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靜得可怕。四處瀰漫着死亡的氣息,牢裡的犯人也靜得詭異,他們全都像是被掏空了靈魂的木偶,只會睜着空洞的雙眼盯着牆角忙碌的老鼠,只有它們會發出一些輕微的聲音,這些人好像只會這麼呆滯着,動一動反而讓人覺得不正常!

這裡就是滄雲帝國關押重犯的地牢。

這時,一位身着華服的男子出現在地牢入口,清冷的月光撒在他身上透出一股讓人背脊發寒的寒意,微風拂起他墨黑的髮梢,讓來人多了份仙人的意味。目光如炬地掃視了一眼地牢,微微蹙眉才邁開步子走進去。

幽長狹窄的梯子盤旋着向下延伸,兩邊牆上如豆的油燈是唯一的光源,勉強能照亮這蜿蜒的樓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在這如死的寂靜中格格不入,似乎每響一次都扣擊着人的神經。

樓梯出口處站着兩名面無表情的守衛,見了來人迅速低頭跪下:“參見皇上。”

“免禮”雲啓宇威嚴的聲音響起。

其中一位便起身領着他向深處走去。走廊兩旁的牢房也關押着形形色色的人,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的眼睛,空洞,麻木——行屍走肉!是的,至今進了這裡的犯人沒有一個是活着出去的。死了,一張破草蓆一裹,擡着繞過宮外後山,再走上二十幾裡到那荒郊野外,挖個坑扔下去再把土填平便了事。他們現在要做的無非是等待死亡。也難怪這裡始終透着陰森的感覺。

走廊盡頭是間是每個在這裡呆過的人的噩夢,各種看了都會覺得膝蓋發軟的刑具掛在牆上,桌上的利器鋒利的刃反射着寒光讓人心驚膽戰。領路的人走到桌邊,扭動桌上油燈的底座,桌後的石門便緩緩打開,雲啓宇矮身穿過石門,向深處走去。

空曠的走廊裡迴響着鞭子抽打的聲音,帶了十足的勁,一下接一下,沒有一刻停止。雲啓宇快步走進密室,打量着這個孩子。上手捆在一起,被高高吊起。衣服破得不成樣子,血緩緩地從皮膚裡滲出,染紅了衣衫,血一直滲着,順着衣衫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全身緋紅,反而透着一種妖曳,美得讓人震撼。一張小臉慘白,沒有任何溫度,和着汗水的頭髮緊緊地貼在臉上,顯得臉頰更加消瘦。半閉着的眼蒙上一絲霧氣,帶着笑意看着自己,眼睛水汪汪的,說不出地誘人。不得不說他繼承了他母親的外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在這種時候都是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

雲寒汐睜着被汗水迷了的眼,模模糊糊地看清來人的長相,明明就是他害得自己全家被抄斬,還這樣對待自己,可自己就是情不自禁地覺得想要親近他,努力地朝着他扯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雲啓宇失了會兒神來消化剛纔那個虛弱的笑,難道他不知道把他囚禁在這兒的是誰的命令?還是他想用這種方式激怒我,然後給他個痛快?

雲啓宇走到雲寒汐面前,伸出修長的手指扣住他的下巴,淡淡的涼意從指尖漫開:“這樣的報復還滿意嗎?”

雲寒汐沒有說話,眼睛睜得大大地盯着雲啓宇,爲什麼我想親近的人都這樣對我,我天生就這麼招人厭惡嗎?秀氣的眉緊蹙,眼眶裡的淚水泫然欲滴,心痛得在滴血。

“這就是背叛朕的下場!”雲啓宇全然不顧他的眼淚,依舊笑着,笑裡卻帶了陰霾。轉身走到身後的鍛面躺椅上坐下,淡淡地吩咐一旁的影衛:“繼續。”

鞭笞的聲音又在空曠的密室裡響起。一下接一下。

雲寒汐小臉蒼白,大滴大滴的汗水順着臉龐滑下,牙齒緊緊咬住下脣,脣咬破了,血慢慢流進嘴裡,滿嘴鐵鏽的味道,即使這樣都不願叫出一聲。小小的身子隨着鞭子的抽打擺動,就像一葉孤舟在大海里無助地漂浮。

雲啓宇有些驚訝於他的倔強,看着這渾身是血的人冷笑了一聲,轉身走出密室。

通過長長的迴廊來到地牢門口,門開啓一道縫,陽光便爭先恐後地涌進來。雲啓宇眼前有了暫時的黑暗,就像才知道那女人背叛自己的時候也覺得世界是這般黑暗的。而如今,她兒子淪爲了自己的階下囚,讓他受盡折磨,這也算是解了心中之恨,爲什麼心裡會有些空蕩蕩的呢?眼睛漸漸適應了陽光,緩緩睜開眼,收起那一瞬的迷茫,成爲往日那個威嚴,睿智,冷靜的皇帝。

朝堂之上,每個人的神態都透露緊張,倒是皇上依舊不動聲色。不知他平靜之下究竟是勝券在握還是憤怒的前兆。今早邊界發來密報,迪亞國突然在與我國邊界,離山海鎮不遠的軍事重鎮歸雁關調集八千軍隊,儼然是要挑起戰爭的陣勢。

“衆愛卿可有何對策?”皇帝依舊坐得慵懶,只掀了掀眼皮道。

“那雜種都快要打到咱家門口來了,我滄雲帝國的軍隊可不是吃素的,滄雲軍人沒一個孬種,懇請……”未等這聲音粗獷的漢子把話說完,一個蒼老的聲音便插了進來,漢子看了看,原來是老臣李祥李大人,漢子就縮了縮脖子便退下了。

“皇上,老臣以爲這仗打不得,我國與迪亞勢力不相上下,這仗一旦開打,必定是兩敗俱傷,到時候珈邏便坐收漁翁之利了啊!”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把我國領土割給他咯!”皇帝似笑非笑地盯着這位老臣。

“皇上,凡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他日再奪回來便是。”

“那李大人說說這他日又是何日呢?”

“這……”

朝堂上又是一片壓抑,衆人皆頷首低眉。生怕皇上發怒牽連到自己。

“皇上,不如派人去問問右相如何應對吧!”剛纔那粗獷的漢子提議道。

滄雲帝國向來只有左相在朝,而右相卻歸隱山中。據說是多年前開國皇帝救了一位老人的性命,爲了感謝先皇的救命之恩就輔佐先皇開創滄雲帝國。而在國家步入正軌之時他卻執意歸隱,並收下一位關門弟子親自教導,從此,每一代弟子便輔佐當代皇帝統治天下,當今右相張玄居曾幫助先皇收復邊疆,立下汗馬功勞。

皇帝一陣冷笑:“如此小事都要請右相出馬,衆愛卿的奉祿是不是拿得太輕鬆了點?”

留下大氣都不敢出的一干人揮袖而去,留下一句:“要是明日早朝朕還沒有聽到一個滿意的計劃的話,你們就都準備着回家種地去吧!”

衆人久久沒回過神,直到一旁公公尖細的聲音宣佈退朝時,大家才誠惶誠恐地散去。

雲啓宇回到書房,打開疆域圖,細細思忖着。迪亞這八千都是精銳兵力,如今抽調後方軍隊前去救援一是邊境軍恐怕撐不到救援軍抵達敵軍就破城而入,二是即使抽調軍隊也只能調動最近的兵力,萬一敵方派輕騎深入後方,後方告急,然後聯合包抄損失更爲巨大。

辦法當然是有的,只是需將損失降到最低。

最直接有效的便是投毒,歸雁關依歸雁河而建,城中均無水井,所需之水均來自歸雁河,河流上游有重兵把守,如若派死士秘密潛去投毒那迪亞則不戰而敗。只是歸雁關就變成死城一座,而且傷及衆多無辜百姓必將激起衆怒,不利於未來的統一大業。

看來只有從山海鎮的攻防下手了。山海鎮建於峽谷之中,兩旁高山終年雲霧繚繞,山勢陡峭,易守難攻。當初受地形所限,山海鎮也是狹長分佈,城中街道亦是如此。想到這裡,突然一計浮上心頭。

雲啓宇暗暗思索,似乎沒有更爲可行有效的辦法了。這時,總管周公公進房稟報:“皇上,天牢影衛求見。”雲啓宇蹙着眉點了點頭,似是有些不滿,又像是有些擔心。

影衛悄無聲息地來到房內,迅速跪下:“見過主人。”

“嗯,什麼事?”

影衛依舊低着頭,用沒有起伏的語調說:“回主人,那人昏迷一天了。”

雲啓宇斜斜地靠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釦桌面:“哼,先傳太醫去地牢診治,痊癒後再繼續,朕現在還不希望他死,懂了嗎?”

“是!”

“退下。”

影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雲啓宇本想接着研究疆域圖,但現在心裡亂做一團,眼前全是那孩子渾身是血緊咬着下脣的模樣,心中竟有些抽痛,這是什麼感覺?心痛嗎?

雲啓宇煩躁地四處走動,抑制住想要去看他的衝動,慌亂地把心思放回圖上,腦袋卻是一片空白地盯着疆域圖。男人嘆了口氣,合上疆域圖,修書一封給右相,告知他抵禦外敵的計策,想問問他還有沒有更好的戰略,反正靜不下心做事就讓右相盡責一些得了。寫完從籠子裡逮出一直信鴿,把書信綁在鴿子腿上便放走了它。

男人坐在桌前,翻開一本奏章,但心中依舊無法平靜,腦子裡塞滿了他單薄的身體,慘白的小臉還有那個甜到了心裡的笑顏。頓時有股無以言喻的悲傷涌上心頭。

直到傍晚時分,雲啓宇依舊坐在書房批閱奏章。突然窗邊傳過來一陣撲簌簌的聲音。雲啓宇起身走到窗邊抓住信鴿,取下腳上的字條慢慢展開: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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