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吊橋效應
林爸關上門後，環顧四周都不見林悅玥身影，屋內的氣氛有些沉重。
林悅玥已經躲回房間，她知道林爸的出發點是爲了保護她，但她不希望他只會一昧地懷疑別人的企圖。而且更不想他在丘奕然面前胡說他們之間的事。
「悅玥，過來。」林爸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林悅玥聽見了。
本想不理他，但也知道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深吸一口氣，還是站起身，走向客廳。
客廳開著明亮的白燈，林爸低著頭，彎著壯闊的後背，在燈光下顯得帶些滄桑。
男女有別，這些年他獨自撫養女兒，本以爲會遇到很多困難，但幸好女兒乖巧，讓他省心，有甚麼事都熬過去了。
沒想到現在記因爲一個男人讓他們父女離了心。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林爸擡起頭，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擔心過於安靜的環境會讓她不敢說出心底話，他一邊打開電視，一邊問道：「你爲什麼要維護他？」
「爸，我沒有⋯⋯只是、是我追的他。」林悅玥低聲回答，心中卻有些不安。
她不想讓爸爸覺得自己在爲丘奕然開脫，但她也不想讓他誤解自己的感情。
林爸停下手中的動作，終於擡起頭來看她，目光中一絲嚴肅和複雜，讓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世代的男生心思複雜，爸爸不是想管你，不讓你談戀愛。」
林爸伸出手，又收回去，拍了拍大腿：「爸爸只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不要被對方表面的友好迷惑⋯⋯要是他對你不好，爸爸幫你撐腰。」
林悅玥聽了這話，更爲自己剛纔孩子氣的舉動感到愧疚。
「我知道了，爸⋯⋯」林悅玥緊緊地抱住他。
林爸安撫地掃了掃她的背：「所以到底出了甚麼事？爸爸可以每天護送你回來。」
這件事牽連到丘奕然和王明蕎，如果讓林爸處理，肯定會讓那家店消失，還可能把他們背後的集團弄倒。
不但王明蕎會失去這次主筆的機會，林爸發現丘奕然也有參與其中的話，也不知道會怎樣，這種情況下她怎樣做都保不住他。
她只能大事化小，把在按摩店被騙無法退錢的事說了，電話威脅和丘奕然的事都糊弄過去。
林爸聽出她有事隱瞞，不然只是被騙怎麼還要護送，但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緊，也沒追問下去。
等林悅玥走到廚房幫忙上菜，林爸調動走廊的監控電視，把照片傳給對面：「查他甚麼身份。」
「還有明天讓他們派兩個人來⋯⋯」
翌日，丘奕然如約來到屋苑門口。
林悅玥一出大門遠遠就看見他，有點喜出望外：「今天真的可以送我去公司嗎？」
丘奕然看著她像一隻短腿博美，往自己小跑而來，忍俊不及，勾起嘴角：「我答應了你的。」
「你就不怕我爸？」
丘奕然搖了搖頭：「伯父只是擔心你。」目光卻看向後方。
林悅玥注意到他的視線，輕笑一聲：「他先去上班了，不在這，我們走吧。」
「我真的沒怕⋯⋯」
聽到他的話林悅玥笑了，走在前面：「走吧，不然你回去上班就遲到了。」
丘奕然跟上她的腳步，走了幾個路口，隱約感覺身後有些不對勁。
待停在巴士站時，才發現有兩個人停在不遠處，雖然沒有直接看向這邊，但總感覺他們的視線不時落在身上。
丘奕然捉住林悅玥的手腕，往前走，果然那兩人也跟著移動，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後。
「後面有人跟著，我們不要坐巴士了，往前走快一點。」
那兩個人察覺到他們的動作，也沒有貿然行動，死死跟隨著他們，但始終保持著距離，看起來不像是要做甚麼，只是在跟蹤他們。
林悅玥看過去，在後面的是誰她瞭然於心，嘴角也差點壓不住。
她還來不及解釋，丘奕然就拉著她在大街小巷穿梭，熟悉的地方，卻從未走過的街道，堆滿貨物的後巷，整面塗鴉的牆面，眼見都是新奇。
步伐加快，心跳隨之逐漸加快。
衝出小巷，丘奕然拉著她跑到對面，她往後看了一眼，擺了擺手。
丘奕然怎麼都甩不掉後面的尾巴，正著急著，正好紅綠燈在閃，他當即帶著林悅玥跑到對面。
聽到紅燈響起，轉頭一看，只見那兩個身影淹沒在人海中。
可疑的人沒發現，保鏢們跟目標反而跟得半死，看到林悅玥電話上的定位到達補習社才鬆了口氣，坐在附近的咖啡廳觀察著。
「沒事了，他們沒跟過來。」丘奕然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到牽著的手上，耳尖發紅，後知後覺地鬆開她的手，看向林悅玥。
她正微微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歇著，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映襯出她的紅潤臉頰，他也不禁心跳加速。
「你還好嗎？是不是跑太快了？」
幸虧她前一段時間有每天鍛鍊，現在身體也沒覺得多難受，反而覺得有點舒暢：「沒事，對了⋯⋯你要進來喝杯水嗎？」
丘奕然看了看時間，剛纔跑過來用了不少時間：「謝謝，但現在要回去了，我下班有點晚，你一個人可以嗎？」
「晚上下班人多不怕。」林悅玥輕輕一瞥對面毫不鬆懈的兩個保鏢，有他們在，要想發生甚麼都很難。
再說那些人應該只是口頭說說而己，真要動手，他們要付出的代價更高，所以只要她不行動，就還是安全的。
「那你下班就打電話給我，有甚麼事我就儘快過來。」說完丘奕然也覺得不切實際，如果真發生甚麼事，等他來到，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對了。」他摸了摸口袋，拿出警報器和噴霧，遞到她面前：「這個給你。」
林悅玥就在旁邊看著他一邊認真地講解用法，一邊示範，動作輕柔而專注。她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到他的手指上，又忍不住看向他的臉。
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看，丘奕然感覺臉上發燙，也不敢看過去，只得不好意思地問：「會了嗎？」
「嗯。」見他不相信，她跟著做一次。
確保她都會用後，他才離開。
上午完成艱難的護送，下午丘奕然也不太好過。
招待完午休來的客人，剛吃過午餐，睏意升上來，正昏昏沉沉，快要合上眼。
「丘奕然！」一聲大吼就把睡意叫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看向門外，王明蕎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認出是林悅玥的朋友，丘奕然想也知道是其麼事，輕聲說：「不好意思，我還在上班，有甚麼⋯⋯」
王明蕎環顧一週，不客氣地直說：「這都沒人，你上班也沒事幹吧，你就在這段時間給我說一下你公司的事，你可別忘了你不僅騙了林悅玥，還拖了我下水。」
丘奕然有點爲難，畢竟還在上班，而且被別人聽到他和傳銷公司有關係，那以後待在這也可能會被貼上標籤。
店長聽到剛纔的聲音，以爲有人砸場就來了：「這位小姐，請問你有甚麼事？」
王明蕎打量了對方一下，想起當初丘奕然藉口說健身房的職員有優惠，那這兩家店可能有連繫⋯⋯
她收起剛纔針鋒相對的態度，笑著說：「可以讓他來給我上課嗎？」反正如果挖到料，公司那邊可以報帳。
店長見對方不是來鬧事，而是送錢來，也放下戒心：「可是，他還不是正式教練⋯⋯」
王明蕎見對方也沒有拒絕，連忙應道：「不要緊，我就要他。」
店長想了想，因爲丘奕然的到來，生意確是好了不少，不過有很多顧客都是來報幾節課，然後帶著姐妹來看人。但如果之後把他調職，可能就更多人來報名了⋯⋯現在或許是一個機會看看他的實力。
想了一番，便坐在櫃檯：「杉舟，你過來看著，雖然這次是丘奕然做教練，但還是以客人安全爲重，所以有甚麼問題你直接說就行。」
杜杉舟聞言走了過來，看到王明蕎也不動聲色，把兩人往裡面領。
看到杜杉舟在準備設備，王明蕎忍不住對著丘奕然說：「教練，我只是來找你的，我們不用認真做吧。」
斜眼看到杜杉舟在旁邊，嘴碎說了一句：「我可不想像上次某位教練那樣，操肌都把人往死里弄。」
杜杉舟本來都沒想說甚麼，聽到她陰陽怪氣的，便說了一句。
「可以上課了嗎？不要浪費時間。」
王明蕎看著他不知爲何就來氣：「這事跟你無關，我都說了不是來上課。看來某人不單是頭腦，連耳朵也有問題。」
杜杉舟沒生氣，淡淡地說：「他今天要考覈，轉職就看這次，你確定要讓他放棄？」
王明蕎雖不喜歡丘奕然，但聽了林悅玥的解釋後，已經對他稍稍改觀，加上她性子也沒差勁到要搞砸別人的工作。
她咬著牙妥協：「就半小時。」
杜杉舟也是誑她的，沒想到接下來半小時，她竟然有把話聽進去，還很認真做。如果她不是一直瞪著他，那就更好了。
「還有半小時。」杜杉舟完成了工作，便沒有逗留，把時間留給他們。
王明蕎灌了幾口水，喘著氣，拿出電話打開錄音。
「⋯⋯悅玥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對於那家公司，我知道的甚至都比你還多。所以別打算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