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顧延川看到了縮小版的自己。
小傢伙臉都快皺成包子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嫌棄，更多的是擔憂。
這就是他和北北的兒子了吧？
顧延川感嘆着奇妙的血緣關係，走到那小傢伙跟前時，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傢伙皺了皺眉頭，乖乖地任由他摸。
盛北北叫了聲：“老公，久久，快坐下吃飯吧。”
久久？
原來這小傢伙叫久久。
長長久久。
寓意真好。
飯桌上，顧延川貪婪地看着坐在身邊的父母妻子兒女。
如果這真的是個夢，那麼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老公，嚐嚐這個，我下廚做的。”盛北北特地做了早些年他愛吃的菜，夾了一筷子送到他的碗裡。
對上那雙無數次出現在夢裡清瑩秀澈的眸子，顧延川眼睛泛紅，慌忙埋頭吃了起來。
入口，顧延川頓住了。
他從未吃過這麼美味的家常菜。
大口地扒拉着，像是許久沒吃飽飯似的。
見狀，蘇曼在心底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做了什麼噩夢，怕不是當年她給他留下的陰影吧？那時的他可是險些被活活餓死的。
唉。
蘇曼夾了一筷子菜給他：“慢慢吃，別急，還有很多。”
顧延川想起幼年時她對他又打又罵，不讓吃飯，他不得不偷偷吃生米墊肚子，後來差點死在煤氣爆炸裡。
要是她一直像現在這樣該多好啊？
蘇曼不放心地叮囑：“小心噎着。”
他喉頭一哽：“嗯。”
兩個小朋友安靜地用兒童餐具自己吃飯，肉嘟嘟的臉頰鼓鼓囊囊的，黑亮的眼眸不時看向顧延川。
爸爸哭得這麼厲害。
那一定是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噩夢吧？
飯後。
顧久久小手手拽着顧延川，將他拉到了玩具房裡。
顧延川還以爲小傢伙是想讓他陪玩，心軟得不行。
這是他的兒子啊。
進了玩具房，顧久久站在顧延川跟前，小大人似的板着一張包子臉：“爸爸，你到底做了什麼噩夢？”
“我……”顧延川欲言又止。
顧久久歪了歪頭：“爸爸，你怎麼怕成這樣呀？”
唉，爸爸長得這麼大，從來都是像超人一樣什麼都不怕，可現在竟然會被夢嚇到。
連五歲的他都知道夢是假的呀。
顧延川蹲在顧久久跟前，與這小傢伙平視。
他摸了摸小傢伙的包子臉，嗓音裡滿是蒼涼：“久久，爸爸夢見你和媽媽、妹妹還有爺爺奶奶都不要我了。”
“只剩下爸爸一個人了，所以……”顧延川哽咽了一下，“所以爸爸很難過。”
“爸爸。”顧久久撲到了顧延川的懷裡，小手手拍着爸爸寬厚的背，“我們不會離開你的。”
像是在安慰顧延川，也像是在承諾，顧久久重複道：“不會讓爸爸一個人的。”
盛晴晴溜進玩具房，見狀噠噠噠小跑着上前，抱住爸爸和哥哥。
她奶聲奶氣道：“晴晴也不會讓爸爸一個人的。”
顧延川只覺得自己那原本百孔千瘡到處漏風的心漸漸被填滿，他抱着兩個小糰子怎麼也不肯撒手。
這是他的孩子。
真好。