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初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高位上的老人，她的外婆在她走失十幾年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鄙夷又輕蔑的“這就是那個臭丫頭”？
池明初下意識看向媽媽，只見媽媽臉頰上的肌肉微微跳動，眼底閃過一絲慍色，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媽，您說什麼呢？這是我的女兒，您的親外孫女啊。”
老夫人看着池明初一語不發。
準確的說是直勾勾地盯着池明初的眼睛，池明初不服輸地看了回去。
老夫人的眼神銳利又冰冷，池明初起先還能與她對視，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她緊抿着脣，下巴收緊。
來夏家老宅之前對外婆的期待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這老夫人看她就像在看一個垃圾。
她討厭這種眼神。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緩緩開口：“都坐下吧。”
池明初跟媽媽坐在一側，老夫人全程就當沒有看到她這個人似的，媽媽拉着她的手放在膝上，像是在安撫。
她之前提到外婆的時候，媽媽好像很不開心，難道是媽媽和老夫人的關係不好，老夫人才遷怒於她嗎？
這老夫人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江墨那孩子現在在池家的公司做總經理吧？”提起外孫的時候，老夫人化着淡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慈愛的笑容。
夏淑玉有些興致缺缺，一手整理着池明初的頭髮，嘴上隨意應着：“嗯，是。”
池明初看到老夫人一臉怒容，卻死死掐住了指尖，緩了一會兒又對媽媽說：“江墨也是你的兒子，是池家唯一的繼承人，你又何必......”
“好了，媽，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夏淑玉不耐煩地打斷。
老夫人將柺杖往地上一跺，指着池明初，沉着臉說：“現在這個臭丫頭已經回來了，你到底要跟江墨置氣到什麼時候？”
夏淑玉聽到這話卻是氣得發抖，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她狠狠地看着老夫人：“媽，你爲什麼總是要逼我？”
老夫人和池明初都被夏淑玉的眼神嚇了一跳，池明初趕緊抱着渾身顫抖的媽媽。
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麼，氣焰弱了些，喃喃道：“我都是爲了你好。”
空氣一時間凝固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剛剛在門口出現過的那個抱怨冷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穿着時尚，步伐妖嬈，眼神嫵媚，與這古老的建築顯得格格不入。
離得近了，池明初聞到了她身上的玫瑰香水味。
老夫人皺眉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發作，只是別開臉去。
池明初心想，這位難道是她的小阿姨？
那女人一邊摸着美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有人弄丟我的孩子的話，我連弄死他的心都有了，怎麼可能會原諒？”
什麼？
池明初臉色發白，將剛剛所得的信息串聯在一起，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她竟然是被哥哥弄丟的嗎？
媽媽爲此跟哥哥置氣十幾年？
難道哥哥是故意的？
是怕她爭奪家產嗎？
池明初想起了溫和穩重的哥哥，想到了這幾天他對她的關照和包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
老夫人見池明初的臉色變了，直接對着那個女人厲聲呵斥：“姚瑤，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個叫做姚瑤的女人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
卻見之前在門口哄姚瑤的那個男人直接走向了姚瑤，輕撫着她的後背，有些不悅地看向老夫人，說道：“媽，你爲什麼又對瑤瑤大小聲？”
這下換老夫人氣得直哆嗦，老半天說不出話來，那個男人卻不以爲意。
“媽，消消氣，喝茶吧。”蕭若琴剛沏好茶進來，弱弱地上前勸道。
老夫人接過茶，喝了一口，重重地將茶盞放在紅木做的桌子上，發出“砰”的巨響：“你這是沏的什麼茶？存心糊弄我是嗎？”
蕭若琴縮着身子賠不是，老夫人言辭刻毒地將她大肆辱罵了一番，末了，說了句：“不會下蛋的母雞，要你有什麼用？”
蕭若琴低垂着頭，小聲啜泣，她的女兒夏綺雲，夏家唯一的千金，默默陪在她的身邊，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卻不敢反駁。
姚瑤纔不會像大嫂那樣委曲求全，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任由惡婆婆磋磨呢？
她有些頭鐵地說道：“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那麼執着於生兒子幹嘛？”
還不等老夫人罵街，姚瑤身邊的男人，夏家二爺附和道：“老婆說的對，二人世界多好啊。”
“你......你......”老夫人的手跟得了帕斯金症似的，抖個不停，連池明初都有點怕她會一頭栽在地上了。
蕭若琴第一個衝上前，扶着老夫人的手，拍着她的脊背，給她順氣：“媽，您別生氣了。”
老夫人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將蕭若琴推個踉蹌，好在夏綺雲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她纔沒有狼狽地摔在地上。
老夫人的聲音越發嘶啞刺耳了，指着姚瑤和夏家二爺：“你們給我滾出去。”
許是知道將老孃氣得不輕了，夏家二爺嬉笑着說：“媽，那我和瑤瑤改天再來看您。”
說完也不等老夫人做出反應，直接護着姚瑤走了。
老夫人癱坐在位置上，臉色陰沉得可怕，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池明初還在想着自己可能是被哥哥故意弄丟的事情，看起來有些恍恍惚惚的。
良久，老夫人吩咐蕭若琴和傭人一起離開，夏綺雲正要跟上，老夫人叫住了她：“綺雲，你帶那個臭......你帶明初丫頭到處走走吧。”
夏綺雲略略頷首，走到池明初跟前，柔柔俯身，拉着她的手：“妹妹，跟姐姐一起走吧。”
池明初對這個溫柔的表姐很有好感，但她還是看向媽媽，尋求媽媽的意見，見媽媽點頭後纔跟着夏綺雲離開。
很快，北房便只剩下老夫人和夏淑玉二人。
老夫人的眼底疲憊盡顯，語氣滄桑又無奈：“淑玉，明初的眼睛跟那個人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