原本能活得更久的!
只要想到當時她所受到的折磨,還有減少的時間壽命,她就恨不得時光倒流,將那個早就被凌遲處死的傢伙再折磨一遍以泄心頭之恨!
老太醫們一聽‘中毒’,表情就變得微妙起來,皇宮裡出來的人中毒什麼的,十有八九都是和後宮爭鬥脫不了干係,其他國家後宮內的私事,他們可不好多加探尋,只能避重就輕詢問步妖妖可有救治之法。
步妖妖沒急着回答,而是先給盈香公主報了數十種藥名,道:“公主現今使用的調養身體的藥方可是用了這些藥材?”
盈香公主滿臉震驚,快速地對身側的巧綠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交給她,盈香公主仔細一看,果真和步妖妖方纔說的那些藥材一個不差,便是連提到的分量都沒有一點錯漏。
“你,你如何知曉本公主用的藥方?”爲了防止有人再暗地裡使壞,她所用的藥方,還有脈案一向都是保密的,除了給她開方子的人以及她的父皇,她自己和身邊兩個丫鬟們,再無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