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收到江南方面的消息的同時,鹽城那邊也同樣收到,饒是大少爺和楚然少爺這種看淡一切、不太容易產生太多情緒變動的人,在看到那兩張佛像的畫像的時候,居然臉色大變,情緒波動非常明顯。
“天行教?”大少爺的手抖了兩下,手裡端着的茶杯的水灑了一地,他把茶杯放回桌上,“二十來年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吧?這幫前朝餘孽居然還沒死絕,居然又出來蹦噠了?他們是不是真的認爲我們真的隱退了,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們了?”
“大哥的意思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太高看他們了,他們哪兒有這個資格。”
“大哥,你這話要是被他們聽到了,可能會火冒三丈的。不過,那幾個前朝餘孽、包括他們的親眷,現在都已經化成灰兒了,應該不會再出來了吧?要是他們的話,這得多嚇人啊!”楚然少爺看着那兩張佛像,“況且當年我們搜捕得很細,但凡跟他們扯上關係的,都被我們列爲通緝、抓捕的對象。就算是有漏網之魚,也有不了什麼威脅吧?”他擡起頭看向大少爺,“大哥,你覺得都已經二十來年過去了,還會有死心塌地爲他們賣命的人嗎?”
“很難說啊,忠於他們的人有不少,當年又拉攏了一批信衆,都是對他們別無二心的那種。當年我們也說,這麼幾個零星的前朝餘孽成不了什麼氣候,根本用不着費心,動動小手指頭就能摁死他們。可結果呢?人家用實際行動啪啪打我們的臉啊,我們費了多大的勁兒,消耗了多少人力、財力,才把他們給抓住了?前車之鑑,可不能忘!”
“是,兄長教訓的是,我記住了。”
“所以,這一次,一定要搶在他們前面,徹底摁死他們,不能讓他們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知道了。”楚然少爺點點頭,“小珏那邊應該也收到了消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算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的。”
“讓咱們的人機靈點,關鍵時刻幫一把。”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的人不需要露面,只需要配合他們的行動就可以了。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任何紕漏了。”
“一定要謹慎,小心,一步都不能馬虎,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可以節外生枝。”
“明白,我一會兒就把命令傳下去,放心吧!”
“嗯!”大少爺想了一會兒,
“對了,關於天行教的真實背景,小珏他們是不是不知情?確切知道天行教就是前朝餘孽的組織的,是不是隻有我們、皇兄、桐堂哥,還有辰辰?”
“我想想啊,應該是……不對,除了我們這幾個,還有兩個是知情的。”
“還有別的人?是誰?”
“之前跟着皇兄、現在跟着小珏的那兩個公公,崔公公和潘公公。不過,不用擔心,他們嘴嚴得很,是不會輕易說出去的。就算是說出去了,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是他們兩個啊!”大少爺點點頭,“倒真是不用擔心,他們跟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不像辰辰,每次有點什麼事,都是要跟我們唱反調、跟我們對着幹的。”
“兄長,你這話說的,就好像他跟我們不是一條心,跟我們想的不一樣似的。他只是不認同我們的做法而已,但我們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楚然少爺失笑,站起來走到東邊靠牆的鬥櫃跟前,一邊翻找一邊說道,“我特別理解他,他只是不希望孩子們過得那麼的辛苦,揹負那麼多的重擔,希望那一切都是由我們來解決,而不是留給孩子們。只是……”他轉過身朝着大少爺露出一抹苦笑,“這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命中註定,孩子們纔是真正的主角,而我們只是作爲輔助作用才存在的。辰辰要是能想到這一點,也不至於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還把他長姐的命給丟了。”
“希望他在皇陵待了這麼些年,能想的明白這些事。”
“應該是想明白了,否則鷹王和桐堂哥不會同意他回西京的。”
楚然少爺從鬥櫃左下角的抽屜裡翻出了一個小匣子,走回到大少爺跟前,把匣子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大少爺打開匣子,看裡面是一摞紙張,“這……”
“當初我保存下來,你還挺嫌棄,說我留亂七八糟的破爛。”楚然少爺輕輕點點,“當年涉及天行教所有嫌疑人的名單,以及物品清單。把這個送到桐堂哥那裡去,有機會交給小珏。”
“這裡沒什麼不應該給他們看的東西吧?”
“不會的。”楚然少爺搖搖頭,“我會轉告桐堂哥,讓他交給小珏之前,再重新過一遍。”
楚然少爺走出書房,找來自己的心腹,將匣子交給他,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一趟西京,去代王府面見代王爺,把這個匣子交給他。
“告訴代王爺,一切都在掌控中,不必擔心。金國那邊的事要儘快催促解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是!”
看着心腹離開的背影,楚然少爺輕輕地嘆了口氣,面帶倦意的重新走進書房。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關上了書房的門,他有氣無力的歪在藤椅上,“記得之前皇兄、你、還有桐堂哥說過的話,我們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要悽悽慘慘的度過一生。”
“什麼記性啊!”大少爺輕笑了一聲,“我們當時的原話是,從我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要度過坎坷的一生,註定了這一生要充滿了各種的算計和被算計。”他擺擺手,“不說這個了,還說這個天行教,我剛纔冷靜下來,仔細的想過,當年天行教信衆衆多,他們若是安排自己的人混在普通信衆之中,躲過我們的搜捕,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他們的後人,也不一定像我們認爲的那樣,就真的不存在了。”
“不否認會有疏漏,但直覺告訴我,他們是不可能再捲土重來的。”
“爲什麼?”
“缺錢、缺物、缺糧。”楚然少爺聳聳肩,“都已經淪落到需要偷盜來維持日常生活,他們還有什麼精力再興風作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